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揮手,等兩人起身他纔看着邢子涯淡淡地說道:“怎麼樣,還想死嗎?想的話我不攔你,不過你也別想讓我動手殺你了,同一個人我從來沒興趣殺兩次。”
狼王的魅力就是那麼大,儘管相處了不過短短一日,邢子涯居然就受了他的影響,立刻眨了眨眼,滿臉若無其事地說道:“死?誰想死?剛纔有人想死嗎?傻呀?”
楚凌雲滿意地笑笑:“孺子可教。既如此,過去吃飯,過幾天讓琉璃給你做開顱術,好了之後咱們去氣死你的舊主子。記住了,想跟着我,要學的第一樣本事就是氣死人不償命。”
邢子涯摩拳擦掌:“沒問題,我往常都是氣死師兄不償命的,這回換換口味也不錯。”
秦錚早已目瞪口呆:果然孺子可教啊,你這轉變也太大了吧?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不過不愧是我的師弟!
轉過頭,楚凌雲看向端木琉璃,端木琉璃早已笑得花枝亂顫,對着他豎了豎大拇指:你行,明明又得到了一員大將,你卻偏偏半個字的邀請都沒有,還讓邢子涯感激涕零,好像欠了你一個天大的恩情似的。
楚凌雲晃晃腦袋:過獎,我這是做好事,積德行善。
第二天一早上朝的時候楚凌歡就發現,衆人看他的目光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表面看起來雖然跟從前一樣恭敬,實際上卻充滿了鄙夷、嘲弄,以及幸災樂禍。一瞬間他便意識到,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難道三皇兄把昨天晚上的事說出去了?他倒是真捨不得浪費這個把兄弟踩在腳下的機會,真是可惡!
然而不管他如何咬牙切齒,卻始終不敢對楚凌雲怎麼樣,更何況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錯。
更可惡的是,原本他就擔心因爲這件事害自己聲名受損而心神不寧,在整個上朝的過程中楚凌雲卻偏偏時不時對着他“嫵媚”地笑笑,簡直要把他的肺都氣炸了!
好不容易下了朝,他轉身就走,卻好死不死地又在門口跟楚凌雲擠到了一起,不得不咬牙後退兩步:“三皇兄先請。”
“乖。”楚凌雲好心情地笑笑,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誇張地挑了挑眉毛,“哇,好大呀!”
楚凌歡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反問:“什麼?什麼好大?”
“黑眼圈。”楚凌雲擡手指了指他的眼睛,“七弟今天早晨沒有照鏡子嗎?好大的兩個黑眼圈呀,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
楚凌歡先是呆了一下,緊跟着氣得雙眼噴火:你這是明知故問!昨天晚上在我府中鬧得雞飛狗跳,我能睡得好纔怪!
咬了咬牙,他強壓住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多謝三皇兄關心,我睡得很好。”
“是嗎?”楚凌雲只是那麼溫溫和和地笑着,“那就好,還以爲昨天晚上多有打擾,會害得七弟睡不安穩呢,既如此,我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凌歡又咬了咬牙,在心中默默地把他大卸八塊,然後才加快腳步出了宮門,招手吩咐:“來人!”
“是,王爺。”一聲令下,他的另一名心腹宋空雷立刻奔了過來,“王爺有什麼吩咐?”
“本王覺得有些不對頭。”楚凌歡壓低聲音說着,“你立刻去悄悄打聽一下,看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旦有結果,即刻來報。”
宋空雷答應一聲,立刻轉身而去。想起楚凌雲方纔那詭異的笑容,楚凌歡又忍不住暗中咒罵了一句,這才轉身回到了府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宋空雷這一去耽誤的時間倒並不長,一個多時辰以後便出現在了楚凌歡面前:“王爺,都打聽清楚了。”
楚凌歡揮了揮手:“快說!”
宋空雷答應一聲說道:“王爺,現在外面有些人在私底下悄悄議論,說邢子涯原本是王爺的心腹,可是王爺見他患了腦疾,府中的太醫都醫治不得,就一腳把他踢出了門,還說……”
說到此處他突然住口,顯然後面的話不怎麼中聽。楚凌歡早已攥緊了雙拳,冷聲說道:“說下去!”
“是。”宋空雷忙點了點頭,“他們還說,這樣的主子以後誰還敢跟隨?”
砰的一聲,楚凌歡已經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很好!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就是擔心楚凌雲會藉此機會散播這樣的謠言,想不到……三皇兄,你動作真快啊!
見他氣得臉色鐵青,宋空雷哪裡還敢開口,低着頭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拼命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楚凌歡接着問道:“還有什麼?”
宋空雷定了定神:“他們還說,王爺不知道琅王妃可以救邢子涯,還以爲他已經死定了,這才毫不留情地把他踢了出來。王爺這下不但損失了一員大將,還被人看到了冷酷無情的一面,可謂雞飛蛋打。”
這些話當然是楚凌雲故意派人傳出去的,他雖然不曾說實話,但是這個版本的諷刺效果顯然更好,更加讓他在衆人面前丟盡了顏面!
