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安凝到北方之前,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然而當他看到大雪封路,餓殍滿地,盜寇橫行的場景才意識到事情不僅僅是救災而已。
天災總是伴着。
在官員攜款私逃,府衙無人管理,整個地方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起義軍也就順勢而起,並很快得到百姓擁護形成勢力。
楚安凝爲救援而去,帶的東西比人都多,所以在遭遇到起義軍的時候,堪堪保住了一半糧食。於是急書回朝,請求派兵支援。
皇城,明泰殿
自從皇上病危之後,朝中事務被仁禧太后一力攬下,大臣們每日到明泰殿中請安上朝。先開始還有大臣會私底下嘀咕幾句,但隨着皇上的病越來越重,反對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
“剛剛平西王傳來消息,說北方有人煽動百姓謀反,帶去的糧食已被這些人搶了一半,衆位愛卿如何看?”一坐下,仁禧太后就道。
深夜被急召入宮,大臣們心知定是出了大事,如今被仁禧太后一問,心裡也有了各自的打算。
“太后,這些刁民膽大妄爲,爲今之計只有派兵前去鎮壓。”御史大夫嚴復率先開口道。
仁禧太后點頭贊同:“兵是要派,只是哀家在想,究竟派誰去比較好。”
藩王被關,倪丹將軍駐守城外壓制藩王軍隊。慶王楚淵因皇上中毒一事而被牽連,雖然事情還沒查清楚,但人已經進了天牢。朝中的武官,剛被仁禧太后提拔上來的時間太短,沒資格領兵平叛。資歷深的,又因都與慶王楚淵關係匪淺而不能用。這樣算下來,武官中能用的只剩下些老臣,偏偏這些人前段日子跟着太后一起等皇上的時候受了風寒,現在身體每況愈下,根本不能帶兵。
“太后,不如派張平去?”嚴復想了想,提議道。
張平是大將軍張清的嫡子,自幼熟讀兵書,曾在楚淵手下當過兵但未受重用,再加上他父親與楚淵在朝中對立,所以他與楚淵的關係並不好。
仁禧太后思前想後,嘆口氣:“那就張平吧。”
很快,張平就帶着兵馬前去救援,他求勝心切,到達當天沒弄清情況就揮兵平叛,結果不止大敗還被叛賊搶了軍糧,累及楚安凝給他補充糧草。如此這般,使得百姓對軍隊惡感叢生,再加上有心人煽動蠱惑,一時間民心都向着起義軍。
吃力不討好。楚安凝苦笑不已之下,連忙派人給朝廷修書,請求支援。
啪——
仁禧太后將面前的冊子摔向衆大臣。
時隔半月,叛軍不僅沒被鎮壓下來,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幟,得到許多百姓擁護,短短時間已經初具規模。
“竟然被人搶了軍糧,他是幹什麼吃的?!”仁禧太后怒斥道:“派人去給哀家把張平叫回去!再留下去非把朝廷的臉都丟盡了不可!”
“太后,陣前換將會讓軍心動盪,不利於平叛。”嚴復硬着頭皮道:“不如再派人帶些兵馬前去,等平了叛逆,再行賞罰也爲時不晚。”
仁禧太后壓下怒氣,道:“那你說,這次該派誰去?”
“臣……”嚴復滿面爲難。
仁禧太后冷笑一聲,面對衆大臣道:“各位愛卿,你們覺得現在該派誰去平叛?”
有了嚴復的前車之鑑,衆大臣哪敢再隨意推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都不說話了?!”仁禧太后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朝廷養你們有什麼用?!關鍵時候,一個都用不上!”
“臣等罪該萬死。”大臣跪地,齊道。
仁禧太后深吸一口氣,坐下道:“現在哀家想要的是能平叛的人,你們不要有所顧忌,想到誰就說出口。”
“臣推舉慶王爺楚淵。”太尉蘇山出聲道:“慶王爺素有百勝將軍之城,只要他去就能鎮壓得住那麼叛賊。至於皇上中毒一事,臣以爲此事與慶王爺無關,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仁禧太后挑眉道:“皇上中毒一事尚未查清,蘇愛卿不要憑什麼就覺得此事與慶王無關?就憑你與慶王爺私交甚篤?”
“臣拳拳之心,皆是爲大楚着想,絕無半分結黨營私之意。”太尉蘇山跪地道:“臣舉薦慶王,是覺得如今只有他能迅速壓制下叛賊。若是叛賊之事再拖下去,恐有損我大楚國威。”
“蘇愛卿的心思哀家明白。”仁禧太后頓了頓道:“哀家也不信慶王會做出毒害皇上之事,但事情還沒查清楚,誰都不能妄下斷論。如今平叛一時迫在眉睫,哀家雖然想讓慶王帶兵,但也不能不有所顧慮,要不然弄巧成拙的後果誰能承擔得起?”
“太后若是想派慶王帶兵,不是不可以。”嚴復出聲道。
“哦?你若真能出個主意既讓哀家可以放心,又讓慶王能出兵,張平之事哀家就不追究了。”仁禧太后道。
“張平雖然能力不足,但對朝廷忠心耿耿。若是派慶王出兵救援,張平一旁輔助。慶王有什麼異動,朝廷也能提前知曉。”嚴復道。
“不可,萬萬不可!”太尉反駁道:“張平與慶王爺素來不和,讓他如此有失公允。”
“難道找個與慶王合得來的?”嚴復回擊道:“若真是放虎歸山,太尉大臣承擔得了後果嗎?”
“都別吵了!”仁禧太后一擡手:“此事就按嚴愛卿說得辦。至於其他的,除了張平,哀家會另派人去。只要慶王爺沒有異心,也沒人敢誣陷他。”
“太后……這樣的行爲對慶王爺而言太……”
“就這麼辦了!”仁禧太后截斷太尉的話,堅決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