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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皇姐是幾時過來的。追書必備怎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輕輕的對沈碧寒一笑,唐季雲面色隨意的將手中揉作一團的信筏丟到一邊的硯臺裡,起身迎向沈碧寒。
唐季雲親自掀起了面前的珠簾,沈碧寒也一點都不客氣,低頭進入屋內,沈碧寒走到桌案前看着已然被墨水浸溼的紙團蹙眉問道:“太子殿下適才在看什麼?居然如此入神?”
入神到她在屋外站了片刻,他都沒有察覺到。
聞言,唐季雲眉眼輕挑帶笑:“以前在宮外遊歷的時候,結交了一些父皇所說不學無術之人。眼下雖是回到了宮中,卻與這些朋友還有些聯繫。”
與朋友之間的書信,有那麼見不得人們?至於她一來便浸墨銷燬麼?
心中雖是疑竇叢生,不過沈碧寒也不戳穿他。依着他做出請的動作,她也就順水順舟的坐在了唐季雲適才所做之處。
“最近一段時日父皇着令我調查秀女齊娟刺殺皇姐的幕後真兇,這事兒實在是毫無頭緒,查來查去不但沒有結果,卻耽誤了不少時間,也沒抽出時間到昭元殿去探望皇姐,不知皇姐的傷可好了?”
側面向着門外觀望了片刻,見沒人跟着沈碧寒,唐季雲想大概是留在了院外,便坐到與她對面的椅子上。關切的說明了他最近一段時日不到昭元殿的原因。
就算調查案件再忙,總該有吃飯的時間吧?他此刻可以在這個小院兒裡閒然讀信,卻沒有時間在來這小院兒的時候拐個彎兒前往昭元殿。這話說的未免也太那啥了點兒吧!
不過知道在聶惜環的事情上,他已然做出了讓步,沈碧寒也不再追究他什麼。只道是他因爲感覺到了她與楚後之間暗藏的瓜葛,所以纔會避嫌不去昭元殿。
暗暗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沈碧寒回道:“其實我身上的傷早已無礙了,只不過是父皇和那些宮女兒們看的緊,我今兒才起身而已。”
“哦?”微微挑眉,唐季雲看着沈碧寒,道:“皇姐纔剛剛起身,便直接尋我而來,可是有什麼要事麼?”
輕點了點頭,沈碧寒道:“我來找太子,全是因爲要謝你爲我治傷的。”
聶惜環是怎麼死的,他們兩個心知肚明。沈碧寒不能肯定聶惜環一定是自縊而死的,也不能斷言說聶惜環是唐季雲逼死的。但是這件事既然楚後不作聲,而唐季雲也想着息事寧人,那她便也沒有了再提的必要。
她今天來除了想要認證她從繡珠那裡聽到的消息,還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那就是……她是來道謝的。
當初在她受傷的時候,在一干太醫不敢動手的危急情況下,可是眼前這個天元王朝的當朝太子,與她治療包紮的。雖然由他來行醫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不過他救了她,那也是事實啊!
“皇姐需要與我這般見外麼?”微微挑了挑眉,唐季雲對沈碧寒道:“若是皇姐果真要謝我的話。那我開個方子與你,皇姐依着方子過活才能保胎兒與你性命無憂!”
又是救命良方麼?
想起莫往生曾經給自己的那救命良方,沈碧寒不禁嘴角微微彎了彎:得方子容易,可是要完全依着方子去做卻很難。
不過太子既然提出來了,她聽聽也無妨。嘴角邊上的笑意更大了些,沈碧寒指了指桌上現成兒的紙墨道::“太子開方便是!”
唐季雲微笑着,拿起桌案上的極品硃筆,在宣紙之上一筆飛龍走鳳之後,而後又將硃筆放了下來。稍待了片刻,待到墨跡乾涸,他方將宣紙旋轉方向,呈現在沈碧寒面前。
低眉看着宣紙之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沈碧寒的臉上沒有出現什麼過多的表情,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似是對方子極爲不認同,又似是對這方子十分認同,她看着唐季雲淺吟道:“宮闈晦暗,續命需離宮靜養……太子的意思是要我離開皇宮回聶府去麼?”
