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揭開謎底
我曾經以爲,自己規劃好的生活藍圖,也會象黃藝和十一少一樣幸福美滿。UC小說網:比如象他們一樣和崇遙軌鄰居,沒事大家竄竄門子、蹭蹭飯……新家我都佈置停當了。可是……扶住貼着光潔瓷磚的牆面,我的掌心吸收的涼滑感直竄進心底。
疲憊地閉上眼,卻逃避不開黑暗與刺閃明滅的變幻。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打晃的身體癱軟下去——我的陽陽離開了,一切還能回到曾經規劃好的軌道上嗎???
陽陽,你爲什麼突然離開呢?
木然的洗了個澡,魂不守社地吃了頓簡單晚飯。然後,我坐在客廳裡,和黃藝一起回憶于靖陽走之前的點點滴滴——沒有更好的辦法破解疑惑,我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從於靖陽離開前的最後一刻開始,以天爲單位倒放鏡頭,一點點從記憶裡搜索可疑的蛛絲馬跡。
在沒有破解橫桓於心的困擾之前,我沒辦法最後做出決定,到底是選擇于靖陽還是衛佚尊。也或許,這種固執到不分時機的作法只會讓我浪費更多的時間,可我無論如何也拋不開這團越來越讓我不安而惶恐的疑團!
“等等等等!你說陽陽走之前做過血液化驗?結論只是血小板偏低?化驗單呢?拿來給我看看。”
黃藝突然打斷我的話頭,目放精芒地掄得溜圓,顯然突然捕捉到了特殊的信息。
我的胸口“砰”地被電流擊中一般,緊緊地收縮成團。儘管始終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可黃藝驚乍的態度還是立刻引發了我的敏感反應。
“我們沒看到化驗單,當時剛好遇到於家的熟人……”
我訥訥地回答,嘴裡機械的講述着當時的經過,腦海中卻彷彿驟然被閃電劈開,衆多紛紜不祥的預感掘地而生,讓我意識到這個被拋在腦後的小小細節,似乎隱含着莫大的不可抗拒的危機。在我正視它的第一眼時,已然以讓人心驚膽寒的姿態重壓下來。
“你說——化驗結果是麻巖說的?你們當時遇到了三哥的哥們夏神眼?”
黃藝冷峻地一連串發問,我除了點頭,舌頭已經凍結在口腔裡。他在懷疑什麼我當然能想得到……只是,我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太可怕了……
黃藝沒再羅嗦下去,麻利的掏出手機手指飛舞地撥號。
我以爲他要找麻巖覈實什麼,可他一開口叫“樑醫生”,我頓時明白事情到這個節骨眼上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以樑醫生的神妙醫術和權威性,于靖陽的健康如果真的出現問題,於家不可能繞過他。
“……樑醫生,我們馬上過去。”
寒喧了兩句,黃藝直接和樑醫生約好地點,拉上我飛奔下樓。我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深怕自己一腳踏空直接從四樓跌到一樓。
坐上車,我和黃藝不約而同陷入沉默。我在想一些模糊又真切的心事,黃藝的餘光時而掃過來,擔心着,卻無從規勸。有沒有事,要見到樑醫生纔有結論。
在電話裡樑醫生已經知道我會一同過去,可是看到我近乎崩斷的緊張神情時,他還是微微地流露出些許細微的遲疑——難道……於步雲已經事先預料到有此一幕,早就對樑醫生做過交待?
事情果然讓我猜得八九不離十,樑醫生聽完我的問題,表情愈加深沉。他說,太多的情況我不便透露,只能簡單的告訴你們,陽陽此次出國確實爲了治病,他的病不在我的技術治療範疇,但也沒到絕症那麼嚴重的程度。
果然如此……我和黃藝無言地對視一眼。
慢慢鬆口氣,明明我應該爲“不是絕症”這個結論感到慶幸,可我的脊背上剎那間爬滿密密的一層冷汗。
我知道我在恐懼什麼——能信手拈來治好石爸的癌症的樑醫生,卻治不了于靖陽的非癌症。這說明什麼???樑醫生或許要比於步雲誠實,但……我和我的陽陽,是不是又離天人永隔更近了一步?
“謝謝您……”
低聲說着,我緩緩站起身,右手下意識地按住胸口,裡面有股奔騰咆嘯的熱流在嘶吼着、拍擊着我的神志,它以毀滅之勢把我的精神殿堂轟然吞沒,不停地發出震耳欲聾的粉碎聲。
飽含着絕望與茫然,我挺直身軀試圖咬緊牙關去抵擋,一步邁出去,眼前驟黑,一頭栽倒下去。事後黃藝告訴我,我暈厥的時間只有幾秒鐘即被樑醫生搶救過來,但如果不是恰好有他在眼前,那情況就很難說,至少我大口吐血在所難免。
以前我受重傷時,身體經過樑醫生一手調養,他對我的身體狀況瞭如指掌。甦醒過來之後,他問我以前是不是有過急火攻心到吐血的情況。
怔忪片刻,我黯然點點頭。
“樑醫生,飛飛要不要緊?您看需要開點藥不?還是得住院?”
