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八 夜襲

實際上,高第手裡並非沒有錢,這些年他在膠州大營當新城商賈的後臺,每年都可以分潤二十萬兩以上,而朝廷發下來的餉銀也有剋扣,十幾年下來,高第身價不下百萬,除了在山東腹地置業買地,大多財富都在膠州城中。

合衆國第一次從青島登陸的時候,把膠州城拆了,基石磚瓦都用作了要塞建設所需,後合衆國在登萊之地盤亙數年,膠州多爲戰場,又遭逢遷界禁海,本地早就沒有生民百姓,膠州城左近幾萬人,除了綠營就是家屬,而膠州城不過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土圍子,因爲要移防前往青州,此時的膠州大營如同灑落的綠豆,鋪滿了膠州城周邊,入夜,高第剛剛安撫好各營,去城中籌措軍餉,巴特率領的驃騎兵已經趕到了。

“我需要二十個人潛入城中,趁夜發難,擾亂綠營軍心,誰願意去?”巴特看着身邊圍過來的數百人,低聲問道。

“算我一個。”

“我!我要去,我要立功!”

“還有我!”

黑壓壓的人羣中傳出一個個洪亮或低沉的聲音,很快湊出了二十個人,巴特從他們剛毅的臉上掃過,都是跟隨他南征北戰的百戰老兵,巴特說道:“武將軍已經率六千騎兵奔襲而來,我等的任務是打亂賊人秩序,卻也不能妄行殺戮,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吧。”

“簡單,扔幾個手榴彈,放幾聲槍!”

“往牲口屁股上砍幾刀,讓它們造亂。”

“往沒人的地方放幾把火,在高喊敵人來了,也就試了。”

巴特重重點頭,這些先鋒便是脫去了身上鮮豔的騎兵服色,換上綠營的盔甲,腳上綁了麻布,嘴裡含着木枚,收拾妥當之後,衝出了隱藏的樹叢,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們堂而皇之的裝成巡邏隊,穿越城外綠營的營地,遇到真巡邏隊便是藏匿起來,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城牆邊。

護城河早已乾涸,也沒有竹籤子,一行人越過護城河,貼着城牆的陰影行走,腦袋上除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便是值夜的士卒討論明日能發多少餉銀,這城牆不過是個土圍子,風吹日曬,早已有了豁口,一羣人搭起人梯攀爬而上,用匕首解決了哨兵,下了城牆,分成了幾隊散開了。

提督府。

夜裡的涼風吹拂進高第的房間,吹的紗幔輕輕浮動,此時的高第正睡的香甜,臉上寫着的全是志得意滿,雖然沒有按照原本的設想歸附合衆國,但高第感覺自己獲得了更好的機會,如果能作爲內應,在關鍵的戰爭中反戈一擊,那就是潑天大功,在不看出身的合衆國,也可以掌握一方實權,總比窩在這土圍子裡,整日擔驚受怕的好。

隨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高第醒來,他的夫人周氏披上衣,揉着眼睛去開門,口中嘟囔着:“什麼事情,若是擾了將爺休息,明日鐵定打你們板子。”

房門被拉開,已經披掛好的夏貴衝了進來,不顧周氏阻攔,跑到牀邊喊道:“提督大人,不好了,東番打來了,已經進城了。”

剛剛驚醒的高第帶着幾分睏倦,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東番打來了,已經進城了.......。”高第咂摸了一遍,忽然笑了,盤腿坐在那裡,說道:“夏貴,你瘋了嗎,東番怎會打來?”

高第早就和武行約定好了,先給四日時間讓家屬撤往青州,然後陸軍出動騎兵與殿後的高第合作演一場好戲,約定的日子還沒有到,東番怎麼會打來呢?

