巨型鬼蟲的出現僅僅只是一個噩夢的開始,當週圍衆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的時候,在洞穴頂端又傳來了巨大的轟隆聲,就如同是雷鳴一般,十分駭人。
但是沒多久,白仲政就聽出那聲音是什麼了,立即喊道:“抓穩周圍的人和東西,固定好自己的身體!上面傳來的是水聲!那根鐵鏈肯定是打開了什麼閘門!”
鑄鐵仙的所有機關設置的動力來源都是利用流水,這裡也不例外,有水衝上面衝下來,其實並不是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
流水的轟隆聲不斷傳出的同時,那隻巨型鬼蟲也從圓鼎之中緩慢爬出來,不過當鬼蟲上半截身體爬出圓鼎,露出後半截身體的時候,白仲政等人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頭髮也瞬間炸開了。
肯特在那急促地呼吸着,用恐懼的眼神看着鬼蟲身後帶着的那半截人類的身體,張開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已經嚇壞了。
“這他媽的是什麼東西?”譚通往後退着。
其他人都搖頭,慢慢往後退着,閻剛退得最慢,手中拿着刑術交給他的隕鐵劍,緊盯着那爬出來的半蟲半人的東西,看得出來,那條鬼蟲是寄生在那人的體內的,在長大之後,那蟲就啃食掉了那人的上半身,然後再鑽出來,不過因爲特殊的原因,鬼蟲下半身與那人的下半身連接在了一起。
白仲政皺眉道:“我們上當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解藥!”
“有!”徐有喊道,“這東西就是解藥!圓鼎上面說得很清楚!”
閻剛道:“萬一是鑄鐵仙的伎倆怎麼辦?”
徐有看着閻剛道:“想救刑術嗎?這是唯一的辦法!”
譚通道:“關鍵是怎麼弄!?總不能讓刑術把這玩意兒吃了吧!”
“以毒攻毒!”徐有此時帶着怪異的笑容,“讓這東西咬刑術!”
白仲政、閻剛和譚通、薩木川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因爲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此時,薩木川一咬牙,推着薩豐就朝着那鬼蟲衝了過去,譚通直接攔住他:“你想幹什麼!?萬一不行怎麼辦!?”
薩木川看着譚通,皺眉道:“不行也得試試!我表弟已經這樣了,讓他先去試試,總比直接讓刑術去冒險的好!”
譚通抓着薩木川不肯放手,雖然他想讓薩木川去試試,但是他手中始終捏着的是一條人命,如果失敗,薩豐就死定了。
“讓開!”薩木川幾乎是用吼來說出的這兩個字,譚通只得讓開,薩木川這才奮力將薩豐推了過去。
薩豐被推到那鬼蟲跟前的時候,衆人都閉住呼吸看着,看得尤爲認真的是肯特,因爲眼前的結果,就是他來這裡想要得知的秘密,他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搞清楚的謎底。
薩豐立在那鬼蟲的跟前,鬼蟲拖着那人類的軀體上半身直接趴在了薩豐的身上,高昂着腦袋,摩擦的觸角發出古怪的聲音,隨後嘴巴兩側的齶牙張開,朝着薩豐的頸部一口咬了下去。
咬下去的那一刻,薩木川下意識扭頭別過面去,低聲道:“對不起,薩豐,對不起……”
被鬼蟲咬住的薩豐立在那渾身顫抖着,就像被電擊了一般,其他人在轟隆聲和劇烈的震動中,互相扶持着,靠着洞壁,目不轉睛地看着。
十來秒之後,鬼蟲鬆開了薩豐,昂頭髮出了怪叫,與此同時薩豐倒下,倒下的薩豐開始蜷縮着身體發抖,抖得十分厲害。
肯特見狀,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有用!肯定有用!”
徐有看着肯特問:“爲什麼?”
