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番外 何以戀君來（二）
看來，許莘的好事將近了。
許墨笙的嘴角勾勒起一道向上揚起的弧度，他是真心的替這個妹妹覺得高興。
突地，許莘停下了說話，反倒是目光呆滯地望着臺上。
他是背對着臺的方向的，只從周遭熱烈的氣氛可以隱約知道，抽獎活動已然開始了。
他想問她怎麼了，沒想，許莘卻突然舉高了手，指着臺上的方向。
“哥，那不是小懶姐姐嗎？！蹂”
她的聲音略顯尖銳，聽得出來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然而，比她更加驚訝的人，卻是許墨笙。
聽見她的話，他的腦袋就好像突然被劈下了一道雷，讓他一瞬間差點就連呼吸都忘記了，耳朵裡嗡嗡作響的，好半晌以後，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小懶姐姐？小懶……褚小懶！
他意識到這一點，立即便轉過了身，擡眸望向臺上。
當他將目光投駐在臺上的那提個彎着腰似是在躲閃着什麼的人時，眼底溢出了絲絲的複雜。
褚小懶覺得自己倒黴極了。
她這麼久以來，都是儘量讓自己成爲小透明，想不到，今個兒卻攤上了這樣的大事。記得以前，她是連一次獎都沒中過，不管是大獎還是習以爲常的那種“再來一瓶”，可是，她今晚到底是怎麼了？竟然中了安慰獎！
中了安慰獎，她是挺高興的，但是，能不能不用上臺去拿？
當她站在臺下，聽見主持在叫她的號碼牌時，她驚詫過後，連把中獎的號碼牌給別人的心都有了。
偏生，她身旁的好友在見到她中獎以後，毫無預景地大聲呼喊：
“在這裡！中獎的人在這裡！”
她成功把周遭的注意里拉攏了過來以後，還用手肘撞了撞她，差點沒把她給撞飛。
“快！快上去領獎！你這丫的平時什麼獎都沒中過一次，現在既然好不容易中獎了，就算是一盒避/孕套，也絕對不能放過！”
是啊，給她的安慰獎，是一盒避/孕套。
想來今晚的公司年會，安慰獎也不止她一個，不知道是誰提議20個安慰獎的獎品絕不重複，別人都是抽中些什麼抽紙啊購物券啊電影券啊，多好呀，爲什麼到了她這裡，就成了避/孕套了呢？
莫非，是因爲她長了一副避/孕套的臉？
褚小懶不由得有些蛋疼。
但她更蛋疼的是，這些年裡她千方百計地成爲一個小透明，就是不想自己的蹤跡暴露，不想讓某個人發現，而如今，難不成這場年會就會成爲她暴露的根據點？
某個人，今晚是在會場的，就在不久前，甚至還上臺去說話了，她是看得尤其的清楚，因此，她今晚是儘量讓自己在極小的範圍裡活動，而且還是在角落裡。
爲此，好友已經幾度抱怨了。
褚小懶知道，倘若自己這番上臺，是有極大的可能會暴露的，可是不上臺吧，這麼衆目睽睽之下免不了讓人起疑，最壞的下場指不定是要離開這間公司。她什麼都能沒有，就惟獨不能離開這間公司。
她都從國外跟着回來國內了，怎麼都不能爲了這麼一個安慰獎而毀於一旦。
想了想，她便只能儘快上去把獎領了，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滾下臺來，最好，就是立刻拉着好友離開會場。
如此一想，她就安心多了，心裡想着，那個某人，按照他的性格，是絕對懶於去看抽獎活動的。
她邁開腳步上臺，只一心想要快些領完獎，豈料，身後隱約傳來了好友的哀嚎聲以及嘲笑聲，她不禁一時有些茫然，莫非，她又同手同腳了？
哎，不管了，趕緊領獎然後滾下臺纔是正事。
她站到了臺上以後，也沒敢去看臺下，只彎着腰站在那裡，伸着手使勁地想要把主持人手裡的那盒避/孕套給拿過來。
那主持人似乎有些懵，愣是沒把避/孕套給她，而是更加用力地拽住，不讓她拿走。
她在心裡暗暗咒罵，那不是她的獎品嗎？這人死拽着不放是幾個意思？難道，他是想讓她分幾個給他回去孵蛋麼？
他越是不給，她便越是扯的用力。
導使乍看之下，臺上的兩人動作頗爲怪異。
那主持人大概也沒見過這樣的人，回過神來剛想鬆手給她，沒想，一個人這時候走了上來，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隨即，主持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詫。
他想也沒想就發狠力把避/孕套拿回來，褚小懶收勢不及，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
好不容易站穩，然而，主持人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瞬間繃緊了身子。
“現在我們掌聲歡迎總裁上臺爲中獎者頒獎！”
