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五 歸鄉

帝國十二年春,天山北麓,塔爾巴哈臺。

一隻雕兒在天空中翱翔,銳利的眼睛掃視着腳下這片已經鬱鬱蔥蔥的大地,藉着春日的氣流,它在半空中盤旋,機警的避開牧人的羊羣,而是選擇了一隻啃食草根的旱獺飛撲下去,雕俯衝的速度極快,僅僅是巨大的衝擊力就撞的旱獺一個翻騰,還未及反應,就被鋒利的爪子抓住,然後撲騰撲騰的飛起。

也正是這個時候,草叢裡忽然騰起一陣白煙,雕兒好像被一柄重錘砸過,橫飛出去,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直接落在草地裡。

“打中了,打中了,哈敦打中了!”

幾個女奴歡喜大叫,從灌木叢中跑出,撿起了那全身漆黑的雕,捧着到了山腳一棵松樹下,樹下的羊皮上坐着一個裸着上身的男人,他身體精壯,但鬍子卻已經半百,看到被射殺的黑雕,男人沒有任何一絲喜悅,而射鵰人騎馬而來,是一個身姿颯爽的蒙古女子,正是男人的妻子。

“大汗,我射殺了黑雕。”女人說道。

“阿奴塔娜,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男人毫無喜悅的說道。

這個男人正是如今準噶爾部的汗王僧格,而女人是他迎娶不久的妻子阿奴塔娜,阿奴塔娜見丈夫如此,翻身下馬,把燧發槍放在了僧格的腳邊,說道:“我理解您的憤懣,您覺得,只要有這種火銃在手,人人都可以成爲射鵰成爲哲別,而漢人的軍隊已經人人都有了。”

僧格把酒倒滿了金盃,一飲而盡,說道:“阿奴塔娜,你說的沒錯,但火銃又豈是隻有漢人擁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衛拉特其他的部落,西北的俄羅斯人,北面的新滿洲,南面的葉爾羌人,現在這東西已經像秋天的草一樣普及了,曾經縱橫西域的準噶爾部,如今優勢已經越來越少了!”

阿奴塔娜握住了丈夫的手,知道這頭遲暮的雄獅又在胡思亂想了,但細細一想,他的胡思亂想又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現在的他,準噶爾部的汗王,真的是坐在火堆上,而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現在已經老了,變的畏首畏尾。

僧格作爲準噶爾部汗王,並未掌握所有準噶爾的部落,幾個叔叔和兄弟分掌着一部分,這些年紛紛與帝國方面往來貿易,根本不受汗庭約束,而衛拉特其他幾個大小部落,也因爲靠近帝國一方,而變的越來越離心離德,準噶爾部與西面的哈薩克人和北面的俄羅斯人是世仇,戰爭進行了上百年,而北面的新滿洲正在快速擴張,幾次向南接觸,想要越過阿爾泰山,而這些勢力都從不同渠道獲得火器,並且訓練火器軍隊,這讓作爲西域第一大部落的準噶爾部徹底失去了優勢。

以往,兩萬準噶爾騎兵可以橫掃任何一個勢力,但現在,一千杆燧發槍就能讓準噶爾部傷筋動骨。

“大汗,我聽漢人使者說過,只有火器才能對付火器!”阿奴塔娜說道。

僧格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說的沒錯,我的百靈鳥,所以準噶爾的男人不僅要騎射了得,還要有專門的火器部隊,去年藉助帝國新皇登基,我採購了五百支燧發槍,馬上要運到了,而今年我會招募有資格使用它們的勇士,無論是不是準噶爾部的,現在已經有數百人云集了,該是去看看的時候了。”

說罷,二人翻身上馬,並騎回了部落,在部落之中正進行着比武,刺耳的銅號和馬頭琴夾雜在一起,粗糙的音樂蓋不住急促的馬蹄聲,被僧格豢養多年的準噶爾武士在音樂的搬走下,不斷做出彎弓射箭的動作,氣勢雄渾,不時發出激烈的歡呼聲,這是準噶爾部的武士在向前來應募的草原漢子做出的挑釁。

大部分草原漢子因爲缺乏背景和窮困而選擇低頭,唯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抱刀而立,絲毫不以爲意,不時瞥一眼其中一個最爲強悍的。

“你!出來,長生天見證,我要把你撕碎!”那傢伙終於按捺不住,高聲吼道。

漢子冷冷一笑,把沒有刀鞘的刀插在地上,勾勾手,在那人衝殺過來想要抱他腰身的時候,漢子一腳踢在他的腳腕,躲過飛撲,又一拳砸在脖頸,半空中,這準噶爾勇士已經昏迷,直接摔在了地上,讓周圍氣氛爲之一滯,繼而響起了熱烈的喝彩聲。

“好,很好,好漢子,又敏捷又英武,真是不俗,你會使用火器嗎?”僧格拍手而至,問道。

漢子重重點頭,在接到了一杆新燧發槍後,漢子仔細檢查,從容裝填彈丸,瞄準射擊,打中了放在五十步開外的一個羊頭骨,當奴隸高舉多了一個窟窿的羊頭骨跑來時候,僧格大喜,說道:“真是一個獨一無二的武士,很好,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火槍那顏了!”