“他的身體肌肉組織早就僵硬了,充其量只能做一下簡單的動作,例如坐下,但坐下背部都保持着僵硬,現在他能恢復成這模樣,那就說明有用!”肯特笑道,激動得雙手都開始四下揮舞着,都恨不得上前,將那鬼蟲直接抓起來,用繩索綁住帶走。
薩木川上前抓住薩豐,將其拖拽了回來,而其他人則互相看着,隨後目光都落在了刑術的身上。
徐有看着那逐漸靠近,因爲拖着人的身軀爬得無比緩慢的鬼蟲:“現在怎麼做,你們自己決定,總之我的建議是,先救刑術,然後再離開!”
徐有所說“先救刑術”,言下之意是將刑術推過去,只是說得相對委婉。因爲在場的人都不是笨蛋,即便是肯特說“有用”,那也是相對的,在沒有經過正規醫學檢查之前,誰能肯定真的有用?
白仲政卻是仰頭看着洞穴頂端:“就算刑術有救,我們還面臨着如何上去的問題,誰都沒有翅膀!”
“不用什麼鬼翅膀了,水會把我們帶上去的。”譚通喘着氣看着已經開始向下滴水的洞穴頂端。
洞穴頂端從滴水很快變成了滲水,隨後伴隨着流水的轟隆聲,還傳來了某種東西因爲高壓而裂開的聲音。
衆人的目光在洞穴頂端和那隻正爬向他們的半人半蟲之間快速移動着,就在那半人半蟲快接近閻剛跟前,而閻剛也舉起了手中的隕鐵劍準備刺下去的時候,洞穴徹底裂開了,上方就像是開了閘的水庫一樣,將積壓已久的水全部噴了下來。
白仲政等人立即被湍急的水流捲走,瞬時間誰也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誰也抓不住自己身邊的人,最恐怕的是,他們在水流漩渦之中飛速旋轉的同時,心中還很清楚那隻半人半蟲也許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說不定一秒之後自己就會被咬!
“閻王,閻……”譚通在水中高喊着,但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很快就被水流給淹沒,直到洞穴被灌滿,他們順着水位上升到洞穴頂端的時候,水流中心的那個漩渦才逐漸消失。
閻剛在水中四下尋找着其他人,因爲水流衝擊了洞穴中沙塵的關係,底部的水還很渾濁,恍惚中他抓到一個人的手,立即拽着那人往上游去。
此時,整個洞穴中已經灌滿了水,閻剛只得一邊抓着那人一邊四下尋找着水中氣泡最多的地方,因爲氣泡最多的地方就是洞穴頂端往其中灌水的位置,也就是唯一的出入口。
閻剛終於找到那個位置,伸手去抓住上方的邊緣,爬上去的同時,也吃力地將自己抓住的那人給拖拽上去,當那人的身體拖出水面的時候,閻剛欣喜地發現他抓住的不是別人,正是刑術!
可隨後閻剛又被嚇了一大跳,因爲在刑術的腰部後方,還掛着那隻鬼蟲,鬼蟲的齶牙死死地咬住他的腰部後方。
閻剛還發現鬼蟲下半截身體,那個半人的軀體也不見了,也許是被湍急的水流給沖掉了。
閻剛拔出腰後的隕鐵劍,上前去捅着那鬼蟲的腦袋,捅了幾下發現那鬼蟲都沒有任何反應,雖然懷疑那玩意兒是死了,不過依然不敢太靠近,只得用隕鐵劍將鬼蟲的齶牙給慢慢割下來。
隨後,其他人也陸續從那個出口之中爬出來,坐在一側回神喘氣。
不一會兒,薩木川反應過來,四下看着,發現薩豐並不在,二話不說,不顧譚通的阻攔,又跳回下方的洞穴之中,上上下下好幾次之後,終於將薩豐給拖拽了上來。
當薩豐被薩木川拖上來之後,一側的肯特立即上前仔細查看着,沒多久肯特便搖頭道:“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他已經死了。”
肯特剛說完,薩木川一腳踹過去,將其踹到一邊,抱着薩豐對他喊道:“你不是說有用嗎!?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肯特無法回答,因爲未知因素太多了,他只是不斷地搖頭,而徐有則一直盯着薩豐的屍體,看了許久,道:“你們沒發現嗎?薩豐的身體比之前小了一圈?”
徐有這麼一說,衆人才仔細看去,薩木川一眼就看出原本與自己個頭差不多的薩豐,如今整個身長都至少縮短了二十公分!
