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我陪媳婦在花園裡散步,也看到你推着你男朋友”。
男朋友…?算是嗎?童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笑問道:“你媳婦怎麼了”。
“唉,結婚幾年了一直生不出孩子,來醫院檢查說是子宮頸狹窄,這不打算人工受孕,結果做了一次又一次手術,還是不能受孕”,男人搖着頭嘆氣,“說什麼還讓我們再等幾個月,現在的醫生真不負責任,總是讓我們不停的住院,這隨便一住就是好幾千啊”。
對有些人來說,幾千都是一個天大的數字,童顏也是過來人,錢都是一分一分積攢下來的,“我想醫生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再等等吧,一定會成功的”。
“唉,就是我媽一直在盼望着抱孫子,我媳婦肚子不爭氣,這一天天拖下去,我心裡急啊…”。
“你很愛你媳婦”。
“那是當然,雖然我媳婦長的不好看,可我也不好看啊,一樣的矮胖”,男人笑的樂呵呵的,滿臉幸福,“可別人到說我們簡直就是絕配”。
“是嗎”,沒聽過這樣說自己的,童顏忍不住失笑,黃昏的日落打在她臉上,笑容明媚如薔薇綻放,男人看得有片刻的發呆,“既然你和你媳婦這麼相配,老天爺肯定會讓你們家庭圓滿的”。
“但願傻人有傻福吧”,男人嘿嘿的笑了笑。
童顏心中微動,“你叫什麼名字”?
“胡律,你呢”?
童顏正要回答,忽覺有道格外不舒服的目光鎖住了自己,四下裡望了望,只見攤子路邊上,站着一道俊美不羈的高大身影,華麗的衣着,手上提着水果籃,一身的貴氣,一張臉任何時候都能奪人眼球。
童顏微微一驚,秦展堯筆直朝正在炒粉的大嬸走過去,兩人交談了兩句,遞過去一張票子,大嬸朝她望了過來,然後點了點頭,接過那張票子。
童顏皺眉走過去,“秦展堯,我不用你結賬”。
秦展堯沒說話,只是看着她又好像沒看她,有些惆悵又有些冷肅,“可能是習慣了”。
童顏胸口一窒,習慣?她當然記得,以前每次出去逛街,她以爲他愛她,總是肆無忌憚的拉着他去吃路邊攤,也不管他有多厭惡,她只是認爲他愛她,便會包容一切的,沒想到今時今日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有些習慣還是和從前一樣,別的千金小姐總是進高級餐廳,總是你一點都不計較”,沉默間,秦展堯又淡淡的說。
“可我也只會整日花錢買衣服打扮自己罷了”,童顏反脣相譏冷冷道。
秦展堯表情微窒,“你到現在還記得”。
童顏別開了臉,事到如今,她不想再言辭灼灼的說有些東西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你是來看雅烈的嗎”?
“雅烈…”,秦展堯眼神一暗,童顏這兩天留在醫院照看卓雅烈,他是知道的,只不過親眼見到還是惱怒的,“童顏,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沒錯,我喜歡上他了”,童顏閉了閉眼,長吐了口氣,復又睜開,一片清明,“秦展堯,我坦白說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可以不去恨你,你也不要再糾纏不休,你要弄清楚,我童顏不欠你什麼”。
“秦展堯,我坦白說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可以不去恨你,你也不要再糾纏不休,你要弄清楚,我童顏不欠你什麼”。
結束…
她的話像巨雷轟隆隆的撞擊着秦展堯的耳膜,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淡漠,沒有憤怒,沒有恨,另他腦中一片空白。
以前他可以咆哮,可以大吼,那是因爲她對自己至少是尖銳的,他在她心裡始終是唯一的,哪怕是恨他,他與她之間也有着糾纏不清的往事。
可如今她說她喜歡上卓雅烈了。
前所未有的恐懼將他湮沒,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好像身體在分崩。
“還有…”,童顏冷冷道:“上次在欣尚大典上的事完全是個誤會,我沒打算對於心潞做什麼,你對我已經不重要,所以你不用再那麼寶貝的護着她”。
秦展堯攥緊拳頭,他不願相信,這一切不是真的,肯定是她故意氣他的,“童顏,你是在告訴我你變心了嗎”?
