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每次看到宋詩菲的新聞,心裡就會有種莫名的不安感。她拿着刀子來捅她的時候,她都沒有怕過,可是現在即使看到她的照片,對上那雙眼睛,她都有種寒意,那雙眼睛裡面好像帶了鉤子一樣,要拉着她進入地獄。
酷熱的天氣,宋詩菲莫名成了她的冷凍劑,在這麼熱的天氣裡只要一見到那張臉她都發不出汗,反而會激出一身雞皮疙瘩。一夜成名,她雖然不是那個圈子裡的人,但也知道那要用什麼去換取。做到這個份上,她不知道宋詩菲是以什麼心情去完成那種交易的,在她看來,那是一種恥辱,是尊嚴被踩在了腳底下的恥辱。
她想,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宋詩菲心高氣傲,就算她跟伊格爾之間的交易,她都做得極爲隱秘。要不是葉蔚藍在不間斷的尋找蛛絲馬跡,他們之間見不得人的事情是絕不會被曝光的。而現在,她是毫無遮掩地去做這種事情,做着高級JI女,她的心該扭曲成什麼樣子?
她沒有忘記那天在四人晚宴上宋詩菲看她的眼神,淬了毒一樣的狠戾。她恨她,夏瑾不認爲那次因爲他們放了她一馬,宋詩菲就會痛改前非,不再怨恨她。那麼現在,她淪落成了高級ji女,那種對她的怨恨只會增不會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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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不覺手心裡面已經有了一手的冷汗。她端起桌前放涼的溫開水,輕啜了一口,趕去宋詩菲給她帶來的惡寒。
宋詩菲的新聞過去,第二條播的就是孩童撫養案的新進展,已經進入了第二次的庭審。夏瑾看着被記者簇擁着的齊譽跟葉蔚藍,看到了他們的疲憊,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認認真真看着記者發回的報道。
情況似乎並不順利。伊格爾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使得希亞跟他的感情很要好,而在法庭上,陪審團會考慮孩子的意願,再加上八個律師的出謀劃策,齊譽打得很辛苦。一大堆的記者擁擠在威嚴莊重的法庭外面,還有很多市民在外面聲援葉蔚藍,寫着法語、英語、中文的橫幅上寫滿了簽名,金色、黑色的還有褐色的人頭涌動,蔚爲壯觀。
爲了打贏這場官司,葉蔚藍不惜動用在法國的影響力,不管是業內人士,還是圈外人士,都被她影響,以各種方式支持她。夏瑾每次看到這樣的場面,都會激動的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也加入進去。
畫面切換了,在保安的驅離下,一輛黑色奔馳房車在法庭門口停下,幾個保鏢先從房車裡面出來,緊接着伊格爾才從車子裡面出來,臉上掛着得意的笑,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不知從哪裡丟過去了一個雞蛋,被保鏢攔截下,夏瑾聽着記者的評論,覺得這種人連丟他雞蛋都是浪費。
夏瑾看得全神貫注,渾然不覺自己又將拇指含在了嘴裡,嘬着指甲,剛冒出了一點點的指甲又被她啃光了。
“不知道你這樣很不衛生麼?”秦章站在夏瑾背後已經好一會兒了。由於這次是夏瑾單獨回來的,秦章奉了葉老大的命令,又從別處調回到了御景灣,陪着這位未來大嫂。葉蔚藍的案子他們這羣冥夜的人都關心着,只是他們不能動用冥夜的力量去幫她,只能跟夏瑾一樣在背後默默支持。每次夏瑾看新聞的時候,秦章都會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趕上第一時間發回的報道。
夏瑾被冷不丁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手在褲子上擦了擦,跟做錯事被罵的孩子一樣。不知從何時起,她染上了這種惡習,每次緊張的時候都會咬指甲。她緊張葉蔚藍的案子,這些天,她的大拇指指甲就沒超出過零點五公分。
她回過頭衝秦章尷尬笑笑,剛要開口說下次不會了,卻愣愣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外衣。今天的秦章竟然穿着白大褂,她的心緒一緊,難道有人受傷了嗎?
