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冷的全身發顫,蜷縮着,她不想見到任何人。
可是,那一聲接一聲的喊聲卻離她越來越近了。
這是清心閣,她根本無處可躲,走到哪裡都是燕墨的人。
夜,越來越深了,漸漸的,她聽到了更梆子的聲音,象是三更天了,真好,知夏的喊聲離她也已經遠了,也許,知夏是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在這麼偏僻的一個小林子裡吧。
呵呵,她失蹤了,可整個清心閣只一個知夏在找她,其它的人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
原來,她在清心閣裡半點地位也沒有。
雨水,滴滴嗒嗒的沿着髮梢滴落,雨中的風並不大,可是打在溼透的衣衫上讓她除了冷就是冷。
牙齒,開始打顫,她卻還是不想回去,她把房間讓給了梅妃,她就再也沒有了去處。
緊閉着眼睛,腦海裡飄過的就是惡夢,她不想見到燕墨,可她,卻留了下來。
阿楓,你在哪兒?
相錦臣,你在哪兒?
還有那待她微微的有些特別的燕康又在哪兒呢?
她是這麼的矛盾呀,想要報仇,又想要離開燕墨。
意識,開始迷糊,她想睡了,真的想睡了。
阿楓,這個時候,他一定是與欣榮公主在一起吧,其實,娶了欣榮也好,頂着皇家的光環,他的仕途纔會越走越遠。
雨聲,就在耳邊,她聽着雨水落在樹間草間的聲音,其實,那聲音真美,美的就象是一首琴曲,只她,卻沒有機會譜彈出來。
燕墨回來了吧,只要他上了牀,就一定會摟着梅妃而睡的,呵呵呵,他一直就是拿着她和她的孩子爲梅妃擋災呀,她一直,就什麼也不是呢。
睡吧,睡着了多好,等明天天亮了,他起牀去早朝,她在回去也不遲。
成全,就要成全到底,這樣,至少,在她與梅妃之間還有一個梅妃是幸福的,因爲,她已經被永遠的剝奪了幸福的權利。
黑暗中,傳來了噝噝聲,和着雨水落下的聲音,低低的,讓人根本分辨不來,冷極的夕沫緊抱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團成一團來暖和自己的身體,她抱着自己,燕墨抱着梅妃,呵呵,那是怎麼樣的兩重天呀。
“噝……”那低低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夕沫聽到了,她緩緩的費力的睜開眼睛,真累呀。
驀然,一道閃電劃過眼前,就在那電光火石間,夕沫看到了一條蛇正伸着長長的蛇信子撲向她,“啊………啊………”驚懼的高喊,她嚇壞了,“啊……啊……”
突然間,蛇身子一歪,就在閃電頓去的時候,那條蛇也倒在了她的身前。
她嚇壞了,呆呆的盯着那蛇倒去的方向,卻不知道現在要怎麼做了。
“沫兒……”兩條手臂便在這時落在了她的身上,顧不得她滿身的溼與髒膩,燕墨打橫抱起她在他的懷裡。
有一種暖直抵心底,很暖很暖,讓她在這冷夜裡忘記了從前的所有,只想緊貼着那暖,只想,讓自己在暖意
裡輕輕睡去,永遠也不要醒來,其實,她從來也不堅強,只是僞裝着自己的心罷了。
“沫兒,怎麼這麼傻?”
她傻嗎?她不知道,留下來,本身就是傻,她哪裡有本事找他報仇呀,就算是給她一把刀,她也刺不進他的胸口,她就是這麼的沒用,沒用呀。
“刷刷刷……”他的腳步飛快,把風聲,把雨聲都甩在了身後,彷彿,就是那一夜,他擄走她的那一夜,也是這樣的雨,那把泛着檀香的油紙傘一直把她帶到了逍遙王府,那一夜,她失去了她的所有,那一夜,她從女孩徹底的變成了他的女人。
眼睛裡,又飄過了宮燈,她又到了有人氣的世界,可也終究是沒有逃過這一晚。
她的房間裡,牀上,在燭火的映襯中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的意識還清醒着,“阿墨,梅姐姐呢?”
“回去了。”
“啊,爲什麼?爲什麼你不陪着她?”
