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遠人老實又勤快,接受能力也很強,在聞南的指點下,毫不費力地接下了掌櫃的活計。
聞南竟真的是無所事事了,“小姐,你是不是真的不需要我了?”失落又無奈。
芙子墨拿起草綠色團花圖案的引枕嵌在聞南背後,讓她斜倚着牀頭,儘量舒服些,笑道:“得閒還不緊着偷樂,後邊忙起來可別埋怨我壓榨勞力!”
“夏志遠精明能幹,早把我的飯碗端了,那還有我的活兒?”
“別急,後邊少不得忙的你叫苦喋喋!”
“小姐,你是不是又有了什麼打算?”聞南立刻來了精神,撐着身子向前,“哎呦,好痛!”
芙子墨立刻止住她,“安心躺好,也只是打算,等你身子養好了再計較吧!”
看着聞南擰着眉,齜牙躺下,想是身子還很疼,心底暗自又在顏薄雲頭上記下一筆,活了十幾年,真沒見過這麼沒品又變態的侯爺。
出來聞南的屋子就看到聽北垂頭耷腦的立在門外,對着她訕笑,“小姐!”
芙子墨不自覺的輕聲嘆氣,這個聽北,十歲的時候一身重傷的倒在芙家門外,奄奄一息,正巧碰上孃親回府,命人擡進屋裡又請了大夫,仔細照看了幾個月,才從鬼門關裡拽回來,孃親就讓她和聞南一起給自己當伴讀。
聞南心靈手巧,學字女紅樣樣拿手,可這聽北一看到書本就頭大,倒是對教大哥功夫的師傅們格外的粘黏。孃親想兩個丫頭一文一武護着女兒也不錯,就費心讓師傅教授聽北。不曾想聽北竟是天生的習武奇才,再深晦的招式,幾遍過後總能耍的有模有樣。一來二去的,專門習武的大哥倒成了她的陪練,師傅們的培養重心也從大哥變成了聽北。
聽北年紀不大,可是卻已承襲了數位功夫名家的真傳,一般的賊匪均不在話下。可就是應了那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做事衝動一根筋,凡事直腸到底。
說句難聽的話,聽北是那種天生二的人,孃親不知立了多少回規矩,可是聽北都是右耳進左耳出,天生的缺心眼。
孃親怕聽北給她惹禍,多次要給她換個貼身丫鬟,可是聽北曾有一次替她擋下疾馳而來的馬車,險些喪命,況且一來二去的和聽北熟了有了感情,有時候聽北的直憨性子也讓她羨慕,就一直讓聽北跟在身邊。
“小姐,我知道聞南的受傷都是因爲我大鬧了賽仙閣,惹怒了顏薄雲那個混蛋!才讓他一再的記恨小姐!我以後再也不多嘴了!我保證乖乖的時刻閉嘴!”
聽北收腹立正,舉雙手保證,看到小姐依然沒有緩下神色,立刻蹭上來,拉住小姐的手左搖右擺,又是扭捏又是做怪,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兒。芙子墨的冷臉再也繃不住,破功笑道:“別搖啦,再搖就腦震盪了!”
“聽北,你入府以前的事還是想不起來麼?”芙子墨嘆了口氣,看着轉憂爲喜的聽北問道。
“只記得在一個很大的院子裡玩,有個很大的荷花湖,還有漂亮的小船,其它的什麼印象也沒有!”聽北搖搖頭。
唉!一個煜煜,一個聽北,兩個身世如謎的傢伙,要怎麼樣才能幫他們找到家人?
忽然,眼簾外一個入院的身影讓兩人一驚,剛剛嚴肅保證過的聽北一個飛衝就彈跳出去,指着那人叫道:“狼狽爲奸的狗奴才,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對着聽北的背影,芙子墨真是咬牙切齒,恨得直想踢門板,聽北的性子的確是天生的二到家了。
贊安聽着聽北這不堪入耳的話,面上瞬間就換了色,好歹他也是侯爺身邊的一等侍從,在燕京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可偏偏一再栽在這滿嘴放炮,句句不着調的女人手裡。
他僵着臉錯過聽北,直接來到芙子墨的近前,“芙老闆,我們侯爺真的急需幾盆上好的菊種,侯爺說只要你開口,價錢好說!”
贊安刻意將侯爺兩字咬的極重,心說你不過一個小小的酒樓老闆,據說還是在霍家錢莊抵押貸款開起的酒樓,一頭的高利債。侯爺跟你做生意可是天大的恩賜,就不信你不動心!
