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冷月青冢

一輪明月高掛中天,清冷的月華照着一座孤寂的青冢。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衣少年,孤獨的緩緩行來,直到那青冢前面,凝目注視了一陣,突然撩起長衫,對着那青冢恭恭敬敬的大拜三拜,哺哺低語道:“老前輩仁德廠被,竟然是這般淒涼,連一塊墓碑也沒有…”他自言自語,說到了傷心之處,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他掏出絹帕,揩拭了一下淚水,正待站起身子,夜風中突然飄傳來一陣淒涼的哭聲。青衣人疾快的站起身來,隱入青冢旁側的荒草之中。只聽那哭聲愈來愈近,片刻間已到了青冢前面。

月光下,只見來人穿着一身白衣,梳着一條長辮子,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緩緩取下竹籃,取出素花鮮果,供在青冢前面,對着那青冢跪了下去,鳴鳴咽咽地哭了起來。

那隱身在草叢之中的青衣少年,心中暗暗付道:“這位墓中的前輩已過世了近二十年,這小姑娘看上去只不過十六七歲,墓中人死去之時,她還未生人世,怎麼和這位墓中人攀上了關係呢?

忖思之間,突然聞一聲冷笑傳來,道:“又是你這小丫頭,老夫已經三番四次勸告於你,不許再來此地奠拜這座荒墳,怎的竟是不肯聽從,今宵又被老夫抓到,不能再輕輕放過你了。”

說話間,一位全身黑衣背插單刀的老人已如飛而到,直通到那白衣少女的身後。那隱在草叢中的青衣少年,擡眼打量半天,心中暗道:“這小丫頭既來奠拜墓中人,自非全無關連,今夜教找遇上,豈能袖手不管。”

心念一轉,暗中運氣戒備,如若那老人出手擒那白衣姑娘,立刻出手攔阻。那白衣少女停住哭聲,舉手埋了一下鬢邊散發,回彈望了那黑衣老人一眼,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就要走了,你就再饒我這一次吧?”

她說的幽婉動人,但神情間卻是十分鎮靜,毫無慌亂之情,那黑衣老人冷冷說道:“你可記得老夫已經饒你幾次了?那白衣姑娘凝彈沉思了一陣,道:“這是第七次了。”

黑衣老人怒道:“再一再三、再三再四,你已連犯了七次之多,這次是萬萬不能饒你的了。”

那白衣姑娘搖搖頭道:“你已經放過找六次,這一次不放也不行了。”

黑衣老人怒道:“爲什麼不行?白衣姑娘笑了笑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已經放了我六次,這次你如把我擒去見那馬總管,我如說了實話,那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黑衣老人間道:“你怎麼知道馬總管?白衣姑娘道:“我不但知道馬總管,而且還知道你們一共有七個人守這墳墓。”

那黑衣老人聽得呆了一呆,道:“瞧不出你人小鬼大,竟是早已打聽得清清楚楚了……”語聲微微一頓F又道:“這一個多月來,每當老夫值夜,就遇上你這丫頭,看來你是常來此地了。定然也遇上過其他值夜的人了?”

白衣姑娘搖搖頭道:“你們七個人,那馬總管不擔值夜之責,我第一次來此拜墓就遇上了你,以後每隔五天採一次,自然次次都是你值夜了。”

那黑衣老人怒道:“這麼說來,你是存心和老夫過不去了。”

白衣姑娘道:“那倒不是,只因你年紀大些,爲人和藹,每次都不肯捉我,所以我纔等到你值夜之時,來此拜墓。”

那黑衣老人久在江湖之上走動,只因這白衣姑娘年紀幼小,嘴巴又甜,常常說得他不忍出手捉她,是以每次都放她而去,事情一邊,也未放在心上。此刻聽她言詞犀利,不禁心中起了懷疑。

當下說道:“老夫放了你六次,你可知老夫的名號嗎?白衣姑娘應道:“咱然是知道了。”

黑夜老人道:“你說說看老夫何姓何名?白衣姑娘道:“你姓言雙名大鶴,善施飛刀,人稱飛刀言大鶴,你說對是不對?那黑衣老人只聽得呆了半晌,道:“可是老夫告訴了你?