“別那麼緊張,是……”秦章話未說完,卻見羅澄慌慌張張從外面跑進來,渾身大汗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彎着腰手撐在膝蓋上直喘氣,跟跑了五千米長跑一樣。夏瑾懷疑自己是否聽見了老式的拉風箱“呼哧呼哧”的聲音。
“快……快……”羅澄喘氣不勻,說了幾次快,卻沒下文了。
夏瑾見他這模樣又聽得着急,“嗖”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因爲太快,眼前一陣暈眩,她晃了幾下才適應眼前的黑,急道:“怎麼了,怎麼了,快什麼?”
秦章雙手插在口袋裡,反而皺起了眉,冒出一個老大不情願的表情。他似乎有先見之明,知道是什麼事情。
“快什麼,有誰受傷了嗎?”夏瑾急死了,秦章穿着白大褂,羅澄跑得幾乎要斷氣,這麼緊急的事情,她自然而然聯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去,可又奇怪秦章的態度。是跟他關係不怎麼好的兄弟出事了?
“……生了,快生了!”這次,羅澄終於把話說完整了,夏瑾卻聽得更懵。生了?什麼生了,生什麼,哪個兄弟的老婆生孩子了?秦章還會做婦產科工作?她眼神在秦章跟羅澄之間轉換,想着原來是要做接生,怪不得秦章不大願意,一個大男人,怪難爲情的……
他這人雖然做着醫生工作,但好像沒什麼醫德。夏瑾見過他給一個新進冥夜的弟兄做縫合手術,下了這麼一個印象。那次血腥場面,夏瑾想來直皺鼻子。那弟兄“嗷嗷”叫着,叫的驚天動地,鬼哭神嚎,秦章卻絲毫不爲所動,連麻醉都不給打,直接下手了。那弟兄叫的越歡實,秦章下手越重,動作卻是很快,眨眼之間的事情,但他做這種血淋淋的事情的時候,臉上冷得比葉秉兆還冷,跟平時和煦的樣子大相徑庭。
“跑這麼急做什麼,你不會打個電話嗎?”秦章的語調很冷淡,臉上一副“你是笨蛋嗎”的表情,絲毫不見着急。
羅澄這下忽然不喘氣了,直起腰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撓撓溼了的頭髮:“是啊……太着急,我給忘了。”他嘿嘿傻笑,手伸進了口袋動了動。夏瑾從那口袋處鼓起的形狀來看,他是在摸他的手機。
“誰要生了?”夏瑾茫然看着兩個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是最不知情的那個人,跟不上他們的節奏。
“是Sherry,是老大的一匹馬要生了。”羅澄忽然上前抓着夏瑾的雙肩,又緊張又興奮,像是自己的孩子要生了一樣。就是因爲太激動太緊張,他聰明的大腦纔會罷工,竟然用着雙腿一路從馬場飛奔過來。
夏瑾終於明白過來了,這個小青年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激動之情難以言表。她反手拉住羅澄的手臂,一樣開心,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了八顆牙。母馬生下小馬仔,是生幾隻呢?不過至少有一隻的,馬場又要多一匹馬了,葉哥肯定很高興。由於葉秉兆喜歡馬,夏瑾愛屋及烏也喜歡上了馬,不過最近她的心思太多,對馬場的事情疏忽了。
興奮過後,夏瑾瞪了瞪眼睛,這些人都知道有匹母馬懷孕了,卻沒一個人告知她。尤其是葉秉兆,她跟他在法國那麼長的時間,他對她一點風聲都不露,太氣人了。短暫的生氣過後,她眉眼又彎了起來,最近實在是很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那點小氣憤還算什麼呢?