輕點了點頭,唐季雲道:“這皇宮大內雖是富麗堂皇,可是卻人情淡薄,處處都佈滿危機。可能前一刻還一切如常,可是到了下一刻。卻身陷險境,就像皇姐前幾日一般。”
微微頓了頓,他接着道:“當然,皇姐是聰明人,應對宮中的事物,你有自己的分寸。但是……皇姐莫要忘了,你是雙身之人,而且還身中幽潭香之毒。據我所知,這幽潭香之毒,唯有靜養,不爭世事爲最妙。”
沈碧寒與他一定有什麼關係,所以他不想她在宮中在受到威脅,因此此刻他勸她離宮是爲了她的安危着想。沈碧寒與他的母后有仇怨,這點若是他不知倒也罷了,但是此刻他知道了,便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若是她的母后出手,那一切將會是什麼結果,便很難說明白了。
至於他與她之間的關係他已然命人去調查了,在一切未明之前,他要她活着,但是她的現況不妙,想要她活着,他就只得在一切宮鬥還未曾真正開始的時候,先做到防微杜漸。
他的話裡有明顯的命令意味,卻有隱隱的透露着關切之意。
他一半是怕她對付楚後,表明會阻止她對付楚後,一面又打着對她好的旗子,這人還真是裡外都是好人啊!
仔細的盯着唐季雲片刻,沈碧寒苦笑道:“太子以爲我離宮之後。便是一片豔陽天麼?”既然她已然將她與楚後之間的矛盾讓他知道,就不怕直說出來:“母后已然在我入宮伊始便與我夫君送去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小妾。家不怕窮,卻怕夫妻之間有人爭寵,這是平民百姓家最忌諱的。但是事情是母后提出的,而且還說是爲了體恤我?如果我此刻離了皇宮回到聶府,你以爲就真的可以無憂無慮的過着幸福生活麼?”
好吧!
沈碧寒一早的時候確實是想着傷好了要回聶家的,畢竟聶惜環的婚期將近,而她在聶家的位子被小妾佔了多日,她也該回去露露臉了。但是不知爲何,只要想到唐季雲此刻勸她離宮是爲了楚後着想,她便不禁怒火中燒。
就算知道人家兩人是母子,兒子護母親天經地義。但是此刻沈碧寒想到這些,便覺得莫名窩火。
唐季雲蹙了蹙眉頭,仔細的打量着沈碧寒氣鼓鼓的面頰,他停了停,終是忍不住笑道:“以往聶府一大家子刁婦皇姐都不懼,此刻便怕了區區一個妾麼?”
沈碧寒一皺眉道:“誰說我怕了?我是當朝公主,有必要怕她麼?”
贊同的點了點頭,唐季雲道:“那皇姐便先回去將院內的火滅了,待到父皇再定下了冊封大典之期,你再進宮的時候,臣弟自當親自前往聶府接皇姐入宮。”
“呃……”沈碧寒突然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然被眼前的這個臭小子給繞到了圈內。不過也罷,反正她也要出宮了,聽他的出宮也算還他以前的那個人情:“這個算是我還上次欠你的那個人情。”
與唐季雲相處,沈碧寒莫名的少了許多的防備,心中想着說什麼,便說出了什麼。
“算!”唐季雲笑着點了點頭。
看着唐季雲的笑臉,沈碧寒瞥了眼他薄紗傾蓋的手臂,不禁嘟囔着從椅子上起身:“你這裡的待客之道真是好的沒話說,我來了這麼久了,連杯茶都沒有。這大熱天兒的,真是可憐我們母子了。”
說笑間不等唐季云爲沈碧寒倒茶。她已然提起桌子上的茶壺,自行在茶壺托盤裡的兩個杯子裡倒了兩杯茶。看了唐季雲一眼,見他也在看着自己,她放下茶壺,端起其中的一杯茶佯裝要遞給他:“太子殿下請用茶……”
話音嘎然而至,沈碧寒手中的茶杯陡然一滑,茶杯內的茶水嘩啦一聲,全都倒在了他的手臂上。
“皇姐沒事吧?”看着沈碧寒忍痛皺眉的樣子,唐季雲沒有理會自己被水澆的的手臂,輕聲問道。
“只是扯到傷口了,沒礙的!”將茶杯放回到桌案上,沈碧寒抽下腰間的絲帕,覆上唐季雲的手臂道:“你沒事兒吧?”
