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套間裡的氣氛詭異得掉根針都能聽到。
果果穿着一身清新高雅的天藍色紗裙，忐忑不安的站在辦公桌前，時不時偷偷打量一臉陰沉的殷晟昊。
她被他逼着穿好衣服出來，都站了將近一刻鐘了。他盯着她一句話也沒說，臉色還越來越不好看。好像她得罪了他似得，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
她在第n次欲言又止後，終於發出了聲音。
“老頭，這是不是很難看？我就說這衣服不好嘛，那麼貴都是給那些其貌不揚的富婆穿的，像我這種小清新小可愛，穿t恤和短褲就好了。”
聽着她的謬論，殷晟昊沒有迴應，他其實被她驚豔了。
果果沒了臉上的黑痣，本就非常出塵。再加上這合身的藍色齊膝紗裙，不但讓她的身段更顯玲瓏，還把她一雙漂亮的美腿展露了出來。再配上那精緻的高跟鞋，她未經任何修飾就已經風情萬種了，完全沒有一個十八歲女孩應有的青澀。
她這種美和莫雨菲不一樣，一種是清新淡雅的小百合，一種是怒放的玫瑰花，各有千秋。
但很顯然，果果比她更勝一籌。
“老頭，老頭……”果果見得殷晟昊擰着眉不說話，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像在招魂似得。
“咳咳！”殷晟昊回過神來，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淡淡瞄了眼她，擰起了眉峰。“雖然有點難看，但也還算湊合，還是把痣黏上吧。”
“你也覺得我黏着痣看起來比較正常嗎？”可能是因爲殷晟昊高大上的身份，果果竟然懷疑起了自己的長相。
“恩！”
殷晟昊點點頭，眼底掠過一抹窘迫。他竟自私的不想別人看到她的美貌，只想一個人獨自佔有。
果果迅速從揹包翻出一顆痣黏在臉上，朝他扮了個鬼臉，“那我先走啦。”
“記得早點來醫院接我出院。咱們晚上還要繼續談賠償的事情。”他一本正經的道，完全忽略果果那從晴轉陰的表情。
她的笑容凝結在嘴角，抽搐幾下後一言不語的走出了房間。
殷晟昊跟到樓梯邊，看着她氣呼呼的模樣，嘴角莫名的漾起一抹淡淡的邪笑。他覺得，經常有這麼個小女孩逗着也很好玩的。
十點整，果果拎着揹包，垂頭喪氣的出現在了龍騰集團的樓下。
望着高聳入雲的大樓，她忽然間卻步了。萬一沒有應聘上，她要何去何從？真的去殷晟昊手底下打工？她覺得他簡直就是一個惡魔，每一次都能把她飛揚的心情變得極度差勁，誠如現在。
她明明信心十足的要來應聘，卻因爲他說‘晚上繼續談賠償的事情’而變得異常沮喪。她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整個是灰色的，特別黯淡。
‘鈴！’
揹包中的手機莫名響了起來，她慌忙拿出來一看，是方宇謙打過來的。她一接通，鼻子就有些酸酸的。
“宇哥哥，你在哪裡？”這一刻，她覺得方宇謙纔是最最好的，能夠跟她一起同流合污。
“我有點事在處理，你呢？怎麼還不去面試？”
方宇謙的聲音很急迫，因爲他在辦公室等了很久都沒人通知他有丁果果這麼個人去面試，他深怕她不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去啊？”
“我表弟的朋友的表弟打電話給我了，說你還沒有去，在問我呢。”
“人家就在龍騰集團外面，我覺得我可能不行，我什麼都不會。”果果沮喪道，一點信心都沒有，完全不像她擺地攤時的那種信心百倍。
“噢，已經到了嗎？”正在辦公室的方宇謙慌忙走到窗邊，看到果果正站在公司外的路牌邊。他心中一喜，頓了頓又道，“別怕，我覺得你一定行，你快進去嘛，等會我來接你去慶祝。”
“人家都還沒有去面試呢。”果果擰着眉，很抑鬱的道。
“去吧，我精神上支撐你！”
“嗯嘛！”
放下電話，果果轉頭盯着‘龍騰集團’幾個大字，一張臉擰得跟麻花似得，糾結的躊躇不前。急的38樓上的方宇謙差點要跳下來把她提上去了。
她等了許久，才戰戰兢兢的朝公司大門走了過去。老大遠的，一個保安熱情洋溢的迎了上來，一臉的諂媚笑容。“丁果果小姐是嗎？”
“是，是啊！”果果點點頭，有些受寵若驚。
“請跟我來，老闆吩咐你直接去人事部填表。”
“噢！”
果果似是而非的點點頭，跟着保安走向了那標着總裁專屬的電梯走了過去。他拿着卡刷開把她請了進去，自己又退了回去。
電梯裡只有三個樓層可以停靠，標有行政部、人事部、總裁辦公室三個地方。她摁了人事部，那電梯‘嗖’的一下就竄了上去，快得跟火箭似得。
果果驚恐的趴在電梯壁上，嚇得一張臉煞白。她並不知道她的反應被方宇謙在視頻中瞧得一清二楚，嘴都笑歪了。
電梯不過數秒鐘就到了人事部，門在果果心驚膽戰的恐懼中緩緩打開了。