“太好了,趕緊過去呀。”她拉着秦章風風火火出去,把羅澄落在了後面。這下她總算明白爲何秦章一大早穿着白大褂了,原來是有匹母馬要生了。難怪葉秉兆將他從別的地方又調回來,原來是一舉兩得。
一出別墅大門,他們直接上了一旁爲了方便在御景灣走動而設置好的小型代步車——高爾夫球車,直接往馬場去。羅澄跑出來看着絕塵而去的高爾夫球車,擡頭看看明晃晃地要曬暈人的太陽。他一拍腦門,一副糗到家的表情。
果然是腦袋短路了,沒有直接打電話過來通知秦章,跑過來就跑過來吧,但御景灣每個別墅點都有這種高爾夫球車,再不濟,他可以在馬場直接騎一匹馬跑過來,爲什麼要用“十一路車”呢?把自己整的比古代人還古代人,他對着太陽比了一下中指,找了個理由安慰自己,一定是天氣太熱了,他腦袋熱暈了……
說回夏瑾,一下高爾夫球車就直接衝進了馬廄裡面,飼養員見到夏瑾表情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是老大的夫人過來給馬接生。他忙上前指引夏瑾走到一個單獨設立的馬廄。夏瑾走上前一看,只見眼前一匹漂亮的棗紅馬躺在乾草上,腹部高高鼓起,它好像很痛,咧開的馬脣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呼哧呼哧”呼吸着。馬頭旁邊還擺着一隻小盆子,裡面放了一些精細的飼料,不過看樣子是沒有動過。
馬兒的馬尾無力得甩動,將後面的乾草掃得很凌亂,不時它還蹬一下蹄子,夏瑾被它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差點坐了一個後蹲。她繞到馬的後身,隱約看見乾草上閃着溼亮,顯然是馬的羊水破了。
夏瑾皺了眉,心思已經全在這匹要生產的馬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生產的場面,不由心都揪緊了。馬兒的眼睛純亮,像是晶瑩剔透的黑水晶浸潤在了清水裡,它睜大的眼睛看着夏瑾,夏瑾被它看的心都要化了。
“很痛嗎?我給你摸摸,再忍忍。”她湊近馬隆起的腹部,輕輕給它撫摸着,試圖減低它的痛苦。
這個時候秦章已經趕到,馬廄裡面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切需要用到的東西。他戴上口罩以及手術用的橡膠手套上前拉起馬尾一看,神情嚴肅。“嗯,開始準備接生,夏瑾你怕血嗎?”他擡頭看了夏瑾一眼。
夏瑾被他點名,愣了一下,隨即一幅很鄭重的表情,搖搖頭道:“不怕的。”瑾裡詩帶裡。
秦章直接遞給她一把剪刀,一塊乾淨的毛巾,還有消毒水,當然,還有橡膠手套跟口罩:“那你來先給Sherry的產道口消毒,然後將毛巾準備好,隨時準備接住馬仔。”
夏瑾不解看了秦章一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產道口”是什麼東東,隨即臉一紅反應過來。秦章這小子……她點點頭,按着秦章的指示先行工作。羅澄還沒見影子,馬場的那些員工要照顧其他的那些馬,所以只有她一個可以幫得上忙的。
其實,這也是秦章第一次做接生工作,雖然他讀醫科,但因着冥夜的特殊,他選擇了外科,以備可以給受傷的弟兄隨時做醫療救助。現在冥夜情況特殊,尤其是出了狗內殲的事情以後,御景灣被重重保護。這次本可以叫畜牧醫生前來負責馬的生產的,但是爲了安全起見,還是由秦章臨時接手了。
夏瑾學着秦章先戴上了口罩跟手套,然後將沾了酒精的藥棉塗抹着馬的產道口,那裡一縮一縮的,羊水正汩汩流出。秦章雙手按在馬腹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按壓,不時往馬的產道口看上幾眼,夏瑾看着他的動作,覺得跟電視上看到的給人接生的差不多。
臨近中午,天氣更加炎熱,馬廄裡爲了照顧這批要生產的馬,並沒有開空調,甚至連風扇葉沒有,整個一個密不通風。此時夏瑾跟秦章身上已經是汗如雨下。可是夏瑾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汗正吧嗒吧嗒往下掉,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馬的產道口,那裡依然沒有動靜,只是做着緊、縮兩個運動。
