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沒等管家說些什麼,一道嚴厲的聲音便在衆人的身後傳了過來。
只見李思源一身官服未有褪去,亦不知是因爲府中護衛誤傷了婢女而生氣,還是因爲聽到林思晴的話而感到氣憤,總之就是板着那快要殺人的臉向着衆人。
“公子……”管家想要解釋,但是看着其表情,不由得向下人們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通通行禮退下,免得受到戰火牽連。
李思源伸出手,先是止住了管家,而後又止住了欲想解釋的林思晴,帶着命令地口吻道:“你現在就收拾東西,管家讓人備上,讓副官安排人立即送林姑娘回去,不得有誤。”
“憑什麼啊?”林思晴從來都沒有見過李思源,平日裡聽着下人所言,心裡都覺得這個他們口中的公子是一個很溫文儒雅之人,可是今日一見,卻是讓其忍不住冒起了火來,“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呆在京都裡。”
“由不得你……”李思源說完便甩袖離開了。
林思晴想要對其大喝拒絕,可是管家卻連忙把人給拉住,不讓其去追,“林姑娘,別啊……這大人並不知老人家我將你留在府上至今,早在姑娘到來的那一天,公子便讓將你給打發走了,只不過我……”
林思晴也知道管家的難處,故沒有爲難,把婢女的傷叮囑了幾句之後,便去收拾行裝了。
管家也捨不得林思晴離開,畢竟相處了這麼些時日,總感覺這姑娘很貼心,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李思源當着面都趕人了,他又怎麼可以違背了他的意思呢?
走是走。但是林思晴卻非要離開京都,而離開這李府而已。
管家讓下人給李思源沏了林思晴給的那些“茶”,而其則去安排他吩咐的事情。
只不過林思晴拒絕了副官安排的人護送。揹着包袱,獨自離去。
管家也沒辦法。只能把此事回稟給李思源聽,其聽了便知道林思晴沒有想要離開京都回家的打算,故道:“派兩個人去保護她,但不可讓其知道,還有跟林家醫館那邊聯繫一下,讓他們儘快把人給勸回去。”
管家聽了,當然也只能照做了,但是想着林思晴一個女子在外。雖然派了人暗中保護還是有些不安全,故多嘴道:“公子,不如還是把林姑娘接回府上吧,怎麼說也是林松少爺的妹妹,若是……”
“派人暗中保護着便是了,”李思源有着他自己的考量,一開始還想着是找林松回去成親的,現今卻是同父異母的妹妹來了,要是她是真的是經過林善的同意而來倒好,否則這麼長時間不回。還不知讓家人有多擔心了,“儘快給林家送信,順便給他們報一下她的平安。”
管家真有些想不明白李思源這又是何用意。也許是宮中的事情已經令其心力交瘁,無心再管他事了,所以對於這對煩人的兄妹,他都以打發爲先。
可實際上最近朝堂裡的事情確實很多,有些讓其難以招架了,如非還有司徒展衆人裡應外合的響應着,只怕謹瑜的事情也瞞不了多久了。
林思晴被從李府趕出來了,而另一邊在醜山之上,也有人被趕。可是此人卻是怎麼趕都趕不走。
“你若不跟我下山去治我娘,我就不走。我就坐在這裡,我哪都不去……”夫妻二人難得渡過了如此美好的一天。想着今晚回家再來一桌魚宴,可不想這屋裡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而這位不速的客人,就是昨日他們在半山上遇到的人。
此女子名叫苗玲,是位苗疆女子,其帶母到中原來求醫,得聞這一帶有一名很醫術很高明的女子隱居於此,便前來尋之。
可沒想到的是,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帶的山頭裡尋找,卻未找到半個人影,若不是那一天晴悠想要下山去尋張真人的話,她已經有了放棄了念頭了。
面對苗玲的死纏爛打,晴悠也沒有辦法,可是心裡也很同情她的救母心情,所以晚餐煮好之後,晴悠還是邀請她進醜廬一同進食。
已經吃了半月乾糧的苗玲見到一桌美食,當然是食指大動了,可是這主人家沒有動筷子,她還是沒動筷。
“吃吧,”晴悠主動給其夾了塊魚肉,熱情地道:“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
毅知道晴悠一回來的時候見到有陌生人在家中的那種憤怒也只不過是一時之急,苗玲的態度雖然一點低聲下氣求人的語氣都沒有,但是當其告之其是替母來求醫的時候,晴悠的表情明顯有些鬆動了。
對於這請人入醜廬吃晚餐是毅主動向晴悠發出的,晴悠的沒有拒絕,便是讓毅對其心情的猜測的最好證明了。
“哇,這太好吃了,你們中原的食物就是不一樣,”苗玲來了中原這麼久,一直爲了尋找名醫,四處奔波,能填飽肚子便已經很不錯了,更別說可以吃上美食了,“對了神醫啊,你怎麼樣還肯答應醫治我娘啊?”
