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強大足以讓任何人興奮,阿蠻也不例外,不過他倒不是有什麼爭雄的野心,只是覺得自己變強纔可以跟上唐玄黑箭的步伐,至少再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會幫不上忙。
正當阿蠻還沒有想到應該怎樣慶祝一下的時候,密室的門被打開,往常都是沒人進來的,即使是送食物和水的那個道士也只是通過石門上的孔洞送東西進來,如今有人打開了門,阿蠻首先想到的就是風道人。
這位國師果然厲害,自己剛剛功法初成,他就能適時的趕來放自己出去,一時間阿蠻對風道人的崇拜更加無以復加起來。
結果他發現進來的不是風道人,而是那個沉默邋遢瘦小的馬伕,阿蠻簡單的思維有點想不明白,國師府中的重地,難道一個下人也可以隨意出入的麼?
老馬伕看起來的確是個話很少的人,他只是招了招手,不知怎的,阿蠻就是很遵從對方的權威,乖乖的提着巨劍跟了出去,屋外的陽光讓他一時不太適應,等他眯着眼環顧左右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年輕道士。
本來十分普通的道袍穿在他身上竟然顯出高貴氣來,頭上戴着金冠,雖然沒什麼雕飾花樣,但也不像一般的道士冠。
“我叫斬空,師叔已經不在了,我知道你習得了金剛體法,現在把玄牌給我,這東西國師府還是要繼續傳下去的。”年輕道士語氣平淡的說道。
按理說他神情不變不帶情緒的說話應該會給人高傲或者囂張的感覺,但這道士就是與衆不同,好像他本來就應該高人一等,至少阿蠻有這種感覺。
把牌子遞給斬空,阿蠻低着頭像對一個孩子說話一樣,“國師就是你的師叔?他不在的意思難道是死掉了麼?”
斬空的眉毛似乎挑了一挑,最後點了點頭,“我帶你去個地方,唐玄他們如果有命回來的話,你等在那裡準沒有錯,十有八九他是死不了的。”頓了一頓,斬空說了一句:“禍害都是很長命的。”
阿蠻撓撓頭,禍害不是什麼好聽的名頭,不過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駁斬空,他想不明白的只是,風道人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死,在阿蠻眼裡,風道人和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斬空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馬伕更是沉默無聲如木頭,只是在斬空帶着阿蠻要離開的時候,他才說了一句:“有件東西是留給他的,去武庫取。”
老馬伕沒有說是誰有東西留給阿蠻,不過猜猜就知道,那個送禮物的當然是風道人。
“是,老師。”斬空微微彎腰點頭,在雷道人面前,他雖然依舊保持着高貴高傲的範兒,但這
尊師的樣子卻也不是裝出來的。
從武庫裡取出的東西當然就是鐵甲,和大多數盔甲的區別無非是更厚更重,這二百斤的鐵甲連重騎兵的都無法與之相比,也就是阿蠻金剛體法初成,不然的話即使是他這種超強的身體和力量也很難負荷武器加上盔甲將近四百斤的重量。
然後他就跟着斬空出了城,突然之間在身體上多了這麼重的負擔,即便是阿蠻也一時難以適應,不過斬空卻沒有讓他輕鬆一點的打算,既不讓他脫掉鐵甲,也沒有好心的僱輛馬車,好在阿蠻豁達,心裡把這也當做是一種磨練,如果換做是唐玄,早想辦法不受這種苦了。
幾乎是部分晝夜的趕路,斬空的路線選的不錯,於是他逢驛站就換馬,只是苦了阿蠻,這一路讓他疲乏欲死,不過這樣對他的身體的確也是種鍛鍊。
如果不是有斬空陪着,阿蠻一個人在天都境內晃盪很容易會惹麻煩,畢竟大陸上極少有可能自由活動的寒荒人,而寒荒人生來就適合做角鬥場的奴隸這種概念似乎很是根深蒂固,即使做這種勾當的只限於善水一個國家,但是天都和百戰在不認同的情況下其實也並不抗拒這種認知。
所以如果阿蠻一個人趕路的話,就算不被人圍而攻之抓他賣去善水,普通的百姓對他也不會有多麼友好,畢竟那小山一樣的身體很容易讓人有畏懼之心。
綠柳鎮的名字聽起來有那麼幾分意思,沾着緊挨百戰的光,這裡來往的商人很多,不管兩國之間是什麼態度,只要戰爭沒打起來,人總是要以吃飯爲頭等大事的,而且皇家之間的事未必就一定影響到貧民百姓,就算彼此看不順眼,爲了銀子還是會有交集。
