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妃隨太后來的到長樂院的廳堂中,太后只命擅長毒理的徐院判對今日宴飲的器皿殘食進行取驗,另吩咐女官按着慣例在諸妃及隨行宮女身上先行搜尋。這其實是宮內顧及尊嚴,極不會使的一種法子,但此事關係着帝嗣,縱然是主子,在這件事上,又談何尊嚴呢?
沒多久,女官就發現言妍絲履下隔層置放的粉末,是紅花粉。
當女官稟告太后時,言妍驚駭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嗦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嬪妾,不是嬪妾,之所以要用紅花粉,是因爲那是紅色的,纔會有蓮花足印,不是嬪妾,真的不是……”
太后冷冷一笑:
“若不是你,哀家自然不會冤枉,但若是你真存了什麼不該有的心,哀家也一定不會輕饒!”
“太后,您一定要相信嬪妾,嬪妾——”
“此事,太后定會稟公處置,來人,先請言容華娘娘到側院歇息。”玉泠瞧得懂太后的眼神示意,發落道。
院內很是安靜,安靜中,分明有什麼是暗流涌動的。
在這些涌動的靜寂中,胥貴姬從諸妃中走出,福身行禮:
“今日之事,顯然是有人對帝嗣起了謀害之心。嬪妾愚見,意圖不軌之人,縱然下了那活血之物,但也不會放在身上作爲證據。”
“那麼,依貴姬之見,這件事該如何查出這意圖不軌之人呢?”
“嬪妾認爲,不妨先縮小範圍再查,豈不更有的放矢呢?試問,蘇貴姬這一胎對誰最有影響,或許,那人就起了這不軌之心,也未可知。”胥貴姬言辭咄咄,自然都是指向靜坐一旁的蒹葭。
是啊,今日在場的諸妃,唯有蒹葭懷了身孕,才得以端坐一旁,這份看上去的優渥,如今更成了胥貴姬言辭咄咄的指證。
倘若蘇貴姬的帝嗣不保,那麼,最有利的,也只有蒹葭。
“太后,不妨命人先從就近的宮殿搜起,說不定另有斬獲呢?最善於心計的人,往往都認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謀害帝嗣,未必會一次成功,總歸,是要留些後路的。”胥貴姬語峰一轉,又道。
此刻,未待太后啓脣,蒹葭款款站起,由喜碧扶着行到太后跟前:
“太后,胥貴姬所言不無道理,未央院離此最近,臣妾願以身作則,先從嬪妾那開始搜起。”
“好,欽聖夫人果然不愧是皇上最寵愛的嬪妾,深明大義得很吶。傳哀家口諭,就從未央院開始搜起。”太后刻意說了‘最寵愛這’三個字,接着微微一笑,道,“你如今懷了身子,還是坐在這歇息,等她們來複命罷。喜碧跟過去,別翻亂了你主子的東西。”
“是。”喜碧應聲,扶着蒹葭坐回一旁,帶着尚宮局的女官往未央院而去。
空氣裡添了肅殺的氣氛,誰,都不知道事態會怎樣發展,但,屬於宮闈的陰謀確永是不會止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