如此一來,在世人的眼中他不但冷酷無情,兔死狗烹,而且還變成了一個大笨蛋,事情都未搞清楚就忙不迭地把一個得力助手踢出了門,這下他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鐵青着臉,他勉強保持着表面的冷靜:“還有呢?”
雖然他並不曾當場發飆,宋空雷卻幾乎已經聞到了他的頭髮被怒火燒焦的味道,越發嚇得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趕緊答道:“他們還說,邢子涯被王爺踢出門之後,萬般無奈之下求助師兄秦錚,秦錚立刻將此事稟告琅王和琅王妃,二人毫不猶豫地收留了他。相比較之下,邢子涯已經知道誰纔是更值得追隨的主子,所以發下毒誓,病好了之後會留在琅王身邊效命,萬死不辭。”
難怪難怪今天一早衆人看他的目光那麼不對勁,原來在楚凌雲的編排之下,他已經變成了傻子,笨蛋,更兼心狠手辣,旁人不笑話他笑話誰?
三皇兄,算你狠!楚凌歡氣得渾身發顫,喘息聲更是一聲長一聲短,頗有幾分可憐之色,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日這樣的結果,他又能怨得誰來?
片刻之後,聽到他的喘息已經漸漸平靜,宋空雷才大着膽子問道:“王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任由狼王這樣敗壞您的名聲吧?無論如何得想個法子阻止他。”
“好啊!”楚凌歡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去把他殺了,就可以阻止他了。”
宋空雷愣了一下,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王爺,您、您開什麼玩笑?就憑屬下這幾手功夫,還不夠給狼王塞牙縫的呢!屬下死不足惜,但萬一丟了王爺的臉,屬下這罪過可就大了。”
“哦?”楚凌歡的脣角浮現出一絲陰狠的笑意,擡頭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說,本王身邊這些人在三皇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所以本王根本沒有資格跟三皇兄鬥是不是?若是如此,本王留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
聽到他的語氣中陡然泛起了森冷的殺意,宋空雷嚇得渾身一僵,立刻撲通跪倒:“王爺恕罪,屬下失言了,屬下該死!”
這樣的話無疑犯了楚凌歡的忌諱,若在往常,說不定他早就命人把他拖下去亂棍打死或者割了他的舌頭了!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在腦中一轉,他便想起了世人說他冷酷無情的話,只得拼命將殺人的衝動壓制下去,故意淡淡地笑了笑:“算了,你對本王一直忠心耿耿,替本王辦事也是盡心盡力,就算偶爾說錯句話,本王也不會怪你的,起來吧。”
宋空雷鬆了口氣,立刻砰砰地磕了兩個響頭,這才小心地站起身來:“多謝王爺。”
眼中閃爍着陰狠的光芒,楚凌歡接着問道:“還打聽到了什麼?”
宋空雷想了想:“他們還說,琅王妃已經做好一切準備,隨時都可以爲邢子涯做開顱術,其他的便沒有什麼了。”
楚凌歡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好,那你先下去吧!”
宋空雷鬆了口氣,轉身退下,楚凌歡坐在原處未動,越想越覺得窩火,突然一把抓起面前的茶碗狠狠摔了出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無數碎片四散飛濺!
三皇兄,你有種!楚凌歡急促地喘息着,你還真是個天才,居然編得出如此精彩的故事!
這個故事最精彩的地方就在於,儘管他知道那完全不是真相,卻沒有辦法站出來澄清。難道要他對所有人說他不是傻子,早就知道琅王妃會做開顱術,只不過是有所顧慮纔想讓太醫直接弄死邢子涯嗎?
如此一來,無疑就將他想要爭奪皇位的心思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最關鍵的是邢子涯本人也已經知道了真相,就算他站出來澄清,只怕也沒有任何作用。
總之,這件事無論他是保持沉默還是站出來澄清,都已經變成了笑話一場。雖然邢子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但正如宋空雷方纔所說的那樣,既然衆人都已經知道他如此冷酷無情,誰還會死心塌地地追隨於他?
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失去了人心,那還搞個屁呀!萬一他府中的那些人,尤其是替他辦事的心腹也因爲這件事而有所顧慮,鬧得人心惶惶,他這日子還想過嗎?
楚凌雲這一招根本就是想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更讓他豬八戒照鏡子,無論怎樣都不是人!
越想越覺得滿腔恨意無處發泄,楚凌歡突然站了起來,狠狠將桌面上所有的東西都摔了出去,緊跟着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狀若瘋狂:楚凌雲,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不了你,我就自己死了算了!
不過,我殺不了你,這世上總有能殺得了你的人,別忘了,若論武功,你並不是這玄冰大陸上排名第一的,排名第一的人其實是……
當年望月關一役,怎麼就沒有直接把你弄死?都是些沒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