漢子哈哈大笑,大張雙臂,接受來自周圍數千人的歡呼,當歡呼聲到達最頂峰的時候,漢子摘下了自己腦袋上的皮帽子,露出了一頭不過半寸長的短髮,這與準噶爾部辮髮剃頭的模樣完全不同,歡呼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每個人都知道,這樣打扮的人必然是一位僧侶。

“這位上師,敢問如何稱呼?”僧格眼睛銳利起來,問道。

“我已經還俗了,大汗!”漢子朗聲回答。

僧格更是感覺詫異,還俗在黃教之中可以說是大事,能還俗的僧侶必然是不俗的,僧格問道:“那你俗家名字叫什麼。”

“綽羅斯,準噶爾的綽羅斯!”漢子眯眼說道。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是驚訝起來,因爲在準噶爾部落中,只有汗王一系才姓綽羅斯,眼前這位曾經的僧侶,還是姓綽羅斯的.........。

僧格跑了下來,忽然給了漢子一個熊抱,大吼道:“這是我的兄弟,噶爾丹!”

“噶爾丹臺吉,先汗的最小的兒子,自幼送到藏地學佛。”

“是呀,他還是兩位宗教領袖的徒弟。”

“可是他不是死了嗎?”

“我沒有死,暫時的蟄伏是爲了更高的翱翔,我是準噶爾的鷹,大汗最忠誠的兄弟!”面對流言蜚語,噶爾丹用最大的嗓門叫喊到。

僧格大喜,拉着噶爾丹的手走進汗帳,說道:“好兄弟,快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都說你死了!”

噶爾丹笑道:“大汗,請給我一口水吧,讓我先喝一口天山腳下的水,我想念這裡已經很多年了。”

“來人,上酒!”僧格道。

噶爾丹接過一大袋子馬奶酒,高昂脖頸,直接灌進嘴裡,足足三四斤的馬奶酒一口氣喝光,沒有半點猶豫,肚腩都已經高高隆起,噶爾丹纔是大呼過癮,而他爽快的模樣,惹來很多稱讚,就連阿奴塔娜都看呆了。

“大汗,我有許多話跟你說,有關我活下來的事。”噶爾丹對僧格說道。

僧格知道會涉及一些秘密,尤其有關帝國方面,不能讓知道的人太多,於是吩咐準備酒宴晚上宴請,然後拉着噶爾丹和阿奴塔娜進了帳篷,噶爾丹看了阿奴塔娜一眼,似有警惕,僧格說道:“阿奴塔娜是我的女人,我們準噶爾人從不懷疑爲自己生過孩子的女人。”

噶爾丹點頭,這才把編造了一路的謊言再次說了出來,而這個精心編制的謊言直接戳中了僧格的前列腺,讓他對噶爾丹再無半點懷疑。

新編造的身世完全是爲僧格量身打造的,噶爾丹說的半真半假,他自稱當年是受滿清差遣前往關外刺探軍情,僞裝成普通一個女真士兵加入了帝國軍隊,學習使用維修火器和指揮火器部隊,深刻體會到火器對遊牧民族的壓制,認爲唯有火器才能對抗火器,於是在漠北戰爭結束後,設法加入了帝國位於海參崴的兵工廠,學習如何打造火槍鑄造火炮,後被帝國安全局發現,被拘禁起來,尋機逃亡,回到了準噶爾。

顯然,這是噶爾丹在聽聞僧格要建立專門火器部隊後纔想好的身世,而結果就是,噶爾丹完全得到了僧格的接納,委任指揮準噶爾部落的火器軍隊。

“大汗,如果漢人問及我的來歷,您準備如何回答,如果我的到來給準噶爾部落,給大汗帶來的威脅,我願意接受大汗的任何處置。”噶爾丹恭敬的跪在僧格面前,正色說道。

僧格攙扶起噶爾丹,迴應道:“噶爾丹,你是我的兄弟,我絕對不會傷害你!而且漢人說你已經死了,你卻活着回來了,我僧格只知道你是從藏地還俗回來的,不知道你在漢人土地上乾的一切,是漢人欺騙了我們,他們又怎麼可能公然對付你呢,準噶爾的大汗僧格連自己的兄弟都保護不了嗎?”

噶爾丹聽了這話,連連道謝,但他從僧格的字裡行間中聽到的是對帝國的忌憚和重視,僧格把自己的安全寄希望於帝國對自己的不追究,但噶爾丹隱隱覺得這並不可能,他依稀記得,當初那個追殺自己的年輕人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前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什麼招惹了帝國的那一位,但也知道,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半個月後。

年邁的吐爾遜伯克站在商棧的門口,看着貨櫃那邊熱鬧的人羣,開懷的大笑起來,作爲帝國關西綏靖區的哈密伯克,當年收復關西平定山南的功臣,吐爾遜這幾年過的非常順暢,原本就肥胖的身體更加臃腫,長出了第三個下巴。