他顫抖的抓住她,全身冰冷,“我不信,你當初不是很愛我嗎,你親口說過這輩子只會愛我一個人,永遠都不會變,難道你的愛就這麼容易改變嗎”。
“是啊,在我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也曾以爲會愛你一輩子,我也希望可以愛你一輩子”,童顏澀然回望他,“我希望可以爲你做飯、看着你笑,你工作的時候我躲在你懷裡,逛街的時候拉着你的手,天氣冷的時候被你抱着,可是展堯…究竟是誰把那一切毀了的呢”。
秦展堯怔怔的。
夕陽照在她的臉上,讓細微的絨毛也鍍了一層霞光,像是回家後溫暖的燈光,恬靜的、暖和的歸屬。
其實她也很美啊,一點都不比心潞差,工作能幹,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動不動就撒嬌哭鬧,做的飯菜好吃,幹活勤勞,對他家裡人也好,那些年父母哪裡不好,他沒注意到,她總會在第一時間買上點藥或者補品回去,每次晚上工作完一擡頭便能看到她恬靜的笑容和點心…
但又總會忍不住拿他們兩去比,越比,他就越覺得童顏也是好的。
“是你…”,難得見他沒有衝自己大吼大叫的猙獰模樣,童顏優美的脣緩緩再次啓動,“是你一再把我們的關係逼到今天,我覺得我這輩子做絕望的時刻是你把我綁起來關在房間裡不許我去見你母親的那一刻,因爲你不信任我,我最痛心的是你花錢讓蔡英和譚林皓設計我,因爲你不尊重我,讓我徹底死心的是兩年後我回來你沒有真真心心的給我道過一個謙,還讓我做你的情人,你這是在侮辱我,你甚至還步步緊逼,我爲什麼會站上電視臺說出當年的事,那是因爲我被你逼的走投無路了”。
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淡、越弱…
眼眶逐漸的泛紅,眼前俊美的容易有了淡淡的霧氣。
這是兩人在兩年後頭一回不爭吵不打架的談話。
秦展堯攥緊的拳頭慢慢顫抖着,心好像被鐵烙燙過,燙的滿心都是灼痛,“難道你以爲和雅烈在一起就會不一樣嗎,我告訴你,我們兩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他還有一個未婚妻,他不會和你結婚的”。
“事事沒有絕對,他始終不是你”,童顏儘量忽略掉“未婚妻”兩個字,“也許我們真的會結婚也不一定”。
秦展堯一愣,冷笑,“童顏,你在做夢嗎”?
“有夢做總比沒夢做要好,大不了他不要我了,我走便是,只要別做的像你一樣絕便夠了”,童顏冷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水果籃,“是要上去看他嗎,要得話便一塊走,不過我若是你就不會上去了”。
“你……”。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話好說呢,秦展堯,你就是這樣一個人,凡是總要等做過後才後悔”。
秦展堯臉色一白,僵硬着手指把水果籃朝她遞了過去,“他喜歡吃橙子…”。
童顏訝異的看着他,陰厲的眉宇間佈滿痛楚,他將水果籃塞進她手裡,轉身大步走了。
路燈亮起,拉長了他高大的倒影,竟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她童顏低頭看着手中的水果籃,裡面裝滿了一個個精挑細選的橙子,她突然想起秦展堯以前說過卓雅烈有時候就像個孩子,那樣的口氣、神情…
其實也是有把他當做真正的兄弟吧,也是有過感情的,所以儘管知道卓雅烈未必會歡迎他也還是來了。
秦展堯不就是這樣一個矛盾、壞的獨一無二的男人嗎。
可因爲她,這兩個人的兄弟情全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