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多事之秋

安德里亞斯的舉動成功將整個教堂內部變成了一片焦土,所有與會人員臉上都充斥着不敢置信的樣子,許多比爾羅的封臣們紛紛都沒忍住向着喬納斯望過來,迫切的想要向他獲取最新且可靠的消息,此刻的喬納斯也是被安德里亞斯的這一舉動給嚇到了,他們兩個剛剛纔談論到這個問題,那個時候安德里亞斯還說要保密呢,這還沒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直接說了出來,而且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喬納斯還真是有些始料未及。

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安德里亞斯,喬納斯的內心幾乎是奔潰的,面對着充斥無數情緒的客人,喬納斯強逼着自己在自己的臉上擺出了一副燦爛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人,喬納斯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很是輕鬆,彷彿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其實此刻的喬納斯的大腦正在進行着頭腦風暴,想着該怎麼說纔好,就在這時,安德里亞斯開口了。

“各位先生,你們願意效忠於我,成爲我的名譽勳爵麼?”

在嘈雜的聲音中,安德里亞斯的聲音幾乎是聽不見的,可是此刻仍舊半跪在地上的人卻是聽的很清楚,當他們聽到安德里亞斯要冊封他們爲勳爵的時候,這二十個人就已經被這巨大的驚喜給徹底震住了,所以一直也就沒有說話,處於呆滯的狀態中,周圍的嘈雜環境已經根本影響不了他們。

這些被安德里亞斯選出來冊封爲勳爵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經過安德里亞斯的考察,對自己最爲效忠的人,在來參加這次加冕典禮之前,他們完全是抱着徹底投向魯格家族而來的,其餘的事情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卻沒想到安德里亞斯竟然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冊封他們做勳爵,雖然這是貴族之中僅僅比騎士高一個等級的存在,可這畢竟是貴族啊,在他們來到這裡之前,他們可都是平民,在這個時代,平民與貴族就是不可逾越的,平民要想成爲貴族,除非是通過艱苦的訓練成爲騎士,然互遇到一場偉大的戰爭,並且在戰爭中取得勝利且活下來,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成爲貴族,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百姓和商人,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雖然是名譽勳爵,在這個時代,只要跟名譽沾邊的,都是一些有名無實的職位,可即便是如此,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身份上的一種進化,一種超脫,這對於有錢卻沒有名望的人來說,簡直是要比一箱黃金來的更爲有價值。

所以當安德里亞斯問出“你們願意效忠於我”的時候,這些人幾乎沒有任何例外,異口同聲的向着安德里亞斯說道:“以上帝之名,我等願意效忠於您,我的主人。”聲音之大,即便在嘈雜的人羣中都能夠仔細的聽見,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看向喬納斯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安德里亞斯的身上,此刻的衆人看待安德里亞斯的眼睛,猶如看待一個未知的存在一般,現場寂靜的可怕,即便是主教閣下,也是拿着手上的權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駁斥安德里亞斯的決定?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他只是個小小的主教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實權,跟羅馬正教的關係非常梳理,主要的收入就是來自於貴族的賞賜,而其中賞賜給他最多的,就是魯格家族,要爲了教義丟掉自己的飯碗,他可不是聖徒,可沒有這個覺悟,像他這樣的人,與其說是教徒,倒不如說是商人,若是喬納斯給得起錢,即便叫他在自己領內傳播修改過的聖經,都是做得到的,這也正是喬納斯會用他的原因,就是爲了避免教會的麻煩。

眼見衆人安靜了下來,喬納斯干笑了兩聲,在人羣中顯得特別的明顯,看着衆人聚焦過來的目光,喬納斯強笑着說道:“各位先生,請大家不要如此驚訝,首先,這個名譽勳爵,只享有勳爵的地位,卻並不能夠世襲,只是一種榮譽,而非實質的權利….”

說到這兒,許多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尤其是比爾羅的臣子們,他們可不想自己腦袋上突然多了二十個領導,現在聽到這些人只是榮譽爵位,心理頓時平衡,看向喬納斯的眼神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至於其他人,則沒有絲毫的變化。

雖然喬納斯說不是真正的貴族,可勳爵就是勳爵,即便只有一代,去世之後長子不能繼承,可是活着的時候,有爵位的不就是要比沒有爵位的高一個等級麼,而且在生前和死後,都能夠享有勳爵的待遇,被埋置在特殊的場地,而不是像他們這些普通人一樣,被隨便埋葬在一個地方,孤零零的守望着一片墳地,沒有禮花和騎士的守護,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而這些沒有拿到的人,自然就不滿意,看向喬納斯的目光也沒什麼變化。

至於那些授勳的人,情緒波動就沒有那麼大了,雖然只是一代這讓他們有些失望,可是這畢竟是爵位啊,是用錢都買不到的爵位,尤其是看着那些沒有被冊封的人臉上的憤怒,這種對比就讓那失望的感覺減少了許多,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了。

看着在場許多人那雙充斥着各種情緒的眼睛,此刻的安德里亞斯很是鎮定,他最害怕的是未知,因爲未知無法預測,而對於有情緒的人,安德里亞斯是最會拿捏的,所以此刻的他早已經丟去了慌張,看着眼前的衆人,他接過喬納斯的話頭,對着衆人說道:

“這二十餘位先生之所以能夠得到這份榮譽,是因爲他們在建設發展熱娜亞的過程中,取得了傑出的貢獻,這纔會在這個加冕典禮上給予他們成爲貴族的榮譽,其中的吉爾先生,佐伊先生、喬治先生,還有德爾先生,若是沒有以他們爲首的正義之士帶領熱娜亞城中的百姓幫助我們,那麼攻克熱娜亞將會是一件異常困難的事情,在這件事上,他們有功與蘇薩公國,也有恩與熱娜亞的二十餘萬百姓,這就是冊封他們的理由。