“一萬!”贊安看芙子墨靜立不語,頗爲揚眉的高聲開價。
芙子墨淡淡的露出一個笑臉。
贊安以爲對方已經心動,立刻高興道:“那我們現在就交貨吧!”
“滾開,我們小姐纔不稀罕你們的臭錢!”聽北說着就將贊安往外趕。
“你!你就不怕我們侯爺要了你的命!”贊安不悅的瞪着聽北威脅。
“二萬---”芙子墨忽然開口。
“小姐……”聽北不可置信。
“……好!”贊安點頭,眼底露出一絲意料之中的鄙夷。
芙子墨卻輕笑出聲,“聽北,告訴這位侯爺身邊的贊公子,二萬咱們也不賣!”
看着轉身進屋不留一點餘地的芙子墨,贊安不敢相信的叫道:“二萬,你可要想清楚,有了二萬,這品香樓的房契就可以拿回來了!”
噙笑進屋的身子猛然一頓,芙子墨雙手握緊,不由得一絲冷笑,這些人真是好閒的功夫,竟然將她的身家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忍下怒氣,轉身淡然道:“不勞你們侯爺費心!芙子墨手上真的沒有什麼菊種了,贊公子還是另尋它法吧,免得誤了你們侯爺的大事!”
聽北再也不想小姐跟這尾巴翹上天的狗奴才囉嗦,毫不客氣的揚手往外轟,“去,去,去!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就是別在這裡撒野!”
還是頭一次,贊安像瘟疫一樣被人趕出來,還是打着侯爺的名義給人送銀子的時候不招人待見!
仰頭看看午後的太陽,“品香樓”的匾額披着暈彩的陽光格外的刺眼,揉揉太陽穴,又上下打量了幾眼,贊安撇撇嘴嘀咕:“給臉不要臉!當真以爲我們侯爺是隻紙老虎不成!哼!”
一個身材傾長,滿臉寒霜的男子冷眼從贊安身邊走過,那男子不屑的一瞥讓贊安騰的升起一股怒意,想到侯爺交代的事還沒辦成,恨恨的瞪着那背影一眼,撓頭另想辦法去了。
寒霜男子徑自走進了“蝶衣坊”,惠娘笑盈盈的迎了上來,“映雪來了!”
梅映雪點點頭,“惠姨,門外那人去品香樓做什麼?”
惠娘看看遠去的贊安,搖搖頭,“我馬上抽個空到隔壁看看!對了,這是隔壁送來的花茶!”
梅映雪瞥了眼桌上精巧包裝的花茶,並沒有理會,卻是拿起旁邊的一張紅帖子凝神不語。
“映雪,明天的百花節,你還是去散散心吧!”惠娘小心的勸道。
梅映雪將紅貼擲下,擡腳走了出去,惠娘跟出去看到他直直的進了“賽仙閣”,不由得深嘆一口氣,無耐的搖搖頭。
“小姐,還是將菊花賣給顏薄雲吧,我們已經得罪他了,他正窩着火呢,巴不得尋了咱們的短,逮着機會報復呢!賣給他,說不準他一高興,就不記仇了呢!而且兩萬的價,錯過這價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事了!”聞南小聲的和芙子墨分析。
芙子墨抿脣不語,聽北就瞪聞南,“小姐已經拒絕了,你這不是讓小姐吃回頭草麼?”
“你懂什麼?你是沒看到顏薄雲和小姐水火不容的場面!差一點,小姐就沒命了!”一想到當時顏薄雲兩眼冒火,一副要吃了小姐的表情,聞南就後怕。
“可是,小姐不是好好的麼?要真是記恨小姐,爲什麼還這麼好心來買菊花?難道,整個燕京就買不到好花了,非得找小姐買不可?我看,分明就是那個混蛋沒安好心,指不定設個圈套讓小姐鑽呢!”聽北持不同意見。
芙子墨讚賞的看了聽北一眼,“聽北說的沒錯,不管他想什麼,總歸我們沒有菊花賣給他,他能耐我何?”
“可是,我們明明還有九株,雖比不上墨荷名貴,可也是上品,賣給他,品香樓的房契就可以拿回來了!”聞南覺得目前賺錢還貸款纔是最主要的,那一大筆債壓的她睡覺都不踏實。
“沒有了!全捐出去了!”芙子墨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驚得聞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