秦章擡起手臂擦了一下即將要滴下的汗,看見夏瑾緊張兮兮的表情,出聲安撫道:“表情別那麼緊張。動物生產都是有本能的,我們只要從旁協助就可以了。”
“真的?”夏瑾沒有看秦章,只是出聲。
“野生馬見人跑都來不及,試問,它們的後代怎麼來的?還不是自己解決了。天生天養,越是粗糙生養,存活率才越高,而活下來的,往往纔是最好的。動物,在它們出聲的時候就已經經過‘物競天擇’這一關了。”
夏瑾被他這麼一說,想想也對,以前她在鄉下的時候,也見過貓貓狗狗生產,她放鬆了一下表情,卻沒一秒鐘立刻又繃緊了神經:“要出來了,快看快看。”她手指指着產道口,微微發抖。
秦章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產道口隱約可見馬仔的頭部,但是好像卡在了那裡,要出不出的。他看了一下馬頭部,只見這匹馬有氣無力的樣子,眼睛眨巴眨巴,眼部的毛溼潤。他幾個快步,從醫療箱抽出一個小瓶子湊在馬鼻子底下給馬聞了幾下,然後又雙手按壓馬腹部起來。
夏瑾不覺已經學起了電視中的古代穩婆在那捏着拳頭叫喊:“使勁使勁……再加把勁……”
羅澄趕到時,馬仔的頭已經出了產道口,這麼血淋淋的噁心場面,他有點接受不了,視覺衝擊太大,他馬上反轉過身體做了幾下嘔吐的動作,再也不敢扭頭去看。1d7Td。
“啊!生了生了!”夏瑾突然激動叫喊,她託着一匹小馬仔,雙手都顫抖起來,“羅澄,快看,好可愛的馬仔!”
羅澄一個激動扭頭一看,終於“哇”一下吐了出來,因爲眼前的視覺衝擊更大了。只見夏瑾的白色手套上有着暗紅的血跡,手上託着的馬仔因爲浴着血,隱約看的出來也是棗紅色的,可是噁心就噁心在連着馬仔肚子的臍帶連着產道口,後面還拖着帶出來的胎盤!
夏瑾倒是覺得沒什麼,可能女人對這種事情有着先天的抵抗力。秦章走過來拿起剪刀利落得剪斷了臍帶,兩個人如釋重負吁了一口氣。17904931
接下來的後續工作也是兩人分工完成的,一個給馬仔擦身體,一個給母馬喂飼料。羅澄圍着馬仔打轉,此刻他又活了過來,在那嘖嘖讚歎。“真漂亮,看,它的眉心有撮白色的毛,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迷死一大羣公馬。”
夏瑾已經洗過了手,她看着母馬在那休息,一雙黑水晶一樣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小崽/子,一邊不時伸出舌頭舔舔馬仔。她笑笑,想着,雖然是動物,但是也是舐犢情深。有時候人之間的感情還不如動物來的深情。
其實那匹馬仔並不是十分的健壯,夏瑾雖不懂但也看出來了,馬兒挺瘦弱的。秦章說Sherry本身未到可以交/配的年齡,應該是馴養員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意外。而且夏天出生的馬不如冬天出生的馬來的健壯,因爲嚴冬會給馬仔降臨到世上的第一道歷練。
羅澄聽着秦章的話在那偷笑,他說:“這馬兒啊,就跟未成年少女一樣,沒成熟就偷吃了,哎哎哎……愛情的苦果啊,受苦了吧……”他有模有樣得摸着馬頭,給它安慰,一邊又有意無意看夏瑾,“偷吃就偷吃吧,也不做個安全措施,這一不小心就有結晶了。夏瑾,你說對吧?”
夏瑾臉漲紅,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在法國那些天,他們天天溫柔鄉中見,也沒怎麼做措施,尤其是第一晚,不知……她看着馬兒的溫柔模樣,她忽然也希望自己能有個孩子,她跟葉哥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呢?她露出一抹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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