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路難走

晚風吹在臉上,沁人的清涼,鼻子使勁地嗅,好讓暈暈沉沉的大腦皮層活躍起來,打了幾個哈欠,將夜晚難得的清新吸進胸腔內。疲倦似乎消散了些許。

一臉倦容的周小晴從辦公大樓走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整棟樓幾乎都黑了,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周圍的商店也早已過了營業時段,打烊了。偶爾有車馳過。

“該死的經理!不被他潛規則就暗地裡把人往死裡整。”周小晴捏了捏痠疼的肩膀,提着公文包蹬蹬地下了樓梯,邊走心裡暗自罵着,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搞笑。

周小晴是一家廣告設計公司的文員,平時只是做些收發文件,端茶倒水,幫老員工跑腿訂外賣的瑣事,工資除去交房租,就所剩無幾了。不過,有工作總比沒的好,她已經厭倦了剛畢業那會總往人才市場跑的日子,簡歷投了不知有多少,往往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一場場招聘會下來,身心俱疲。都畢業了總不能再找父母伸手要錢吧,所以這個工作她也很珍惜,面對頂頭上司的無禮,也只好忍氣吞聲。

今天那經理把周小晴叫到辦公室,趁着無人之際,那雙鹹豬手又不規矩地對她上下其手。以往周小晴忌諱他的身份,對於他的百般戲弄只是巧妙的躲避,儘量避免和這個肥頭豬腦的經理單獨相處,不會正面得罪他,可能是周小晴的隱忍,讓他愈加放肆起來。

“經理!”周小晴終於忍無可忍了,怒不可遏地給了那禽獸一巴掌。

通常這種傢伙是最沒品的,便宜沒撈到,還被賞了一大耳刮子,氣急敗壞,低吼着罵周小晴不識擡舉。就差點說出讓她明天不來上班。好在公司裡對他的醜行素有耳聞,他纔不敢那麼囂張。之後,周小晴就被安排了一大堆的工作,她心裡明白,這是故意刁難。不過,也還是得接受啊,這錢,真不好賺。周小晴不禁感嘆。

現在這個時候,公交車是搭不成了,只能打的回去了。周小晴站在路邊,側出半個身子,探出頭看有沒車,這裡不算是繁華鬧市地帶,車不是很頻繁,等了好一會纔來了一輛車。睡意被風消磨的快沒有了,整個人是頭腦很清晰,身體卻很疲乏,坐在車裡,稍微緩解了小腿的酸脹感。

“小姑娘,這麼晚才下班啊,怪累的啊。”司機挺和善地跟周小晴攀談。

“是啊,加夜班。”周小晴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打表器上,看着上面的數字不停地增加,心像被挖了個口,不停地淌着血。平常都是擠公交的,今天這車錢就是兩頓飯錢啦。

下車後,周小晴手裡拿着司機剛找的零鈔,眉毛皺成一團,嘴巴撅得老高,都可以掛個醬油瓶了。想起今天是誰讓她加班到這麼晚,還破費打的回來,就氣不打一處來,暗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周小晴在這裡和別人合租了一套房子,兩室兩廳一廚一衛。雖說地方小了點,但有個容身之所,她就滿足啦。房子有點老舊,線路就不好。路燈兩個月前的一場雷雨中壞掉了,現在都還沒人修,周小晴只好接着月光和手機微弱的光來給自己照明。附近的居民都睡了吧,四周怪安靜的。之前只顧抱怨,周小晴沒想別的,現在聽到自己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嗒嗒”的聲音,覺得有點恐怖。以前看過的鬼片裡的影像在腦子裡匆匆過了一遍。風颳過陽臺,上面涼曬的衣服撞擊着防護欄,只要有輕微的聲響都逃不過周小晴的耳朵。平常習慣性耳背和眼神不好,此刻,分明聽得和看的比平日多了些。

“不會遇見不乾淨的東西吧,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沒殺過人縱過火,偶爾還會關心路邊流浪狗……”周小晴心中碎碎念着,只希望能夠趕快飛到自己那可親可愛的室友身邊,此刻能有人陪着是無比幸福的事了!

“瞄!”周小晴頓時驚地一個戰慄。原來是隻野貓。驚魂未定,脖子上就被冰冷鋒利的刀抵住了。

“不許喊,否則割破你喉嚨!”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與此同時,周小晴的脊背涼了。腿也不由自主地軟了,差點嚇癱在地上。遇上搶劫的了,自己一個弱女子,恐怕今天就要命喪黃泉了。

“把錢拿出來!否則就給你放點血!”劫匪看周小晴嚇得都不敢動彈,放在喉間的刀鬆了一下。伸出手,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皮包。