白衣姑娘搖搖頭道:“你幾時告訴過我了?言大鶴道:“那你如何知道?白衣姑娘盈盈一笑道:“這又何難,你守這墳墓,已守了數年之久,左近方圓,誰不知道你言大鶴。”

言大鶴心中暗道:“這丫頭刁鑽古怪,只怕也是武林中人,今夜是不能再放過她了。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小丫頭,任你今夜舌璨蓮花,說得天花亂墜,也非得捉住你不可。”

白衣姑娘道:“我已經再三說明,捉了我與你有害無益,你如一定要和我爲難,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言大鶴似是陡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說道:“你好像對這裡的人人事事,都很熟悉,是嗎?”

那白衣姑娘站起身子答非所間地道:“老前輩,多謝你了,過了今宵,你想見我也見不着了。”

提起竹籃子,轉身就要離去。言大鶴冷哼一聲,道:“站住!你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老夫動手?”

白衣姑娘搖搖頭,道:“我不能束手就縛。你也不必動手,如果我說出了以前六次的經過,那馬總管決不會放過你。”

言大鶴道:“每次相見,都只是你和老夫兩人,到時老夫來一個不認帳,你口說無憑,也是枉然。”

白衣姑娘道:“哼,你可是不信嗎?此刻這附近就有人在暗中偷聽咱們談話。”

言大鶴目光一轉,道:“那人現在何處?白衣姑娘伸手指着那青衣少年隱身的草叢說道:“你瞧瞧去吧。”

隱身在草叢中的青衣少年吃了一驚,暗道:“好厲害的丫頭,原來她早已知道我在此地了。言大鶴心中半信半疑,瞧了那草叢一眼,喝道:“什麼人,快請出來。”

哪知語聲甫落,竟然由草叢中緩步走出來一個青衣少年。

言大鶴心中一震,暗道:“這小丫頭竟然還預先在這裡埋了伏兵。右手探人杯中摸出兩把柳葉飛刀,暗釦手中,冷冷說道:“閣下什麼人?和這小丫頭怎麼稱呼?”

青衣少年冷冷的打量了那言大鶴一眼,緩緩應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在下劉五成-…”目光一掠那自衣姑娘,接道:“在下和這位姑娘卻是素不相識。”

言大鴿冷冷說道:“閣下可知道這是什麼所在嗎?

A劉五成道:“一代仁俠慕容長青埋骨之處,可惜可悲呀。”

言大鶴聽得莫名所以,問道:“可惜什麼?可悲什麼?”

劉五成道:“可惜這一片龍脈虎穴的墓地,竟然是一片荒涼,可悲這慕容長青的仁俠風範,死後竟落得如此淒涼,連憑弔之人,也是不多。想他在世之巳仁義廣被,濟人苦難,急人之急,如今那些人好像都死光了一般……”言大鶴冷冷接道:“近二十年來,在這片荒涼的墓地之中,慕容長青的青之前,已有三十六位武林人物授首,我瞧閣下該是第三十七位了。”

劉五成仰天打個哈哈笑道:“劉某如是害怕,那也不會來了。”

但聞那白衣姑娘接道:“兩位慢慢談吧,我要去了。”

銀鈴一般的嬌脆聲音,響湯在寂靜的夜空之中。言大鶴轉頭看時,那白衣姑娘已到了三丈開外,月光下,只見一線白影,去如流失,眨眼之間,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言大鶴望着那白衣姑娘去如流失的身法,心頭暗生駭然、付道:“這丫頭好俊的輕功。只聽劉五成冷冷說道:“姓言的,在下也要失陪了。”

突然下身一躍,向北跑去。

言大鶴回過頭來,劉五成已跑出兩丈開外,此人輕身功夫,竟似不在那白衣姑娘之下。

言大鶴一抖手,兩把柳葉飛刀閃電射出,分取劉五成背後兩赴大穴。劉五成橫裡一閃,避開兩把飛刀,躍入草叢之中不見。這青四周,雜林環繞,野草及腰,言大鶴看那人躲避飛刀的身法很快,追之不及,只好停了下來。且說劉五成,藉林木草叢掩護,又繞回來路,向正南行去。這時,月光清明,藍天若洗,一陣陣夜風吹來,使人油生寒意,劉五成放腿疾行,片刻間已走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只見那岔路正中,站着一個手提竹籃,全身自衣的人,月光下衣抉飄飄,正是適才在慕容長青墓前所見的白衣姑娘。劉五成停下腳步,還未來及開口,那自衣姑娘已搶先說道:“劉五成你膽子很大,難道不怕死嗎?劉五成聽她口氣託大,小小年紀卻是一派老氣橫秋之概,心中又奇又怒,強自忍下,緩緩說道:“姑娘小小年紀,說話怎的如此難聽。”