臺下一陣詭異的安靜後，立馬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總裁上臺來給她頒安慰獎？一盒避/孕套？！
聽到這個消息
，褚小懶是恨不得立刻去死。
她千躲萬躲，就是爲了躲總裁大人，怎麼都想不到，現在別說躲了，還直接上演正面對決了。
褚小懶開始到處掃視，企圖在這臺上找到能夠藏身的地方。
可是，沒等她找到，一雙皮鞋隨即便印入了她的眼簾。
她的身子繃得更緊了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許墨笙站在主持人的旁邊，目光灼灼地看着這個低垂着頭半彎着腰的女人，嘴角不漏痕跡地勾起了一笑。
得來全不費工夫。
真是難爲她了，還是第一次，她的小腦袋瓜裡竟然想出這樣厲害的辦法。
他千找萬找，怎麼都沒想到，他要找的人，就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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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墨笙的眼睛沒有半刻地偏離，仍然緊緊地盯着她，從主持人的手裡拿過了那盒避/孕套後，便伸長了手。
“恭喜，希望接下來的一年能好好工作，更希望接下來能天天在公司看到你。”
言下之意就是，別想跑。
跟他認識了那麼多年，她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褚小懶連頭也不敢擡，卻一直都能感受得到他射過來的灼熱目光，只能用眼角去看那盒避/孕套在那裡，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了過來。
“謝謝！”
她僵硬地吐出這兩個字，隨後，立即便跑下臺。
許墨笙站在臺上，雙手插在了褲袋裡，興味盎然地看着那抹幾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的笑愈發猖狂。
褚小懶下臺後，就扯着好友往門口跑，現在的她，是連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然而，好友仍然沉溺在方纔的氛圍裡抽不出身來。
“天啊！那是咱們公司的總裁啊！他竟然給你頒獎！這是我在做夢嗎？”
她倒是希望剛剛的是一場夢。
“這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好運氣啊！小懶，我真羨慕你！如果換着是我，我一定會撲上去！”
真抱歉，這樣的好運氣她寧可不要。
“小懶，近距離看着總裁的感覺怎麼樣？他是不是很帥？簡直帥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了是吧？”
是啊，人神共憤，那一刻，她對許墨笙唯一的感覺就是人神共憤地想要抓狂逃跑。
褚小懶眼看着還有幾步就能走出會場了，想不到，好友竟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了過來，見到她帶着自己正欲離開，她立馬就停住了腳步，順便也將她給拉停了下來。
“幹嘛呢！你這是要帶我到哪兒去？”
褚小懶回過頭，咬牙切齒地看着她。
“我要回家了！”
顯然，她對這樣的事情是一百一千個不願意。
“不行！這纔來多久啊，你怎麼就儘想宅在家裡？你急着回去把那盒避/孕套用完麼？”
褚小懶看了看手裡的避/孕套，又看了看她，只能從牙縫裡憋出話來。
“是啊！”趕着回去把所有的避/孕套全都吹成氣球玩兒呢！
聽見她的話，好友露出了一抹壞笑。
“這樣啊，那行，我們今晚就先回去，不過你要在這等等我，我外套放在那邊了，我得去取回來。”
她連忙如搗蒜般猛點頭。
“你快去！我在這裡等你！速去速回！”
而後，好友便去拿外套了，她則留在了原地等候。
褚小懶把玩着手裡的避孕/套，真想不到，爲什麼那麼多的獎品，給她的偏偏就是一盒避/孕套呢？她又沒有男朋友，莫非，真的給她當氣球一樣吹着玩嗎？還是讓她往裡頭裝水玩兒？
不過，公司的福利還是不錯的，就算是避/孕套，也是有名的牌子，杜X斯的大牌子。
但是，想起就是這盒避/孕套，把那個人給引了上臺，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難免有些頭疼。
現在，他發現她了，那麼，是不是代表着，接下來的日子，她不能再繼續呆在公司了呢？她並不想離開啊！
更何況，他也暗示她不許離開公司。
……不對！