周小晴雖嚇得面色慘白,卻在腦子裡飛速地想着辦法逃脫,如果對方只是求財,給他就是,先乖乖配合,跟他周旋,爭取時間。那男子的聲音很陌生,應該是個陌生人,自己也沒與人結過仇,他犯不着去殺人滅口,除非自己運氣果真不好,遇到個變態殺人魔。學着一些法制頻道上專家說的,犯罪分子在實施犯罪過程時,內心其實是極度恐慌的,被劫持者可以利用他的這一弱點,與犯罪分子巧妙周旋,更待公安機關的救援。

周小晴試着穩定自己的情緒,極力平復恐懼的心裡,“大哥,我不會反抗的,包裡的錢你拿去,裡面有三張銀行卡,我把密碼都告訴你,只希望你能放我一馬,放心我不會報警的。”

歹徒見周小晴不哭也不鬧,甚至表現得相當配合,也吃了一驚。將周小晴的手機,現金,銀行卡裝進自己的黑色帆布袋裡後,掂量了一下,開始不懷好意地奸笑。

“小妹妹,大哥這一趟不容易,你這包裡也沒多少油水可撈。不如你就陪我樂呵樂呵。”說完一張臭哄哄的嘴就要湊上來。

周小晴偏過腦袋,眼前這個爛人已經讓她牙癢癢了,如果真有那個本事,倒想替社會除了這一害。可是畢竟一個小女生怎能抵抗這些個豺狼虎豹。本來周小晴大學期間參加過跆拳道和雙節棍社團,不過沒有認真上過幾次課,現在想想後悔啊。這下死定了,周小晴覺得一陣屈辱感,眼淚就流了下來,但那股堅強提醒自己不能害怕,什麼時候都要冷靜。

“等等,大哥,我銀行卡密碼還沒告訴你!”周小晴突然說道。

“嘿嘿,別急啊,完事了再告訴我也不遲啊。”歹徒說完要去扯她的衣服。

“我等一下記不記得清我可不敢保證,再說,我又跑不了。”周小晴這麼一說,似乎在爲歹徒權衡利弊。

“量你也耍不了花樣!”歹徒將手機拿出來,準備記下密碼,趁他低頭摸手機的空擋,周小晴手向背後摸索着,就是它了,抄起一根木棍朝那人頭上猛K,由於那棍子來勢之洶,歹徒還沒反應過來,還沉醉在財色兼收的美夢中。幾記紮紮實實的棍子打在頭上才醒過神來,上來便要奪。周小晴像個發了瘋的小獸,一擡腳對着他下身猛的一踢,那惡人頓時痛得哇哇直叫。一把推過他,周小晴就跌跌撞撞地朝着路邊跑去,一邊大喊救命。也不顧後面那人是否追上來,只想一路狂奔。

“嘟……”一陣汽笛聲驟然響起,強光射得周小晴睜不開眼睛。好像是汽車急剎車,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想在空中,一直落不下來。

周小晴,一直跑到了路中間。被迎面而來的貨車撞上。身體想一直蝴蝶,飛了很久,累了,就伏在地上。

…………

良久,周小晴睜開了雙眼,眼皮卻很沉。面前有人影浮動,面孔卻是有些陌生,衣服裝束也有些奇怪,難道是在夢裡嗎?剛纔那張兇惡的臉也是在做夢嗎?現在是不是該上班了。一些事情突然怎麼想都想不清楚。正準備迷迷糊糊地再次如夢,一個尖利的聲音猛然在她耳邊像炸雷似的響起。

“死丫頭!還不起來,我看你是故意偷懶吧!”伴着說話聲,一雙手將蓋在周小晴身上的被子一把扯過。

周小晴頓時睡意全無,一雙眼睛睜的圓圓的,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無比放大的臉,這張臉上塗着厚厚的粉,果真是朱脣,又大又紅,一張一合噼裡啪啦地說着罵人的話。周小晴卻還搞不清楚狀況一樣,傻愣愣地看着面前打扮如此滑稽的女人。

梳着一個簡單的髮髻,頭上卻插着幾個明晃晃的大金簪,約莫四十歲的樣子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樣子,發起脾氣的樣子讓她的五官變得扭曲不堪。口水噴的周小晴滿臉都是,這味道,和下水道有的一拼。

周小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手的口水,立馬變得十分不爽起來,到現在還沒弄清是什麼回事,就被一個奇怪的女人這樣痛罵,一時急火攻心,忍不住就頂起嘴來。

“這位大媽,您是不是有病啊,一大早的擾人清夢,還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小心我報警啊。”刻意提高了音量,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還敢跟老孃頂嘴,反了你,來呀,給我好好教訓教訓她!”大媽一聲令下,門口突然進來兩個人,竟是古代男子打扮。一個瘦高,一個矮胖,但臉上都有相同的表情,凶神惡煞般像要吃人。

那位大媽搖晃着臃腫的身體出去了,留下一句話還在屋裡迴盪。

“別傷着臉,我還指望買幾個錢呢!”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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