幾年時間裡,吐爾遜利用哈密當地的水土和來自帝國的支持,開闢了棉花種植園和紡織印染廠,掌握了本地批量生產染色棉布的能力,憑藉這一點,吐爾遜家族的實力更上了一層樓,是河西之外最大的紡織品提供商。

“這兩萬匹棉布肯定能賣一個好價錢,額吉,你去各個部落,把準噶爾的羊毛和駱駝毛收購一批來,哈密的毛紡織工坊也要開辦了,我需要掌握這裡的羊毛質量.........。”吐爾遜對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額吉點點頭,低聲說道:“老爺,我立刻去辦,但是請您一定稍安勿躁,這裡是貨場,很多人來往,您可是哈密伯克,若被人看到您醉心貿易,參奏到理藩院,哪怕是告訴陳平將軍,也是了不得的呀。”

吐爾遜聽了這話,立刻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好,我是不能得意忘形,我這次是奉陳平將軍命令送火銃給僧格汗王的,這是公事,你先派人去汗庭,咱們先公後私,交接的火器再說。”

而貨棧的負責人額吉則低聲說道:“老爺,有件事我想私下跟您說。”

吐爾遜走進了貨棧一個房間,額吉說道:“五日前,我見到一個蘭州商人和準噶爾人交易了一箱子鐵件,我偷偷拿了一個。”

吐爾遜拿來一看,發現是一個油紙包,裡面包裹着兩個小巧的鐵件,一個是彈簧,另外則是薄薄的鋼片,吐爾遜打量了一下,發現是工廠出產的標準件,但卻是二手的東西,這東西似乎在哪裡見過,他想了想,拔出佩戴的手槍,完全拆開,正好有這兩樣東西,而再看其餘零件,卻都是隨便找個鐵匠就能打造出來的。

“這可是走私軍械,有多少份配件就可以做出多少燧發機來,而準噶爾人手裡不缺火繩槍,意味着他們可以把火繩槍改造成燧發槍!”吐爾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額吉說:“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我聽說,僧格大汗的兄弟從藏地回來了,協助他組建了火槍隊,那日在塔爾幹山下操演,我去看了,老爺,我敢發誓,除了衣着旗號不同,馬匹不如陸軍高大,那樣子簡直和駐紮哈密的龍騎兵營一模一樣。”

“龍騎兵?”吐爾遜詫異出聲,又說:“僧格的兄弟叫什麼?”

“好像叫噶爾丹,據說少年時去了藏地出家,現在還俗回來了。”

吐爾遜點點頭:“很好,額吉,這個情報很重要,我們要再詳細打聽,然後報告陳平將軍。”

章二二五 不凡的見識章一六一 宣傳章一零一 地震章三三四 真正的滿意章一六一 援軍章二五 安排章一六九 生存空間章七十 班特里灣章三三七 暗鬥章三九零 屠城章二八五 再起戰火章一九五 小人物的手段章七 暗潮章一零八 生命之水章四八八 爲何而哭章二八 對澳支持章一二四 解決章一零五 新一輪外交章一七一 登陸章二三三 黃教使團章五十 蓬勃的大西洋貿易章三八二 兄弟章四六九 公私兼顧章四二八 下棋章二一零 請君入甕章四三七 復冰章二八八 被沙皇利用章二九 經略西南章二二 唐通事章四六九 公私兼顧章九一 呼倫貝爾章三八 流民潮再現第一九八 英雄的落寞章三三五 全國運動會章一八七 瑞典章一九五 各方章五八 仙霞關章一五五 暴風雨章六二 蒸汽鐵甲艦章十五 爭議章一四二 登聞鼓章五 私心章六零 吳三桂之死章一六五 鬥智也鬥勇章七五 東國之變章二五零 《資本家正在拉低我們這個民族的道德水準》章一三二 對策章七十 誘導章二八 移民政策章七三 環印、澳貿易船隊 西澳章二 達成章三八二 兄弟章五五 金幣的碰撞章二九零 邊疆區的經濟發展章三一五 新的合作形式章三 造船章七六 解憂章一二四 小小伎倆章十九 故人之子章一一七 德魯伊特爾的應對章四七八 囑託章四四 國力不足章五五 關外屍橫遍野章七九 確鑿的證據章二零六 禪位計劃章七五 東國之變章九一 安排上了章二一三 戰爭邊緣章一零三 情勢所迫章二九 登州章八二 把丁魁楚安排的明明白白章二一七 秘密接洽章二三六 資本無祖國章四七九 阿曼章四三二 一些國策章二十三 刁民的機巧章八七 加徵公投章三二五 新的工作章二一六 三皇只戰 大陣章五二 河原田兵衛章六八 共主不同心章九六 胡女章二零六 誓死不當漢奸章五十 蓬勃的大西洋貿易章四零五 解決問題章一六八 勸降寧古塔章四三 香港章一零三 態勢章四九三 反奧斯曼聯盟章四五 突然襲擊章一零七 需要的賞賜章一五三 津疆聯動章四三八 基於未來的章五七 可惜沒有抓到陳圓圓章三二 佈局江南章一零四 重磅的禮物章一一一 叛徒章一一二 圍點打援章三一二 往牆縫裡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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