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興師問罪

雪花飄零的季節總是徒增幾分傷感,而過年的歡快氣氛卻沖淡了這悲傷。

皇甫明眼見沐清吃了吐,連藥都喝不下幾口,一天一天消瘦下去,那樣弱不禁風,生怕她會一個不小心就……他不敢想象,知道她最牽掛的是麟兒,於是咬牙派人從洛家將麟兒接進了宮內。

看到麟兒的沐清明顯有了動作,她將麟兒緊緊地抱在懷中。

“孃親,麟兒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麟兒在她懷中悶悶地說道。

她立刻放開麟兒,淚眼朦朧,伸手撫摸麟兒的臉蛋,忍不住又將他攬入懷中,她的麟兒。

“孃親,不要哭,麟兒會傷心的。”麟兒奶聲奶氣地說,伸手去抹她臉上的眼淚,“孃親都瘦了!孃親,孃親……”

麟兒嘰嘰喳喳的聲音,給梅園添了幾分生氣,而梅園裡的奴才們看到他們的主子終於有了笑容。

麟兒的到來讓沐清的心又活了過來,身體也一天天好起來了,前些日子慘白無光的臉上開始有了血色。皇甫明暗地裡鬆了口氣,然而心情卻始終不能釋懷,麟兒是她的救命良藥,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可否認,麟兒是很可愛,可畢竟是樓清水的兒子,那個深駐沐清心底的人的兒子,他怎能開心得起來?

現實不容他多想,接了麟兒進宮之後,他忙於朝政事務,忙裡偷閒還抽空爲了沐清悄悄準備了年夜的特別節目,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他像感情青澀的少年帶着幾分期許,幾分羞澀,盼望着年夜的到來。

然而年夜,太后竟然回宮了,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沐清卻對這件事毫無興趣,對她來說,她的眼中只有麟兒的存在,其他所有人都是無關緊要的。

太后畢竟是皇甫明的生母,他就算跟她反目,也不會把她當成真正的敵人,再者,這閤家團圓的時候,太后回來也是應該的。

小七又在一旁唸叨着,太后一回宮,這暖爐還沒熱,蕭貴妃就帶着人去請安了。沐清笑了笑,教着麟兒識字,這蕭貴妃倒是挺會巴結人,只可惜她打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果不其然,晌午剛過,太后就跟蕭貴妃一起來到了梅園。沐清暗笑,她這梅園可真是熱鬧得緊,太后剛回宮就直奔她這裡興師問罪了。

“喲,這不是梅妃嗎?怎地,哀家回來了,還要先來給你請安哪?”太后對她恨得咬牙切齒,她在寺裡修行,卻也知道外界的事情,瀾國被傾覆的消息也傳到了她耳中,當時的場景更是被添油加醋了一番。

當她得知有一對上官姓兄弟在戰場上死去,其中還有一個是被沐清親手殺死的時候,她的心都涼了,原來他們沒有說謊,真的有一個跟上官珏一模一樣的人,來報的親信還說赫成公主因梅妃而死,她整個人都氣憤得發抖,臉上的神情因仇恨而扭曲,十分駭人。

如今她回宮來了,是爲了上官珏而回來,也是爲了赫成,她那苦命的女

兒。

“呵。”沐清嗤笑,她就是想來找茬的吧,宮裡那麼多嬪妃,她就不信每一個都去請過安了,怎麼就偏偏上她這裡來了,她向小七招了招手,說,“帶麟兒出去玩會兒。”

小七立刻抱着麟兒跪安了,她巴不得快點出去,這樣的氣氛太壓抑了,可是走出門去的時候,她又擔心了,主子會不會有事啊,太后和蕭貴妃都不是善茬,她擔心自家主子會吃虧。

“麟兒少爺,我們快去找皇上來做救兵吧!”小七拉着麟兒的小手,說道。

麟兒不解,他年紀還小,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歪着腦袋問小七:“小七姐姐,爲什麼呀?”

