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36 少年如歌

江如飛自接了喬心要回來的電話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連晚飯都沒吃就坐在院子裡等她,只是幾個月不見而已,他就覺得好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他每天都要想一遍她的模樣,想她此刻正在做什麼,有沒有想他,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而現在,她回來了。

懷中溫暖的嬌軀那麼真實,她叫着他的名字,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就這樣死去。

“阿飛,這幾個月你過的還好嗎”?喬心從他的懷抱裡退出來,睜着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

他點點頭,溫柔的說道:“還好”。

喬心扭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子,想着這麼晚了阿飛不會還沒吃飯吧,她拉着江如飛的手朝屋子裡走去,廊檐下的聲控燈在兩人的腳步下忽明忽滅,映得喬心的側顏也有些不真實起來,江如飛握緊了喬心的手指,緊跟在她的身後。

屋子裡漆黑一片,喬心想要掙脫開他的手把燈打開,但江如飛卻拉得很緊,在這一片黑暗中,只有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才能讓他感覺到安心。

“呃……阿飛,還是先把燈打開吧,我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腳摸索這往前移動,卻不知道絆住了什麼東西,一個趔趄就差點栽倒,江如飛一個用力,她前傾的身子落回了他的懷裡,髮帶鬆了,一頭如墨的長髮流瀉開來,窗外灑來幽暗的月光,那長髮像是一匹美麗的錦緞,閃耀着點點細碎的光芒。

“怎麼這樣不小心”,江如飛語氣略帶嗔怪,仔細聽來卻能聽到裡邊隱含的笑意,他的手還牢牢的抱着她的腰身,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喬心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兩隻小手抓牢了江如飛的袖子,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疲累的心就這樣安定了下來。

“阿飛,你給說說這些天你都是怎麼過的”。她吸了吸鼻子,臉頰在他懷抱裡蹭了蹭。

他的手覆上她流瀉而來的長髮,泛着微涼的光澤,那雙漆黑的猶如深潭古井的雙眸裡似有漩渦在醞釀,在咆哮,而他脣角挑起的笑容卻越發柔和,整個人給人一種邪氣的感覺,只是趴在他懷裡的喬心看不到而已。

“吃飯、睡覺、鋼琴課”。僅僅七個字,道盡了他幾個月的所有生活。

“唉……你這個性格就是太悶了,等上學之後,要多交些朋友”。

江如飛抱她的手緊了緊,語氣有些悶:“不用,有你一個就夠了”。

“那怎麼能行呢……”。

最後也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反正說着說着喬心就趴在他懷裡睡着了,聽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江如飛側眸看向懷中人的睡顏,月光靜靜的落在她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紗,捲翹的睫毛像是一彎淺淺的月牙,抿着的脣上現出一抹甜美。

嘆息一聲,抱緊她向樓上走去,即使沒有開燈,他依舊能熟門熟路的走着,像是這些黑暗根本不存在。

她不知道,她不在的夜晚,他從來不開燈的,黑暗於他,已經習慣了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了,喬心縮在被窩裡,怎麼都不想動,真是太舒服了,這幾個月她過的可是餐風露宿、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啊,從來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她覺得自己都有點憔悴了,但昨晚一夜無夢,睡的飽飽的,但她就是不想起來,又翻了個身,目光望向窗外的豔陽高照。

門外有很輕的腳步聲傳來,喬心知道,肯定是阿飛。

果然,溫和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在這樣清澈的早晨聽來讓人暖意融融:“心兒,起牀吃早飯了”。

喬心撓了一下頭髮,從牀上爬起來,跑過去拉開門:“你等我一下,很快的”。然後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江如飛看着關上的門,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剛纔,他看到了什麼。

穿着小熊睡衣,胸前凸出的熊頭可愛極了,一頭長髮凌亂的披散在肩上,臉頰上脂粉未施,像個剝了殼的雞蛋,又滑嫩又白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匯聚了外面最燦烈的陽光,僅是驚鴻一瞥,就讓人怦然心動。

他無聲的笑了,一抹純澈簡單的笑容躍然而上,然後轉身,向樓下走去。

喬心用了五分鐘把自己收拾乾淨,長髮利落的紮了起來,穿了一件淡藍色的碎花連衣裙,僅是身形看來就十分的淡雅柔美,更別提近距離看到那張清麗脫俗的精緻容顏了。

當喬心蹦蹦跳跳的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江如飛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了,依舊是簡單的白衣黑褲,卻生生被他穿出了清雅高貴的感覺,而他擡起頭來,對着她露出一抹溫潤的笑來,眉眼生亮,少年如歌。

餐桌靠近窗戶,而此時窗外大片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投射到他的身上,他就那樣坐在那裡,對着她微笑,喬心突然有一種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她心底突然冒出來一個詞——滄海桑田。

好奇怪,她怎麼會這樣想?