她想了想，她爲什麼要那麼乖巧地聽他的話？過去，她就沒怎麼會聽他的話，她又不是他家的狗，憑什麼他讓她停下來，她就必須停下來？
可是，當真要離開公司嗎？
褚小懶正沉思着，冷不防，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要回去了？”
她對這聲音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就算閉上了眼也能模仿出來。因此，她在一瞬間又繃緊了身子，怎麼都不敢回過頭去，努力地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
然而，某人似乎並不打算讓她這麼糊弄過去。
許墨笙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強勢地進入她的視線範圍內，讓她無處可躲。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對他
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總……總裁……”
聞言，他似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總裁？褚小懶，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叫我的。”
她又是一僵，默了許久，才悶着聲音開口：
“許墨笙……”
他點了點頭，一副享受的模樣。
“真是懷念啊，從我認識你開始，你都是直接連名帶姓地喚我，不管我怎麼說，你就是不改。”
褚小懶的目光有些閃躲。
他垂下眼眸，眼底閃爍着異光。
“我送你回去吧！”
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不用了，我跟我朋友一起回去，她去拿衣服了，我在等她……”
豈料，她的話普一說出口，他的聲音就冷了幾分。
“褚小懶，你想在這裡讓我跟你算舊帳？”
她想說，他跟她之間沒有什麼舊帳可算的，但仔細想了想，還真有挺多的，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好歹過了那麼多年，估摸他也比當年成熟了，就這麼跟他走，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只希望如果明天她回不來了，發現她不見了的好友會幫她報警。
“你的車子在哪裡？”
聽到了這話，許墨笙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向她示意了一下，兩人便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幾分鐘後，好友拿完衣服回來，見她不知所蹤，不由得搖頭嘆息。
“這小懶，怎麼就那麼急着回去把避/孕套用完呢？”
在她眼裡是急着回家把避/孕套用完的褚小懶，此時正坐在副駕駛座上，而她的旁邊，許墨笙正全神貫注地開着車。
自上車後報了地址，她便沉默了下來。
她不由得用眼角看了看，幾年不見，他似乎比以前更帥了，今晚當她看見他一身西裝站在臺上的時候，差點看到連眼睛都忘記眨了。
明明，當年的他仍帶幾分痞子氣，而如今，她從他的身上看出他有幾分成熟的味道。
怎麼可能不成熟呢？怎麼可能仍如當年呢？他現在，已經三十了。
而她與他同年，也已經是個老女人了。
舊時的回憶，如同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一樣在眼前倒帶，她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手裡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她的手上仍然拿着那盒避/孕套，她的手指在收緊之下，避/孕套外邊的包裝薄膜立即便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這響聲，讓她從回憶裡抽過神來。
許墨笙自然也發現了，淡淡地睨了她眼。
“這還是你第一次中獎吧？”
她咬着下脣，是啊，他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那麼久，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從來都沒中過獎這種事呢？記得以前，她沒中過獎的事還幾度成爲他取笑她的料子呢！