搖了搖頭,接過沈碧寒手中的絲帕自己擦了兩下,唐季雲低頭看着的紗袖道:“還好是夏天,這茶水又放了稍許時候了,所以不太燙。”
“哎呀,你這麼麻煩做什麼?”伸手重新將已然被浸溼的絲帕拿回手中,沈碧寒伸手拉過唐季雲的手臂,而後將他手臂上的紗袖,猛地朝上一掠。
“呵——”
沈碧寒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顆痣,反倒在唐季雲的手臂上看到一道新鮮結痂的傷痕。
適才在倒茶水的時候,沈碧寒已然算準了要澆他的哪隻手臂。她是右手手臂上有痣,若是他與她有關係的話,也該是右手。但是此刻他的右手臂上是一道新的疤痕,根本就不是什麼痣。
看着沈碧寒驚訝的反應,唐季雲淡笑道:“皇姐不必如此驚訝,那秀女齊娟確實兇悍,這是那日我私審於她時,被她突然搶了官差的刀傷到的。”
“秀女齊娟?”雙眼依然盯着那道猙獰的疤痕在看,沈碧寒的眼瞳微微瑟縮了一下。
唐季雲手臂上的這道疤痕與她身上的傷痕新舊相似,確實像是最近這些時日才傷到的。不過這會是聶惜環傷到的麼?聶惜環對她有仇,對唐季雲可是沒有的。就算她對她有仇,也沒見對她怎麼樣,反倒是被她陷害,被扣上了刺殺公主的罪名。唐季雲這傷真是聶惜環造成的麼?沈碧寒很懷疑,她覺得唐季雲身上這傷有可能與她身上的傷一樣。是讓聶惜環背了黑鍋而已。
“那丫頭先傷公主,再傷太子,合着自縊而死太便宜了點。”對沈碧寒笑了笑,唐季雲紗袖放下,對沈碧寒道:“皇姐出來功夫兒不短了,我這就送你回昭元殿如何?”
嘴角的笑意微濃,唐季雲看了看沈碧寒,而後轉身向着主屋外走去。
突然之間覺得聶惜環太過可憐,沈碧寒擡頭看着唐季雲離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
眼前的這個男子,是天元王朝的皇太子。她一直知道他難對付,但是通過今日的淺談,她更加篤定他非是池中之物。雖是身子孱弱,卻一直安坐於皇太子之位,這便是他的能耐。
沈碧寒知道,若是日後她的父皇天元帝唐駿天駕崩之後,天元王朝的皇權落在了他的手中,那勢必將呈現第二個天元盛世。
只是這樣的一個人會不會是她對決楚後的最大障礙呢?
深深的看着硯臺中被揉作一團的信紙,沈碧寒心中兀自思索着跟唐季雲出了別院,直到出了院門,她才道:“我這會兒且先不回昭元殿,去昭明殿吧……我好與父皇提要出宮的事情。”
見門外只有東宮的一個小太監候着,唐季雲轉身看向沈碧寒:“皇姐出來連個貼身之人都沒帶?”
沈碧寒的身子纔剛剛見好,昭元殿的宮人們怎麼敢讓她獨自一人出來?
搖了搖頭,沈碧寒道:“我出來的時候,她們都沒跟上。”
是她們沒跟上還是你不讓人跟啊?!
心中暗暗問了一句,即使不用問出口,唐季雲也知道其中的大概經過。想着這會兒昭元殿的人大概已然找沈碧寒找瘋了,他提議道:“我們還是先去昭元殿,皇姐先與繡珠丫頭吩咐了將東西收拾好,再到昭明殿與父皇請辭,不是更節省時間麼?”
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暗暗在心中對唐季雲的俊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沈碧寒先他一步順着上次與翠竹一路而來的方向前行。
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誰讓她稍早前拿離宮靜養換了他上次的人情呢?
沈碧寒在前面走,唐季雲和小太監在後面跟着。大約走了有一刻鐘的功夫,出了別院前方的花園,便見昭元殿一干在大熱天裡被熱的氣喘吁吁的宮人們正在焦急萬分的尋找着沈碧寒。
遠遠的見沈碧寒與唐季雲一前一後走來,繡珠眼前一亮,而後便快步跑了過去。
“奴婢給公主殿下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分別對沈碧寒和唐季雲福了福身子,繡珠因適才過分焦急,不斷奔跑着尋找沈碧寒而雙頰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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