雖然嘴裡吃着好吃的,但是正事,苗玲還是沒有忘,什麼事都可以緩一緩,但是這救母之事還真的是不能等了。
說到這一點,晴悠也很爲難,不是她不想救,可是她不下山,苗玲只能把人送到醜山上來,可這同意了,有了先例,那接下來這醜山上求醫的人便會沒完沒了了。
毅似乎看出了晴悠的爲難,於是替其回攔截了,“食不言,寢不語,既然姑娘來到了我們中原,就得遵守我們這裡的禮節。”
晴悠聽了,忍不住以碗而遮,偷笑了起來。
那月牙兒的雙眼,卻是在傳遞着夫妻二人的濃濃情意。
苗玲倒也是大方,完全不遮攔道:“這是你們中原人的迂腐,你們倆不都是夫妻了嗎?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傳情就傳情嘛,還需要看情況和環境嗎?我們苗族女子,只要相中了喜歡的男人直接跑過去表白,哪用得如此含蓄呢?”
“這是禮節和對他人的一種遵重,”毅解釋道:“你們外族女子行事作風是豪放不羈,可我們中原也有着我們中原的文化,非你們可以理解的,但所謂入鄉隨俗,既然你想求醫,就得按我們這邊的規矩走。”
“那好,就怕你沒條件,說吧……”苗玲聽了毅的話,連碗筷都放下了,像是很遵重晴悠他們,等着他們開出條件,“不管是金銀財寶,我都可以任你開,我家不缺錢。”
苗玲似乎很有自信,好像早就打聽清楚了似的,中原的大夫只要有錢,就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
晴悠微微露出一笑,隨後便由毅代其搖頭,感嘆道:“若是我夫妻二人貪圖錢財的話,你覺得我們會在這山上隱姓埋名過日子嗎?苗姑娘,你還是請回吧,我們這廬子小,供不起你尊大佛啊……”
“欸欸欸……我說你們中原人真奇怪,我到此來之後,不管我請了多少大夫,他們都說只要我付得起錢,多難治的醫他都能治得好,可爲何你就不需要呢?”苗玲對於這樣的一個拒絕理由很不解。
連帶的,晴悠也感到很不解,“那既然如此,你又爲何到此來求醫呢?”
“他們都是些庸醫,”苗玲斬釘栽鐵的道:“我要治的人,他們只要一見到人便就轉身就走,連脈都不把一下,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他們嗎?”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可以治呢?”晴悠好奇地追問。
苗玲被此一問,突然好像有些語結了,可是卻硬撐着,“總之我就知道,你到底怎麼樣才肯答應我啊?只要你答應幫我救人的話,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晴悠可以感受到苗玲的娘在其心目中是如何重要,那種堅持跟她的魯莽相求並沒有衝突,這是一份很真誠的請求,只是在表達上跟中原的女子不太相似罷了。
晴悠的不語讓毅知道她在思考,也讓他知道晴悠有些所動了。
可是毅有些擔心,不想晴悠離開醜山,所以便攔住了晴悠的回答,“你先到山下住下,等我們有決定了會去找你的了。”
這一夜,晴悠心事重重,毅知道她在煩惱着什麼,所以便問道:“晴兒,你是否真的很想醫治苗姑娘的娘?”
“恩,”晴悠坦誠道:“我可以感受到其娘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那心目中的不可失去的着急,我確實很想去救治她娘,雖說還不知道能否治好,但還是想要試一試。”
“那就治啊,”毅在晴悠收拾碗筷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其實只要我們讓她把其娘送到山上來就好啦,你想想,山上的藥材這麼多,如若我們離了醜山,萬一去了苗疆之地又找不到合適的藥材,那不也是白跑一趟嗎?還不如直接讓她把人送來的好,你說是不?”
晴悠也有這麼想過,但是照苗玲的說法,人是應該在中原了,可是卻說很多大夫看了連脈都不把便逃了,那便證明其娘真的病得不輕,不知再送到醜山來,是否會耽誤了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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