褚小懶沒有看他，只是低着頭“恩”了一聲。
他打着方向盤拐了個彎。
“抽中避/孕套的感覺怎麼樣？”
如果是以前，她決定會把手裡的避/孕套往他頭上丟過去，但是現在，她顯然是沒了這個膽量。
還能有什麼感覺？
他是老闆，她總不能對着他抱怨，什麼東西不送，偏給一個單身女子送這種蛋疼的東西吧？
沒等她回答，許墨笙抽空望向她。
“現在還是一個人？”
聽見這話，褚小懶只覺得一陣無名火起。
什麼叫作“現在還是一個人”？他憑什麼認爲她現在還是一個人？她褚小懶就這麼缺行情嗎？她也是有很多人追的好不好？！
她心裡計劃着要特別神氣地告訴他她絕對沒有等他，現在的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是快要結婚的那種，沒想，嘴裡說的，卻是跟她心裡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我……我已經有快要結婚的女朋友了！”
話一說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聞言，許墨笙是險些就錯把剎車當作油門來踩了。
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瞅着她，一字一句地重複着她說過的話。
“有女朋友了？快要結婚的女朋友？”
他清咳了一聲，聲音難免有些怪異。
“好樣的啊，褚小懶，別人都是有快要結婚的男朋友，你倒好，有一個快要結婚的女朋友。怎麼？原來你是百合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就算是百合，百合之間也是不允許結婚的吧？”
他頓頓，露出了一臉的意味尤長。
“你該不會是在對我撒謊吧？”
她奮起，若不是有安全帶扯着，她的頭早就與車頂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了。
“我怎麼可能對你撒謊了？我有這個必要麼？！”
他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看上去挺有必要。
她一窒，怎麼這麼多年不見，他的損功還是這麼厲害？絲毫沒有半點退化的跡象？
“我……我……我沒有說錯！我是有女朋友了，我就是百合！我就是拉拉！怎麼樣？你有什麼意見麼？！”
許墨笙停下車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意思還滿多的，你要聽嗎？”
她的臉一僵，沒有志氣地擺了擺手。
“還是算了吧！你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有這個美國時間跟我討論我到底是不是百合這樣的問題呢？”
不料，他竟扯起了一笑。
“這還當真說不準呢，你知道的，我什麼都沒有，惟有時間最多。”
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再說話了，心裡卻難免在一再地唾沫自己：怎麼都過了這麼久，她還是像以前那樣被他吃得死死的？
難道她就不能有點長進嗎？
見她憋紅了臉，他不禁笑出聲來，無視她望過來的哀怨目光，他故意朝她挑了挑眉。
“看什麼看？到你家樓下了！”
到了？這麼快？
褚小懶立即去看看窗外，想不到，還真的到了。
怎麼這一路，她都沒有感覺呢？
前一刻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鬆懈，只要想到接下來就能跟他分別了，她就覺得異常的高興。
她笑了起來，伸手正欲解開安全帶。
“總裁再見！”
許墨笙噙笑瞅着她，先她一步幫她把安全帶解開，隨後，也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
“不用說再見，我沒想過在這個時候要跟你說再見。”
這……這是什麼意思？
褚小懶的動作又僵在了那裡，看着他繞過車子走到她這邊來，幫她打開了車門。
她卻依然坐在裡頭，仰起頭望向他。
許墨笙一手搭在車門上，一邊高深莫測地對上了她的眼。
“怎麼？還不要下車嗎？”
他都這麼說了，她只能哆嗦着雙腿走下車。
沒想，他剛甩上車門，便轉身朝着居民樓走了過去。
“走吧！”
瞧着這副趨勢，很明顯就是要到她家去，褚小懶一頓激靈，立即跑了上去企圖阻止。
“總裁！總裁你等一下！現在夜深人靜月黑風高，要不你老趕緊回家睡覺去吧！你忙碌了一天，該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