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中間被人鬧了場,宴席還是持續到傍晚,作爲這場婚禮的最重要的角色,韓廷衛和魏清媛還有魏昕,自然是陪場到最後。
不知道是新婚心情太好,還是被兒子大鬧婚禮心情不好,鮮少喝酒的韓廷衛,這次喝高了。
魏昕本來想送樂允回學校的,雖然爸爸喝多了,可司機和保姆都在。
“魏昕,你爸喝醉了,你快來扶一下。”魏清媛見他即將走向不遠處的樂允,喊了一聲。
魏昕頓了頓腳步,扭頭看了看那邊,又看向樂允,掙扎着。
樂允上前一步,把一個袋子往他手裡塞去,低聲道:“項鍊,拿好了。”
不等他迴應,她就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跑到路邊——因爲跑得太快差點沒摔倒,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站在車邊衝他擺了擺手,笑着道:“我先走了哈,你快陪叔叔和阿姨回去吧。”
她鑽進車裡,跟司機報了一個地名。車子緩緩啓動,路過魏昕的時候,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她還是衝他揮了揮手。
他也跟她揮了揮手。
等車子把他們都甩在背後,看不到影子後,樂允才坐正。
這一天下來,真的好累。
她根本不習慣穿高跟鞋,隨手把鞋子脫下來,拎在手裡。等車子到了學校門口停好,她下車後,都沒把鞋子再穿上。
就這樣光着腳,她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幸虧天已經黑了,她光腳走路纔沒引來多少路人側目。
回到寢室,給魏昕發過短信報平安,拿出書本來啃,不知不覺的就到熄燈時間。
她一般都是在熄燈之後就纔去洗漱的,反正摸黑也能洗簌,不浪費看書的時間。
洗完臉,刷完牙,她站起身,面朝外面伸了個攔腰,眼睛從上往下看,算是做眼保健操的一種。
當視線滑到下面的時候,一輛車子突然進入了她的視野。
黑色的車身,形狀,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扭頭看看寢室,除了她和楚芳菲,沒有其他人。
她再看向樓下,心亂糟糟的。
會是他嗎?
應該不是吧?也許就是一輛相像的車子而已,或者是別人的車子。
可是,如果是他,這麼晚了,他在那幹嘛?
樂允警告自己不許自作多情。
偏偏在這刻,前陣子他來給自己送藥的畫面出現在腦海。
她盯着樓底下的車子,夜色太暗,也看不到裡面有沒有人,掙扎着,掙扎着。
“樂允,你發什麼呆呢?”楚芳菲躺在牀上半天沒聽到動靜,放下手裡的平板,扭頭朝洗漱池那看去,就見樂允動也不動的立在那。
樂允回過神,咬了下脣瓣,一邊朝外面走一邊拿過外套和手機:“我出去下。”
“這麼晚了,你幹嘛去啊。”楚芳菲衝着她的背影喊着,她風也似的離開了寢室,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她雖然走的很快,面色卻很平淡,不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的樣子。
楚芳菲想着,又躺回到牀上。
樂允蹬蹬蹬下了樓。
宿舍雖然熄燈了,一樓門口這的燈還沒熄呢,而且大門也沒關。
一般這個門都會比熄燈時間晚個十分二十分鐘才關閉,主要是方便那些晚歸的學生們進來。
樂允躲過宿舍阿姨的視線,跑出了宿舍,跑向了不遠處的車子。
怕自己弄錯,她先看了看車牌號——
果然,是景銘翀的車子!
他的車子怎麼停在這呢?
車身還有車玻璃全是黑色的,讓人無法窺視車裡的情景。
她試探的輕輕敲了下玻璃,等了會兒,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這種時候,她該認定車裡沒人,轉身走的,卻鬼使神差的伸手拉了下車門。
車門竟然沒鎖,就這樣開了。
一股酒氣也順着打開的車門從車裡飄了出來。
樂允探頭一看,景銘翀就坐在駕駛座上,穿着單薄的襯衫,衣袖挽到了肘部,頭依着駕駛座那邊的車窗,背靠車椅,一點反映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聽了他母親帶着他在車裡自殺的事的緣故,她嚇得立即探身過來,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手臂。
是熱的。
車裡除了酒氣,沒有任何氣味。
樂允鬆了一口氣,自己真是想多了。
“景先生……景先生……”她輕輕的喚了二聲,景銘翀纔有了一點點反映。
他微微轉了下頭,眼睛微微睜開,車裡沒開燈,只有外面昏黃的路燈的燈光照射進來一點點光亮,她也只能把他看個大概,更別說喝醉的他了,視線裡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好像很困,就擡眼看了她一下,就又睡了過去。
他這樣,顯然不能開車了,能安全把車開到這裡來都是奇蹟了。
她認識的人裡,魏昕和霍冬青會開車,不過,找他們來,自己豈不是自找沒趣嗎。
今晚,他就得在車裡睡一晚上了?還是車子不上鎖的情況下?
樂允越想越覺得不放心,又是經過一番心裡掙扎,坐進了副駕駛座,然後關上了車門。
她給楚芳菲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上有點事不回來了,詳細的也沒解釋,只是說不是什麼大事,不需要擔心。
掛了電話後,她又看向景銘翀。
樂允沒見過他喝醉酒的樣子,沒想到他酒品這麼好,喝醉了也只是靜靜的睡覺而已,不耍什麼酒瘋之類的。
她背靠着椅背,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纔開始有點迷糊,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猛地醒了過來。
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快凌晨12點了。
現在雖然已經是五月初,晚上夜風一吹,還是冷颼颼的。
她看向景銘翀,車內沒開暖風,他穿着單薄的襯衫,還是喝醉酒的狀況下,會不會凍到啊?
尋思着,她四下裡找了找,根本沒找到他的外套,也沒看到類似酒瓶子之類的東西,看來,他真的是喝醉酒跑到這裡來了。
樂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他的身上,藉着外面昏黃的燈光看着他。
安睡的他,少了白日裡的戾氣和冷酷,幾縷髮絲散落在額頭,讓他看起來更平易近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