緊張到臉色發白的黃藝在邊上小心翼翼地問。
淡淡的搖搖頭,樑醫生鬆開搭在我左腕上的手,精光內斂的雙目炯炯的打量着我。看得出來,他心裡在考慮着一些讓他爲難的念頭。我不出聲,只是默然着等待他開口。
“關於陽陽的病,步雲有過交待。他不希望除於家之外的人知道。不過……”樑醫生頓了頓,望着我的目光深湛而溫和。“我知道你們小哥倆兒親如手足,所以,不該說的話我對你多說一句。”
“嗯。”我坐直身體,目不轉睛的望着這位宅心仁厚的醫者。我並不奢求他承認先前對我說了謊還是什麼,只是單純的希望能瞭解更多的內情。
“陽陽的化驗單一出來,步雲就直接找上了我。我藉口要給於老爺子檢查身體,讓陽陽陪着於老爺子過來……很遺憾,陽陽的病我無能爲力——他需要通過骨髓提取造血幹細胞進行移植,只要儘快……”
“骨髓移植!?”
我和黃藝不約而同的失聲大叫。還說不是絕症!?我聽到心底裡有道聲音在撕裂般的痛苦哽咽。就算我們對醫療知識孤陋寡聞,可已經達到這種治療程度的病,離絕症難道還遠嗎?
炸着全身的汗毛,我冷汗滴滴的插話,“陽陽……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骨髓增生異常綜合症——只要治療及時得當,它不會發展成急性白血病。”樑醫生沉穩平和地告訴我,我木然地點頭,胸口鈍痛到不能呼吸。
“陽陽自己知道嗎?”黃藝瞟一眼我慘然如灰的表情,替我追問。
搖搖頭,樑醫生微不可聞地嘆口氣。眼看着風華正茂的于靖陽悱患如此嚴重的病症卻無能爲力,他心裡一定不好受。
“我們和陽陽的父親商量過,決定不把實情說出來,只告訴陽陽他患了紅斑狼瘡。這種病以國內的常規治療手段,在控制病情的初期基本都會用到含激素的藥物,會導致病患身體明顯變化。陽陽本人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所以他一口答應出國治療……”
“什麼人可以爲陽陽移植骨髓?”我問,幾乎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麼,只有直覺在大腦裡掌控。
“第一類人羣是陽陽的直系親屬。遺憾的是……在他們之中沒有找到適合的人選。”樑醫生面色凝重的告訴我。
我怔了怔,急切的告訴他,國內的不行那他在國外的親人呢?他們可以嗎?我知道陽陽有位姐姐在維X那!還有小霍成表弟從大二下學期開始就被交換到國外深造,也許他們可以……
“包括他們——”樑醫生緩緩地搖搖頭,打破我的最後希望。他說之所以於家急着帶于靖陽出國治療,主要是因爲國外有規模較大的骨髓庫。以於家的財力和背景,爲了得到能成功配型的骨髓找遍全世界也在所不惜。
話說到此,我再也沒有什麼疑問。
整件事態,遠比我猜測的更嚴峻殘酷更無能爲力。如果於家這樣的決心、這樣的付出都不能治癒于靖陽,那一定是上天要把我和他從此永遠隔絕——這樣的念頭令我剎那間心焚成灰。
起身告辭之際,樑醫生忽然叫住我。他打量着如同行屍的我,聲音低而緩地說道,“雪聆,情爲何爲、生死相許?別人設置的關口不可怕,最難過的關口,是你自己的心結。與其聽別人說什麼,不如想自己要什麼——身體有什麼不妥別硬撐,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默默地點頭,喉頭緊澀得哽作一團。樑醫生這樣慧眼如炬的人,應該早就從衛佚尊和于靖陽的舉動裡看出了什麼吧。周遭的人每一個都比我看得分明,只有我,真的是一葉障目。
車子在夜色中平穩的前行,我把頭仰在椅背上,頭腦裡那些燃燒的火焰已經熄滅,灰燼中只有兩條路在背道而馳的方向上延伸,一條路的盡頭是衛佚尊,另一條路的盡頭是于靖陽,他們都在等着我到達。
這個謎底比較狗血。不過,月月心力了……
後面不會拖太幾,完結近在眼前了~~~~~~
月月爬去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