還有博羅布斯先生和老喬克先生,作爲熱娜亞的執政官,在重建熱娜亞的工作中他們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也因爲他們,讓戰後重建的工作得以快速完成,我想在這裡的所有熱娜亞人應該都能夠清楚的看到,在他們的治理下,熱娜亞的恢復速度是驚人的,因爲如此,所以冊封他們爲名譽勳爵,享受勳爵的待遇。

至於……..“

安德里亞斯一個一個的說着,沒有遺漏下任何一個人,所有人當被安德里亞斯說到的時候,都是擡頭挺胸,尤其是老喬克,他的胸口佩戴着喬納斯頒給他的勳章,明明已經是花甲之年了,卻精神的像是個小夥子,面對衆人的眼光,沒有半點猶豫,顯得無比的自信,就這樣,當安德里亞斯把所有人得到勳爵爵位的原因告訴給衆人之後,現場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不過這次的沉默不再是爆發的前兆,而是內心後悔的感觸了。

看着衆人的眼睛,安德里亞斯知道火候到了,要是再憋下去,這些人可就忍不下去了,看了一眼喬納斯,對着衆人笑着說道:“好了,先生們,請不要再露出這幅表情了,勳爵的評選將不會只有這麼一次,在未來的時間內,我將會每三年評選無名勳爵出來,獎賞他們擁有貴族的名譽,這既是對貢獻者的獎賞,也是對你們家族榮耀的獻禮,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也很願意替你們完成這個心願。“

安德里亞斯的這段話可謂絕殺,直接就把衆人眼中的後悔變成了一股希望,此刻的他們早已經忘記了還有穆勒和羅科鐸的存在了,面對着安德里亞斯的口頭承諾,許多人心中都不由得做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跟着安德里亞斯好好幹,將來也替自己的家族拿到一個勳爵的爵位,光宗耀祖。

有的時候,誰先提出來新的辦法,往往就是會搶佔先機,步步領先,因爲這是你設計出來的東西,那麼對於這項制度的瞭解,自然也是最爲清楚透徹的,在這個平臺上做文章,自然是瀟灑自如,而對於後來的模仿者來說,即便是再惟妙惟俏,也會被種種限制給死死的遏制住發展,除非兩方的實力差距過於懸殊,不然兩者之間的制度優勢就會被無限放大,直到一方將另一方徹底打敗爲止。

就像此刻,安德里亞斯即便是一個子爵,可是當他首先給這些商人、政客、行政官僚以希望的時候,他們就會立刻將還沒有允諾他們任何條件的穆勒和羅科鐸踢在一旁,這就是制度優勢的好處,另一方面,因爲安德里亞斯那麼做,也讓許多人看到了安德里亞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態度,對待他們這些人,也沒有貴族該有的傲氣,相反顯得很平易近人,這當然也有安德里亞斯的歲數作爲優勢,可就是這樣一副形象,就讓許多人爲之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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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穆勒什麼樣,會不會像安德里亞斯這樣對待他們,他們並不知道,未來如果也許諾他們這些好處,到底是本就想要如此,還是出於競爭考慮的,他們也不知道,而人類對於不知道的東西,總是存在疑慮的,相反安德里亞斯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個完全展露出所有特點的人,無論是優點還是缺點,這對於在場所有優秀的人來說,這樣的人,顯然更加利於合作,而沉穩的穆勒副伯爵和精於算計的羅科鐸伯爵,則是遜色很多了。

一旁的喬納斯聽到安德里亞斯這番話,心中也不由得爲安德里亞斯那跨越時代的智慧而驚歎,給傑出人才以貴族爵位,這可是工業時代,文藝復興之後,英國能君主立憲制國家纔開始施行的制度,在此之前是上千年時間裡,貴族就是階級的象徵,就是不同於一般人類的種族,而現在,在這個矇昧的時代裡,安德里亞斯竟然就有這樣的民本思想,這讓喬納斯很是吃驚。

這個時候,喬納斯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平凡的世界》的模樣,心裡頓時一慌,安德里亞斯該不會是被這本書所影響了,纔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吧?

這樣的想法讓喬納斯驚出一身的冷汗,他可不想自己的弟弟變身成爲改革的鬥士,這可不是一項好的職業,面對龐大的舊勢力,打打擦邊球就像現在這樣搞些名譽頭銜來,大概還不會有事兒,可要是安德里亞斯想象這本書中的主人公一樣釋放農奴,推翻體制,這樣的結果,喬納斯可不想在自己的弟弟身上看到。

喬納斯的憂慮並沒有影響到安德里亞斯的身上,他的思想變化,喬納斯或許能夠看得出來,因爲他來自未來,可安德里亞斯自己是看不出來的,他的價值觀已經開始在形成,在自己的價值觀中,只要邏輯自洽,那便不會被人輕易的改變,所以也就不會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對還是錯,看着眼前的衆人,安德里亞斯只知道,他現在這麼做是對的,至於對這個世界的影響,這可不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該考慮的。

“好了,我的先生們,請起來吧,我們的加冕典禮可還沒有結束,在比爾羅城堡裡,正有一場盛大的派對需要客人去玩樂,我的先生們,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想我們應該出發了,不然滾燙的牛排可就要被冰雪給凍住了,我想你們一定不想吃回爐的牛排,快跟我走吧。“

安德里亞斯的話讓現場的氣氛熱烈了起來,衆人紛紛跟隨着安德里亞斯的腳步,簇擁着他,向着比爾羅城堡走去,喬納斯也跟在後面,走出小教堂,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世界,喬納斯心裡不禁有些愁緒。

“這未來的世界,還真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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