“因爲麟兒少爺的孃親有危險了呢,剛纔進去一個壞巫婆!”小七指的是蕭貴妃,要不是她,太后不一定會來梅園,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招。

麟兒一聽到孃親有危險,立刻着急起來,催促着小七快去幫忙,小七抱起他往御書房跑去。

沐清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知道來者不善,她也沒打算躲避,只是靜靜看着她們倆,看她們有什麼招數。

“蕭兒,你先回去,哀家有話跟她說。”太后不想把上官珏的事曝光在蕭貴妃的面前,畢竟影響不太好。

蕭貴妃老大不願意,她十分想看到沐清吃癟的樣子,但是太后發話了,她只得帶着人離開。然後太后示意所有奴才都出了門,並把門帶上,直到屋內剩下她們兩個人。

太后的面容有些猙獰,惡狠狠地瞪着她,時隔好些時日,看到仇人,她依然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女人奪走珏對她的愛,害死她的女兒,她怎能不恨。

“賤人!哀家的愛人跟女兒因你而死,兩個兒子又因爲你跟哀家反目!哀家與你的仇不共戴天!”甚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可見她是有多恨沐清。

沐清知道她今天來定是興師問罪,但是想起赫成和上官兄弟,她的嘴脣有些泛白,臉色鐵青:“沒錯,赫成是因我而死,可是下令之人,是你的兒子!”

“你撒謊!如果不是你殺了上官珏,哀家的赫成怎麼可能會死?”太后激動得滿臉通紅,雙手握拳。

那鵝黃色的身影仍在腦海中徘徊,如果赫成能夠冷靜一點,聽話地去安葬他們,她就會發現上官珏其實沒有死,本指望赫成能夠救他,誰知道她會如此衝動,而今她不知道上官珏是不是還活着,或者是死了,但是她不想去了解,活着也好,死了也罷,他們終歸成了各自生命中的過客。

“我沒有殺上官珏。”

她忽然淡淡地笑了,笑得有些詭異,讓太后的心有些不安,隱隱覺得有些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曾經也愛過一個男子,他是那樣淡泊如水,爲了我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得此良人是何等的幸事。你知道嗎?我很同情你,那麼愛他,他卻戲弄了你……”沐清沒有挑明,縱然她不想任人宰割,要銼一銼太后的銳

氣,但她並不想把上官珏對她做過的事說出來,有些話適可而止。

太后的心咯噔一下,想起上官珏,不敢置信:“不可能,他不可能騙我!”

“你自己心裡其實很清楚,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太后,赫成是因我而死,可我從來不想赫成死,我不想任何人死,可是生逢亂世,由不得我。”她黯然傷神,說得有些淒涼。這一切確實並非她所願,她不願硝煙四起,卻逃不脫命運的安排,如果當初她沒有逃離慕容林,一切是不是會改變了?

太后看着她滿身充斥着憂愁,不禁有些迷惘,房門被打開,冷風吹進來,她一個哆嗦,立刻回過神來,剛纔,她差點被這個小妖精迷了心竅?

“母后來這裡是跟朕的皇后敘舊的嗎?”

一身明黃映入眼簾,那磁性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沐清微蹙黛眉,有些厭惡他口中的那個詞——皇后,這讓她想起了從前那些不好的回憶。

有時候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仍對上官珏餘情未了,纔會要求親手殺了他。因爲她知道在皇甫明的手中,上官珏是決計活不了的,而她爲了救他,小施手段,讓他死裡逃生,然而這一切在她看來恐怕也只是美好的幻象,赫成已逝,沒有人救他,他還是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皇甫明輕擁着她,將她帶到牀上躺下,這才站直,負手看着太后。

“怎地,母后來看看兒媳也不行嗎?”太后十分不悅,他那表情好像她欠沐清似的。

皇甫明知道她來找沐清是因爲什麼,他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母后,赫成的事是個意外。”

太后聽到這話,怒從中來,立刻大發雷霆:“你還敢說赫成?赫成的事怎麼能是個意外?你是哥哥,你怎麼能縱容手下殺了自己的親妹妹!”

他無奈,誰都不知道赫成會衝出來,雖說沒有他的命令,士兵們是不可以動手的,可士兵們是好心,他們見過城牆之上以死退三軍的人兒,卻從未見過赫成,眼看赫成要傷害沐清,他們便衝了出來,事後那幾名士兵也已經杖斃。

太后沉浸在仇恨之中,她痛恨沐清,如果沒有沐清,她的三個孩子怎麼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她痛恨皇甫明,他怎麼能對自己的親妹妹如此不上心!

“罷了!皇上爲了那名女子連母親都能趕走,妹妹的死算得了什麼!”太后笑得淒涼,轉身離去。

“母后……”他訥訥地喊道,望向牀上的人,又心疼到骨子裡,好不容易開朗了些,又被母后給惱到了。

想起小七的彙報,是蕭貴妃嗎?最近是不是寵她寵得太厲害了,以至於現在無法無天了?他三令五申嚴禁妃嬪來梅園,她竟然搬上了太后,以爲有了太后,她就不會有事了嗎?等過些時日,他就來處理這件事。

如果知道後來發生的事,皇甫明一定不會留下蕭貴妃那麼多時日,當下就會除掉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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