薩木川跪在薩豐的跟前,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腦子中一片空白。而其他人間薩豐變成那副模樣之後,注意力自然而然集中在了刑術的身上。
白仲政探了刑術的鼻息,摸了脈搏和心跳之後,擡眼對衆人說:“刑術好像沒事,從呼吸、心跳和脈搏看來,比之前平穩多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譚通摸了一陣,點了點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薩豐會那樣,而刑術被咬,相反卻好了呢?”
白仲政只是搖頭,閻剛也不明所以,只是用隕鐵劍挑起自己割下的那隻鬼蟲的一枚齶牙,放在眼前仔細看着。
與此同時,徐有和肯特的目光也集中在了那枚齶牙之上,肯特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好奇,開口道:“請問,我能……我能看一看嗎?”
閻剛點頭,不過在肯特上前來的那一刻,他將隕鐵劍拿離開,對肯特說:“你先看看我這位兄弟到底是不是沒事。”
肯特立即點頭,上前查看着,確定了有正常的存活特徵後,又按照閻剛的要求,將刑術後背腰部的衣服割開,看着在那裡的兩個被齶牙留下的血洞。
肯特湊近聞了聞,又仔細看了看,搖頭道:“很奇怪,從傷口來看,似乎只是一般的皮外傷,沒有聞到毒素留下的異味,也沒有毒素腐蝕身體組織留下的任何跡象,就像是被一般的刀具稍微刺了一下,這太奇怪了。”
閻剛點點頭,將齶牙扔在地上,隨後肯特立即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塊布,小心翼翼地拿起齶牙,坐在一旁湊近觀察着。而徐有在此時,也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將那另外一枚割下來的齶牙裝進口袋之中。
閻剛起身,看着眼前那個長長的,應該是通往外界的隧道洞穴,隨後道:“我們輪流揹着刑術往外走,抓緊時間,天快黑了,而且我們的裝備也基本上沒了,出去還得想辦法生火把衣服烤乾,走吧。”
說着,閻剛第一個背起刑術,而薩木川則是背起薩豐,與其他人一起,拖着疲憊的身體往外走着。
近半小時之後,他們終於走到了洞穴的盡頭,隨後發現洞穴的盡頭卻是在一個瀑布之中,下方十來米的地方是一處水潭,水潭連接着一條小河,小河着綿延在山中的叢林之中,隔着瀑布的縫隙望去,根本不知道叢林的另外一頭是什麼地方。
同時,衆人也發現,在洞口立着一座古怪的水車,水車下方的洞穴兩側洞壁下方有兩道水溝,如果沒有推測錯誤的話,先前灌入洞穴中的水,就來自於眼前的這個瀑布。
就在閻剛準備先行跳下去試一試那水潭深淺的時候,薩木川放下薩豐,從瀑布縫隙中指着左側的一座高山:“那座山峰頂端像是花朵的山叫賽花山,你們下去之後,穿過叢林朝着西面走,朝着太陽落山的位置,差不多走上七八個小時,就能看到一座苗族的村落,那裡的人會幫助你們的。”
譚通聽薩木川這麼一說,上前道:“你要幹什麼?”