電梯門外面站着一個穿着藍色制服的女人，她冷冷瞄了眼果果，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丁果果是嗎？”
“是，是的！”果果結巴到，有些惶恐。
“請跟我來！我叫蕭書，人事部的總監。”
“你好！”果果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是總監，怪不得眼神那麼犀利。她訕笑着跟在了她的背後，走進了一個辦公室裡。
蕭書很快拿出一份文件和資料表遞給她，眉宇間有些淡淡的不屑。
“填好這個交給我就可以了，你明天就可以來上班。你的月薪八千，含稅。職位是總裁秘書，辦公地點在37樓的寫字間裡，你的直系上司是總裁特助沈倩。”
蕭書一口氣說了很多，但果果卻一字不落的記住了。但最讓她振奮的卻是那個‘八千’兩個字。真的是八千，八千也！
她的心情澎湃了，飛揚了。
她以爲會有一個很艱難的面試過程，都已經做了些應對準備。卻沒想到如此簡單就過了，面試都不用。她激動極了，眉間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蕭書淡淡瞥了她一眼，頓了頓又道，“你這條裙子，是仿貨嗎？”
剛纔果果一進來她就看到了這裙子和她穿的鞋子。她知道這是正鷹實業旗下的一個奢侈品牌，起價都在三四萬以上。這一條裙子是剛出來的新品，市場價應該在五萬六左右。
“這是一個朋友送的，我是買不起的。”果果實話實說，有些窘迫。
“噢，呵呵！不錯，很漂亮。你填表吧，弄好叫我，因爲我還得拿去總裁簽字。我就在隔壁辦公室。”
“恩，謝謝你，蕭總監。”
“以後叫我蕭姐吧，別總監總監的叫的生疏。”蕭書淺笑着走了出去，剛轉身臉色立馬就變了。
在她的眼中，果果就是那種攀龍附鳳的窮人。若不然她穿了一身高級衣服，卻拎了個價值十幾塊的揹包，太不協調了。
果果並不知道他人的想法，她翻開文件仔細看了看，拿着筆在資料表上開始填寫。
她的字跡非常漂亮，一手小楷如印刷似得。在英文部分有些複雜，她纔不過高中畢業的水平，但也拼拼湊湊的填好了。所有文件和資料表都弄好後，她抱着文件走出去，敲了敲隔壁辦公室的門。
門沒有關，蕭書正在裡面辦公。
“填好了？給我看看。”蕭書擡起頭，起身走了過來。
果果把文件遞給她，心裡頭有些忐忑不安。雖然確定自己已經被錄取，可她怕接下來的工作會力不從心。她沒有接觸過高科技的東西，根本是一竅不通，她很怕。
蕭書翻開果果的資料邊，被她一手漂亮的字跡震驚。而當看到她的學歷是大一輟學時，她忍不住蹙了蹙眉，把她又深深看了一眼。這下她確信她是用不正常手段得到這個職位的，她對她的鄙視更多了一分。
“好了，你可以走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來上班？明天可以嗎？總裁最近很忙，工作特別多，需要人分擔。”
“好啊，那我明天來好了。”果果點點頭，看到蕭書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有些怯怯的，“那，那我先走了？”
“恩，再見！”
蕭書點點頭，抱着文件頭也不回的朝電梯走去。她手中全部都是高學歷的人，最低也是本科。而像果果這種只有高中學歷還得到了總裁秘書位置的人，着實是看不上眼的。
這種可能只有一個：用色相換來的。
不過她想起果果臉上那顆奇醜無比的大痣，又覺得這個可能性只有極小的機率。
‘也或許，是誰比較重口味吧？’她如是想到。
果果灰溜溜的走向電梯，發現寫字間四周很多雙眼睛都在偷偷打量她，好像在打量一個奇珍異寶似得。她緊張的吞嚥了一下唾沫，快步走向了電梯。
待電梯一開，她風一般的衝了進去，順着電梯直奔底樓。當電梯再次打開時，她迅速跑了出去，卻不警覺撞了一個踩着十釐米高跟鞋的漂亮女人。
女人被撞得一個趔趄站立不穩，華麗麗的摔在了地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果果慌忙上前扶起那女人，卻在她的胸牌上看到了‘沈倩’兩個字。
她頓時心頭一震，有種特別不安的感覺。
沈倩站起來，陰森的瞪了果果一眼，“你趕着去投胎嗎？還不快滾！”
她吼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果果睨着她的背影，忽然間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她覺得她和這個沈倩，怕是無法和平相處了。
她抑鬱的嘆息了一聲，落寞的離開了龍騰集團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