夏貴指着窗外,回答道:“提督大人,您仔細聽,外面已經亂套了。”

高第狐疑的看向窗外,只有皎潔的月光,他側耳傾聽,似乎真的有低低的喊殺聲,他也不顧光着腳,跑到門口,聽的更爲清楚了,而不遠還火紅一片,顯然已經放火了。

“來人,來人,給本將披掛,本將要征討作亂之賊!”此時的高第依舊不願意相信武行已經違反了約定,他以爲是士兵發生了譁變,外面進來兩個親兵,提着鎧甲給高第披掛,高第看夏貴依舊在這裡,說道:“夏將軍,你且先去穩住東大營,切勿胡亂衝突,如此四面作亂,最忌陣腳自亂。”

夏貴轟然應諾,心中暗自歎服,高第不愧是老行伍,早已妙算在胸了。

夏貴走後,高第推開幫忙披掛鎧甲的周氏,說道:“你還愣着幹什麼,把府內的金銀細軟準備好,我把高忠、高義他們留給你,先護住提督府,等我回來。”

周氏問道:“老爺,不就是........。”

高第喝罵道:“不就是什麼?你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兵營內亂,生死難料,你且先準備好,若是有變,我親率親兵來接你們去青州。”

高第對譁變可是清楚的很,士兵們鬧將起來是什麼也不顧的,若是弄不好,自己性命不保,不過他倒也不是全無把握,高第的親兵營上千人就在城內,先抓住這支兵馬,再控制城外幾個要緊的營伍,就能堅持到天亮,等到天亮了,分下銀錢,譁變就不攻自破了,唯一讓高第沒有想到的是,這根本不是譁變,而是武行早有預謀的突襲。

在武行等人的眼裡,高第最大的價值就是潛伏到張存仁身邊,將來倒戈一擊,這樣的話,高第手下有一萬兵還是一千兵根本沒多大區別,更重要的是,高第與新城這邊過從甚密,僅僅是演戲一場就能瞞過嗎?既然要演戲,不如就假戲真做,突襲了高第,比演戲更讓人信服。

高第也是經驗豐富,從提督府拉了兩車銀子出去,出了府衙外,就是給親兵一人發了十兩,帶着剩下的四萬兩銀子一路向城外而去,同時在城內留下部分親兵,抓捕作亂的人,然而,高第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在城內大亂的時候,城外也有了連鎖反應,而隱藏在樹林和灌木叢中的驃騎兵趁着月光殺出,直接衝進了城外大大營之中。

馬蹄踩踏着亂糟糟的營地,沖垮帳篷和木屋,在月光下,大營裡到處都是各類大牲口、裝滿糧食和物資的車輛以及各自休息的綠營兵,驃騎兵們在遠處用手槍或者馬槍打了一輪齊射,然後拔出馬刀便是衝殺起來。

靜謐的夜晚被馬蹄聲打破,驃騎兵們揮舞着武器追逐四處亂跑的士兵,有些人抽出火堆裡的木棍扔到大車和帳篷裡,騎兵們很少殺戮,但惹出的混亂卻是一個比一個大,剛出城門的高第就看到了這一幕,火光下,人影晃動,反射着鐵甲和剛到的冷光,偶爾有慘叫和馬嘶聲傳來,不少大車被點燃,燒的牲畜四處亂竄,高第在這一刻明白了,不是譁變,是夜襲。

他正要率軍反衝擊,便是聽到城內傳來兩聲劇烈的爆炸聲,繼而有人大喊,高第死了,高第死了,大軍敗了,大軍敗了。

“什麼,我死了?”高第側耳傾聽,難以置信,他看到城內又起大火,卻不見有人跑出來,他怒罵道:“定然是東番賊的奸計,不要聽他們的,召集各營,先把衝擊的這股子騎兵給殺光了!”

高第嘴上說的好聽,他已經知道局面不可收拾了,他本想派遣幾路人馬去收攏殘兵,圍剿巴特的驃騎兵,他本人則率親兵返回城內,護送自家的金銀細軟逃走,卻不曾想被憨直的手下攔住了,那千總指了指遠處一道正向西面疾馳的火龍說道:“將主您看,那定然是抄後路的東番騎兵,若是再不走,便是來不及了。”

高第怎能放棄自己的家人和半生財富,他正要狐疑,夏貴不知何時跑來了,說道:“提督大人,別再猶豫了,快去青州,此間我來抵擋便是。”