她看到餐桌中間放着一個圓柱式的玻璃花瓶,裡邊一捧淡藍色的細碎小花,倒是和她身上穿的裙子上的小碎花挺像,喬心湊上去聞了聞,散發着淡雅的香氣,十分好聞。

“唔……這花真香,哪裡來的”?喬心扭頭問道。

江如飛把煎蛋切好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一番動作自然又行雲流水,“當然不是了,是咱們家前邊不遠處有一片花圃,那家老爺爺人很好的,我每天早上都去採新鮮的花回來”。

“哦,還有花圃呢”。喬心點點頭,坐在椅子上,吃起了早餐,和江如飛商量着今天要怎麼過。

“今天我還要上鋼琴課,心兒,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和我一起去上吧”。江如飛一邊漫不經心的說着,一邊偷偷的觀察着喬心的表情。

鋼琴課?喬心可是從來沒有碰過鋼琴的,她也有點好奇,不知道阿飛學的怎麼樣了,她還指望着阿飛教自己呢?

“好啊,你可別忘了你答應要教我的,不許反悔哦”。

江如飛莞爾一笑,眸底漾開似海般的溫柔,“放心,絕對手把手的教你”。

吃過早飯之後,喬心襯江如飛去廚房的時間,去到外面找大川兩人,主要問一下江如飛幾個月以來的生活,有沒有出什麼事情。

大川想着洛小姐回來了,他們應該要回去了吧,對着喬心有些漠然的容顏一五一十的彙報了。

江如飛的生活很簡單,吃飯、睡覺、上課,偶爾去超市買點生活用品,其餘時間都在書房裡看書,生活單調乏味的不行,但他也明顯沒有想隱瞞艾莉森那件事,還是讓洛小姐知道比較好,有點心理準備。

一聽到艾莉森喜歡江如飛繼而想綁架他的時候,喬心面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周圍幾米冷風“嗖嗖”的,大川縮了縮脖子,這個洛小姐氣勢太強了,看來那個艾莉森要倒黴了。

“她家裡什麼背景”。喬心沉思半晌,冷聲問道。

“她的父親安德烈是國會議員,並且地位還不低,另外她的舅舅臺那是泰國黑道的二把手”。之前他就已經把這個艾莉森的背景給查清楚了,國會議員沒什麼好說的,政員嘛,總是有那麼些把柄好抓的,但那個臺那可就不好說了,在泰國可謂說是隻手遮天了,做的生意都是些見不得光的,與國際刑警都敢正面火拼,比他們雅木扎還要不要命,這些人,一旦纏上,就是不死不休。

他不知道喬心會怎麼處理,畢竟看那女孩的樣子,似乎不死心,後續麻煩還會不小,他想提醒一下喬心,但看少女冷然的面容與眼底飛快涌動的暗流,他覺得,她應該有能力解決的,他還是不要再多此一舉了。

喬心當然明白這個艾莉森不好處理,但那又怎樣,竟然打主意打到阿飛身上了,她就一定不會不管。

收斂神思,又恢復了一貫的漠然,嘴角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這些日子幸苦你們兩位了,我真誠的說一聲,謝謝”。

大川和那黑人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讓洛蕎心給他們說謝謝,那真是折煞他們了,大川趕緊誠惶誠恐的說道:“洛小姐您太見外了,主子吩咐的任務我們就是拼死也會完成的”。

誰知喬心聽了這話柳眉一豎,頗有些凜冽的味道:“我不姓洛”。

大川一愣,不知道又哪裡惹住她了,還真是、喜怒不定啊。

喬心也沒多解釋什麼,她每次一想起洛這個姓,就心塞的不行,都已經過去了,洛這個姓也隨着她的離開而離開,她以後不想從任何人的嘴裡聽到洛蕎心這三個字,她叫喬心。

那個姓,時刻提醒着她不堪回首的過去,黑暗掙扎,親人的醜惡嘴臉,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涌動的戾氣,掩去眼底的血紅,轉身一步步的朝屋子走去。

過去了,都過去了,她一遍遍的在心裡提醒着自己。

大川抖了抖身子,剛剛那一刻,他感覺到少女身上一瞬間爆發的戾氣,真是太嚇人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戾氣,太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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