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的問題太多，陳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她說：“老師，能不能一個一個的問。”
趙寧山說：“先回答我，這串數字是不是唯一的？”
“是。”陳萱笑着說。
趙寧山得知是這樣，高興地坐在辦公椅上：“太好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董國成不在，好奇地問：“你們隊長現在哪兒？”
“他們剛剛去整形醫院，確認對方的身份。”陳萱抽出桌子上的變態合集，知道對方的身份以後，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至於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也都會有個清楚的答案。
陳萱煩躁的心也終於能夠靜下來，所以也終於有時間可以重新翻看一下變態合集。
趙寧山知道徒弟的這個惡趣味，可他還是很不能理解：“你閒暇時分就看這個，難道就不怕看着看着，有一天覺得周圍的人都是變態？”
“一般的人也露不出殺人犯那種表情吧？”陳萱把正在看的某一頁給趙寧山看。
照片裡是一張黑白色的照片，照片的畫面裡只有一雙眼睛，只是那雙眼睛看着人的時候給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趙寧山搓搓自己的胳膊：“確實。”
陳萱繼續往下看。
趙寧山覺得無聊就拿出桌子旁邊的卷宗，翻開一看，他嘖嘖稱奇地說：“當時老董就一直不願意結案，說案子裡面還有很多問題，沒有想到他到現在仍然關注着。”
“他想翻案。”陳萱視線在書本上面移動着。
趙寧山手裡的這份卷宗是複印件，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標註，上面記錄的都是董國成的疑惑。
他問：“你覺得你們隊長傻不傻？案子結了，在翻案浪費的是自己的經歷，而且翻案以後吧，人家也不一定領情。”
“是傻。”陳萱說：“吃力還兩邊不討好。”
趙寧山覺得董國成腦子是有點兒轉不過彎兒，可他卻藏不住自己語氣裡的羨慕：“可做刑警的就是應該傻一點，要是不傻，遇到事情不想到刨根問底，那麼咱們國家肯定會多很多冤案。”
他也不想看到錯案，所以這一次，他才那麼努力的投入。
但是趙寧山也清楚，即便是不投入，不認真的調查，用自殺結案，手裡的那些證據也足讓大衆信服了。
可他不想這麼做，他總覺得，他們法醫要忠於的不是活着的那些觀衆，那些看客，而是他們自己和死者。
他們要對自己負責。
也要對死者負責。
早晨八點半，城市邊緣的整形醫院裡，收費處排隊的少男少女們一下子排出好幾十米。
董國成意外地問：“這麼多人做整形手術啊？”
李成也很意外：“還有男人？”
“整形不是某種性別的人的福利。”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小女孩兒：“你好，請問你們是來找程醫生的嗎？”
董國成雙手背在身後：“是的，麻煩你了。”
“不麻煩，程醫生特意叮囑過我，如果你們過來的話，就讓我直接帶你們上樓。”女孩兒乘坐電梯，把兩人帶到十二樓的醫生辦公室裡。
程醫生站起來說：“請坐吧。”
“我們想知道……”董國成開門見山地說。
程醫生打斷他：“你們過來之前，我已經找過了，這一個代碼的硅膠應該是前兩年，大概一四年左右在我們醫院做手術裝進去的。”
他轉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找出一個檔案夾，翻開一四年的，把檔案夾遞給董國成。
董國成翻開一看，確實每一個號碼都有登記，只不過這些號碼太多，要想找的話，還要一個個的找。
“這一套硅膠的價格比較高，來我們醫院做的這幾年加起來，數量也不超過兩百個，所以你找的時候，只用着前面加y字母的就行。”程醫生提醒。
“好。”董國成埋頭找着。
李成也在旁邊幫忙。
而程醫生就在他們找名字的時候，轉身去找登記單。
“找到了，這一套硅膠的主人是王青。”董國成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激動無比。
程醫生把一四年作手術的簽字單都拿過來：“我們醫院比較正規，過來作手術，必須要有人簽字才行。”
從簽字單裡找到王青的，遞給董國成：“看看吧。”
爲王青簽字的男人名字叫朱新，董國成怕記錯名字，便問：“我可以拍下來嗎？”
“可以。”程醫生很大方。
董國成拍完收起來，又說：“如果我們後面找到其他的證據，不知道還能不能麻煩你？”
程醫生樂呵呵地說：“樂意至極。”
“可是你們工作不是很忙嗎？”李成問：“配合我們調查，會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工作？”
“當然會。”程醫生沒有撒謊，而是直接坦白：“但是每天上班就必須要做手術，一直做到下午下班，我也很累，所以能夠用配合調查作爲藉口，休息一會兒，我樂意至極。”
“你們這種醫院，應該是做的手術越多，工資越高吧？”董國成好奇地問。
程醫生點頭承認：“可是來做手術的都是一些剛成年的，而且長得也不醜的小朋友，讓我對他們動手術刀，我心裡多少有點兒不舒服。”
李成不明白：“爲什麼？”
“我之前之所以會下定決心幹這一行，純粹是因爲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小青梅。”程醫生的臉上掛着笑容：“她是個非常樂觀，也非常大膽的姑娘，平時我們一塊兒出去玩兒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衝在前面。”
他閉着眼睛，語氣之中，帶着濃重到化不開的哀傷：“可是後來，因爲一場意外，她毀容了。”
毀容之後，原本的孩子王成了衆人的笑柄，大家都嘲笑她，說她是個醜八怪。
跟在她屁股後頭的那些小孩兒，仍舊跟在她的後面，那些人還小，他們根本不懂那樣的辱罵對於一個毀容的孩子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後來，他們似乎都以罵她爲樂，時間越過越久，罵她儼然無法在滿足那些小孩子，他們開始跟在她的後面，衝她丟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