薩木川抱起薩豐,先行將薩豐扔下水潭,這才淡淡道:“我要帶表弟的屍體回去,按照家鄉的儀式安葬,然後我會在湘西呆一段時間,等表弟的葬禮結束,我纔會回去,再見。”
說着,薩木川也不管譚通的勸阻,直接跳了下去,隨後在水潭中撈起薩豐的屍體,用藤條綁在身上,一個人走進了叢林之中,朝着賽花山的方向走去。
……
一星期後,鄭蒼穹出現在了哈爾濱那個特殊看守所的門口,他直言對哨兵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聲稱自己要見陳泰東。雖然門口的哨兵一再說明這裡沒有陳泰東這個人,但鄭蒼穹只是站在那,每隔上幾秒就重複一遍那句:“麻煩您,我要見陳泰東。”
哨兵很是無奈,只得轉身進了崗亭拿起電話請示了傅茗偉。
坐在監控室中的傅茗偉看着門口的攝像頭畫面,看着正仰頭看着監控頭的鄭蒼穹,很是不解,不明白這個神秘的老頭兒爲什麼會突然到來。
尋思片刻,傅茗偉拿起電話對哨兵交代道:“按照正常程序做訪客登記之後,再放他進來。”
二十分鐘後,哨兵將鄭蒼穹帶進了看守所的會客廳之中,傅茗偉早已等待在那,不過他脫下警服,換了一身便裝,也許這樣會讓鄭蒼穹對他的態度會稍微有所轉變,至少在視覺是這樣。
可惜,鄭蒼穹走進會客廳之後,揹着手環視了一圈,冷冷道:“請問,陳泰東在哪裡?我是來見陳泰東的。”
傅茗偉上前伸出手去:“您好,我叫傅茗偉,是這裡的負責人。”
鄭蒼穹雖然禮貌的與傅茗偉握手,但依然還是問:“傅警官,我要見的是陳泰東。”
傅茗偉見鄭蒼穹依然堅持,只得道:“稍微。”
傅茗偉轉身離開,鄭蒼穹走到窗口,朝着外面,巧合的是,站在窗口的他,卻能看到在操場上分頭散步的盛豐和璩瞳,兩人都各自在兩名獄警的陪伴下,在操場上散步,確切的說盛豐是在散步,而璩瞳是在小跑鍛鍊身體。
“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所以我沒走。”陳泰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鄭蒼穹微微側頭,只是笑了笑。
陳泰東手中還端着一個茶海,上面擺着茶壺、茶杯等物件。他將茶海放下後,開始插上電水壺燒水,重新擺放着杯子,同時道:“你其實見我是假,來找璩瞳和盛豐是真。”
“不。”鄭蒼穹搖頭,“我是來找你的,有一事相求。”
陳泰東拿着杯子的手停住了,擡眼看着已經轉身的鄭蒼穹:“東北第一朝奉會有事求我?”
鄭蒼穹平靜地說:“我沒說笑,關外佛,我真的是有事相求。”
陳泰東點頭:“好,不管是什麼事,我先答應你。”
鄭蒼穹坐下:“你變了。”
陳泰東一笑:“我老了。”
鄭蒼穹也笑了:“人家是窮則思變,你是老則思變?”
“差不多吧。”陳泰東將茶葉小心翼翼放進茶壺之中,“你來找我的目的,是爲了奇門的事情吧?”
鄭蒼穹道:“是,我徒弟他們從湘西回來之後,帶回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奇門的線索,也就是當年刑仁舉留在甲厝殿玉窟之中的那塊玉璧,被凡孟拿走了。但我認爲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
“庫斯科公司。”陳泰東搶先一步接下了鄭蒼穹要說的話,“這家公司纔是重點。”
鄭蒼穹點頭道:“對,庫斯科公司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但現在很清楚的是,他們對奇門也有很興趣,似乎興趣極大,我不想咱們中國人的東西落在那些死老外手中,所以,我希望你我聯手。”
陳泰東道:“這是好事,正義之舉,我同意,先前我也說了,不管你說的是什麼事,我都答應,你的計劃是什麼?”
此時水開了,鄭蒼穹看着電水壺,並沒有馬上回答,等着陳泰東倒水洗茶泡茶後,他才道:“我先要見盛豐和璩瞳一面,你可以在場,然後我會離開哈爾濱。”
陳泰東皺眉:“離開?你爲什麼要離開?”
鄭蒼穹低頭看着茶海道:“有些事情,必須我親自去解決,如果我能解決得好,也許就不需要我徒弟刑術再出面了。”
陳泰東疑惑地看着鄭蒼穹,對他這番模棱兩可的話完全不解,但他清楚鄭蒼穹的脾氣,只是點了點頭。
“那咱們先去見那兩個老東西吧。”陳泰東說着要起身,被鄭蒼穹制止。
鄭蒼穹看着茶壺道:“茶要趁熱喝。”
說着,鄭蒼穹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舉起杯子道:“這一杯,咱們還是先敬那些已經死去和即將要死去人的吧。”
鄭蒼穹說罷,將那杯茶水小心翼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