綠柳鎮駐兵不過三千,按理說這邊境之地應該要嚴加防範纔是,不過天都百戰都沒有在這條邊境上佈置重兵也是有道理的。
雖說是兩國交界,實際上卻是有羣山相隔,山路狹窄崎嶇,小規模的部隊倒是影響不大,但若是想大軍長驅直入卻是不可能的,所以雙方只是派出些探子經常觀察對方動靜就可以了,如果某一方真的打定主意要通過這險路進犯,還不等通過崇山峻嶺,人家早就集結部隊在另一側以逸待勞了。
斬空帶着阿蠻翻山越嶺的到了百戰的地頭,儘管寒荒奴不常見,但畢竟只有兩個人,百戰的明崗暗哨並沒有把這當回事兒,當然也就不會阻攔,在他們看來,這兩個人和其他的行商區別不大。
這一路上兩人很少說話,什麼樣的老師教出什麼樣的學生,斬空雖然沒有寡言少語到雷道人那種程度,但也算得上半個悶葫蘆,而阿蠻對斬空有着無法言喻的敬畏,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沒話找話的去聊天,所以這二位有了一次相當安靜的旅程。
留下了些食物銀子和用品,告訴阿蠻不要離開這附近太遠,應該很快就能看到唐玄一行人,如果七天後還是等
不到人,那就直接回國師府去。
交代完這些斬空騎着馬就走,被扔下的阿蠻忍不住問他要去哪裡,結果這又帥又酷的小道士回答道:“去善水討些利息,國師的命,是很貴的。”
看着斬空策馬而去,阿蠻又撓起頭來,他忽然覺得風道人的死應該和善水有很大的關係,不然斬空也不會說出這種話,只是,他一個人一把劍就去收賬,不會有什麼意外麼。
不過阿蠻是個樂天的人,他很快就不去想那麼糾結的問題,搭了個簡易到極點的帳篷,他安心的留了下來,每日除了在方圓數裡內遊蕩觀察動靜以外,其他的時間他就用來打獵和練功。
過往的行商和偶爾出現的百戰士兵都沒有去招惹他,於是扛着巨劍每日拎着獵物的阿蠻就像是巡視自己地盤的山大王,快意而且威風。
結果幾天過去,他真的看到遠處有舉着天都大旗的騎兵玩命奔逃,後面則是黑壓壓的百戰鐵騎窮追不捨,而且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於是毫不猶豫的拋棄啃了一半的烤兔子,提着劍就衝上去解圍。
接下來的事情黑箭就已經非常瞭解了,沒想到當日解救的阿蠻居然在今天成了救星,他不得不佩服唐玄有先見之明,無心插柳也能種下善果。
不過這位疑似的先知此時慘得不能再慘,一直到了綠柳鎮外的軍營安頓下來,唐玄還是昏迷不醒,不管是軍中的醫師還是鎮子裡的大夫,都對這種情況素手無策。
“這位將軍性命應該是保得住的。”一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大夫顯然醫術要強於其他人,“不過即使醒過來,筋脈受損如此嚴重,多半也會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這種症狀恐怕不是藥石所能治癒的。”
黑箭皺着眉不說話,一旁的吳瓊更是愁容滿面,本來他護着公主正在山路間疲於奔命,結果在山頂的時候忽然發現黑箭也帶着人跟了上來,領頭的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巨人,於是駐足等待,兩隊人馬匯合在了一起。
三千禁軍折損大半已經讓吳瓊痛徹心扉,這可都是他手下的兵,而且連唐玄都氣若游絲的只剩半條命,更讓他抑鬱到想一頭撞死,這樣回到皇城之後如何面對國師。
他還不知道風道人離世的消息,等到了軍營之後,得知風道人已經仙去,吳瓊更是大驚失色,可惜諸人都不清楚具體細節,於是更加的心神不寧,倒是阿蠻單純的只是爲唐玄擔心,還想不到國運之類的東西。
四周一片黑暗,昏昏沉沉的唐玄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他好像置身於沒有星星月亮的夜空,虛幻而不清晰。
拼命的回憶發生了什麼事,和戰雅相戰,火種奇怪的分解消散,然後整個氣海爆炸開來,然後,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竟然清楚的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廢人。
苟延殘喘的活着,還是這樣乾脆的長眠不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