還想堅持的高第被親兵們護住逃離了,這些親兵都是他的義子,身家性命全然系高第一身之安危,定然不會見其身處險境的。

一夜逃亡,等到天亮的時候,又累又餓的高第從馬上摔了下來,親兵不敢再強行前進,只得找了一個村落宿營,清點人數之後,發現跟着來的不到八百騎兵,吃了中午飯,親兵千總勸諫高第上馬再行,卻被高第拒絕了,他知道,昨晚是突襲,東番必然不會有太多兵馬,如若不然,也不會悄無聲息的衝入自己的大營,既然是突襲,自己逃出了包圍圈,那麼就要收攏殘兵了,不然自己只帶着幾百親兵去青州,也是死路一條。

高第命人在周邊警戒,同時派遣親信沿着原路返回,果然,到了下午便是有一股股的潰兵前來,潰兵多是有馬的,不然也逃不出來,收攏兩日,高第麾下兵馬超過四千,大半有馬,到了這個時候,驃騎兵和輕騎兵合計兩千餘纔在巴特的率領下趕來。

騎兵遊蕩在潰兵周圍,左右衝突也不進攻,而高第率領親兵夜襲,卻得到滿地的武器和馬匹,高第這才明白,計劃中的演戲開始了。

高第環視周邊,神色茫然,長嘆一聲,終究還是率軍退卻了。

膠州城,武行進入了提督府,這裡的人已經跪成一片,周氏見武行前來,知曉他是大官,獻上一個小冊子,說道:“提督府家財,黃金四千三百兩,白銀一百二十萬兩,珍珠十二顆......全然在這裡了,請將軍.......請將軍饒我一家性命。”

武行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年輕少婦,問道:“你是周子生的女兒?”

周氏點點頭,武行又指着跪在遞上的七八個孩子問:“哪是你親生的?”

周氏攬過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不過三五歲大小,武行點點頭,打開了幾個箱子看了之後,挑了兩個,一個盛滿銀子,一個盛滿首飾,說道:“這些是你的,你的孩子帶上,去周王集吧,去找你的父親吧。”

“那他們呢?”周氏看向其他妻妾和孩子。

武行搖搖頭:“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軍管會自有區處!”

到了下午,馬凱峰着急忙慌的趕到了膠州城,在城內城外看到的是全是俘虜和綠營兵家屬,一身戎裝的陸軍騎兵在周圍看押戒備,馬凱峰到了武行面前,不悅問道:“武將軍,怎生弄成了這個樣子,不是說要利用高第嗎?”

武行微微一笑,說道:“高第怎麼使用,我說了算,能不能有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這與馬凱峰預料的可不一樣,他可是真心希望高第能發揮作用的,但面對武行,他是無力反駁的,自知木已成舟,馬凱峰不再糾結,而是問道:“這裡據說有七八萬人,經過昨晚的衝擊,也該有六萬以上,您準備如何處置?”

武行道:“把總及以上的,陸軍帶走審訊,享受類似待遇的也是如此,至於普通綠營兵以及那些家屬,便交由你發落吧,你們膠州軍管會不是一直很缺人嗎?”

馬凱峰深呼吸,幸好在關鍵問題上,武行沒有犯渾,不然他真的沒有辦法,武行道:“我希望陸軍能配合,先讓這些人在膠州城安頓下來,我再分批使用。”

武行知道,馬凱峰是擔心把這些人一股腦帶回新城,會惹來大亂子,畢竟這是綠營,即便抽調走了那些軍官和親兵,其中也混雜了不少兵痞流氓,需要好好甄別使用,武行思索之後,說道:“沒問題,我會調遣第2師前來,就讓他們先給我們修營房吧,他們翻不起多大浪頭來,馬長官,你的眼睛別光盯着人,高司令馬上就要到了,他會率軍直撲登州的,你可得爲北洋戰區的主力準備好各類物資呀。”

馬凱峰點點頭,躬身說道:“受教了,受教了!”

“將軍,馬凱峰到底是咱們北洋戰區出去的,何必這麼對他?”看着馬凱峰的背影,一個將領微笑問道。

武行說道:“出去了,卻是當了官,心裡裝着的就不是陸軍弟兄了,他們爲了利益爲了大局可以寬容縱容,我卻不能不爲死在登萊,死在綠營手裡的弟兄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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