“這是本王的房間。”他冷聲語,語氣中有些惱怒,似乎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是呀,這是他的房間,他願意如何支配就如何支配。
她聽到了屋子裡雜踏的聲音,很亂很亂的腳步聲,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她的牀前,真吵呀。
“給她看看,快。”如吼的聲音,恨不得要殺人一樣。
他不想她死,死了,又怎麼能折磨她呢,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
“王爺,藍小主染了風寒了,這燒熱一定要退下,不然,只怕會傷了心肺。”
“知夏,跟着張太醫去拿藥。”
“是。”夕沫終於聽到了知夏的聲音,真好聽,雖然,她現在開始在懷疑知夏了,可這時候,她還是最想知夏在身邊。
藥來了,她並沒有睡着,她也睡不着,半眯着眼睛,眸中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不真切,他喂她吃藥,她乖乖的吃下,原本,也沒想着要死的,她還有她的事情要辦完呢,在辦完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終於,折騰完了,她明明還發着高燒,卻還是睡不着,甚至清楚的知道他就在她的身邊。
“藍夕沫,怎麼這麼傻?”
“梅……梅姐姐呢?”明明已經問過了,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問,她是要成全梅妃與他呀,所以,才走得那麼的遠,可是淋了那麼久的雨之後,卻不是梅妃和燕墨,而是她與燕墨重新又回到了她的牀上。
“睡覺,別管別人。”冷冷的聲音,卻是緊緊的擁着她,彷彿,要將她冰冷的身子暖過來一樣。
好吧,那就睡覺,反正,她好意的成全也沒有了效用,梅妃根本就沒有達到目的。
漸漸的,她睡得沉了,也睡得香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天昏地暗似的,她彷彿睡了有幾百年一樣。
門外,傳來了燕墨低低的聲音,聽着有些不真切,可這不真切卻挑起了夕沫的好奇心,他好象是在審訊一樣的,扶着牀坐起來,從來也沒有那麼嬌貴,棲江裡發生的一切讓她早就適應了這個世
界的殘忍。
光着腳丫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前,那細細的一條縫隙裡,夕沫看到了正對着她的燕墨。
“知夏,你說,夕沫是怎麼失蹤的?”
“小姐說有些冷,就讓我去取披肩,可我取了披肩回頭就找不到曉姐了。”
“若燕,那你主子又是怎麼到這裡的?”
“王爺,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用完了晚膳就與娘娘一起睡下了,可是醒來,就……就……就看見了王爺盛怒的站在牀前,然後就……”
燕墨起身,徐徐走到若燕的面前,忽的,一腳踹在她的身上,“你以爲你與你們主子是夢遊了嗎?怎麼不夢遊去別的地方,偏偏就是夕沫的房間呢?”
“王爺,奴婢的話千真萬確,真的沒有半點慌話,不信,你可以叫來藍小主我們一起對質。”
“罷了,你回去告訴梅兒最好安份些,有了身孕還到處走,到時候,孩子沒了,她哭都沒人理會,下去吧。”似乎是不想再追問下去了,燕墨不耐煩的催着若燕離開。
有些事,越審則越難收場,有些事,還是糊塗一些比較好。
門外,靜了下來,她原本不想聽的,卻意外的聽到了,輕輕的轉回身,躺回牀上時,剛剛好的是燕墨也轉了進來,望着他,這一夜,突然間有什麼不對了,他對梅妃,似乎,也並不是喜歡。
他喜歡的人,到底只是那個叫做婉兒的女人吧。
是鳳婉兒,還是那個叫做婉兒的宮女,鳳婉兒允許一個與她名字相同的宮女在她的身邊侍候着,那又是什麼樣的用意呢?
夕沫突然間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懂了燕墨,他是那樣的深沉,她一點也看不透他了,難道,梅妃也如她般的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不成?
清心閣裡,一下子什麼都顛倒了過來,原本,服侍梅妃的宮婢都來服侍她了,她不喜歡這麼多人每天圍着她轉,可是燕墨卻就是下了這樣的命令,讓她甚至在懷疑燕墨是不是又是在故意的寵她,然後把衆人的視線從梅妃的身上轉移到她的身上呢。
可她無力去改變什麼,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每天,就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高遠的天空,明明是在宮裡,可是宮裡的每個人離她又是那麼的遙遠。
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她卻又是那麼的想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走到清心閣的大門前,可她前腳纔要踏出去,門外的兩個門神立刻就擋了過來,“藍小主請留步,王爺說小主身體不適,不能隨意離開清心閣。”
“我想去拜見太妃娘娘還有皇后娘娘。”
“這些,王爺早已安排好了時間,說是後天等小主身子大好了,就可以過去了。”
“後天,是真的嗎?”燕墨從來也沒有跟她說過,這似乎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是的。”
轉回去,開心着,她可以離開清心閣了,這牢籠一樣的地方讓她現在後悔留下來了,可是現在想逃也沒了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