那白衣姑娘冷笑一聲,道:“言大鶴沒有騙你,那青冢之前,已有三十六位武林人物授首,你今夜幸脫危難,是因爲近幾年來,無人再敢憑弔那座青冢,他們戒備疏忽,那言大鶴又爲了顏面,不肯招呼同伴相助,才讓你僥倖脫得此厄。”

劉五成暗道:“好啊!你這丫頭,小人鬼大,竟然教訓起我來了。冷哼一聲,道:“你既知那墓前兇險無比,爲何自己要去呢?白衣姑娘道:“我自然不同的。”

劉五成心中大奇,怒氣全消,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何不同之處?白衣姑娘道:“別說他們捉我不住,縱然是真的捉住我,他們也不敢傷害於我。”

劉五成心中暗道:“和這樣一個小姑娘糾纏不清,傳揚於江湖之上,必將成爲笑柄,不要和她扯了。”

身子一轉,折向西方行去。那白衣姑娘突然嘆息一聲,道:”你和那慕容長青有何關係?爲什麼要在墳上拜奠?劉五成道:“在下仰慕那慕容長青,欽敬他那俠義風範,故而去他墓前拜奠。”

白衣姑娘道:“你站住!”

飛步追了上去。她身法奇快,兩個縱躍已到了劉五的身後,劉五回身說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白衣姑娘道F“你看在你祭拜那青冢的分上,我是不能不救你了。”

劉五成呆了一呆,奇道:“救我?”

白衣姑娘道:“不錯,你活不過明天天日落時分那青家之前,又將多一個屈死的冤魂了!”

劉五成暗道:“這丫頭信口胡說,不用聽她的了。”

那白衣姑娘突然一晃,攔在劉五的前面,道:“我說的句句實言,你爲什麼不信?”

劉於成看她的身法不但快速絕倫而且奇奧異常,心中大是吃驚,暗中運戒備,口中緩緩說道:“姑娘什麼一定要在下相信?”

他心中的輕敵之念,早已完全消去,說話時神態十分凝重。白衣姑娘神情肅然地道:

“因你祭拜了那慕容大俠的墳墓。”

劉五成暗叫了一聲悵愧,不在言語。只聽那白衣姑娘說道:“你知道這城中有座城隍廟了,如若你受到傷害,你受到傷害,還能行動F立刻趕到那城隍廟去見一人F如是傷勢很重,行動不易,那就設法派人找他他去見你。”

劉五成道:“找什麼人?”

白衣姑娘道:“一個討厭的老叫化子。”

劉五成道:“這個,怎知他一定會去?”

白衣姑娘道:“如若沒有我的信物,自然是不行了。”

伸手從頭上取下了一隻玉簪,接道:“把這個交給他,他就會答應你一切所求。”

伸手遞了過來。劉五成伸手接過玉簪,暗道:“這丫頭不知是何許人物?何許身份?這些話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姑妄聽之,姑妄信之了。隨即將玉替放入杯中,道:“姑娘,如若在下用不到這玉簪,那該如何奉還?”

白衣姑娘道:“用得到。”

轉身緩步而去,月光下,夜風中,只見她衣秧飄飄的逐漸遠去,白色的背影,在清明的月光之下消失。劉五成呆呆的望着那白衣姑娘的背影,出神良久,才轉身而去,直回客棧。

到達客棧,已經是四更過後的時分。想到夜來的際遇,那美麗嬌小的姑娘,充滿着一種莫可預測的神秘,竟是心潮起伏,難以安枕,直到天色破曉,才閉目睡去,醒來已經是將近中午時分了。劉五成剛打開房門,店小二已急急行了進來,雙手奉上一張大紅書簡,欠身道:

“客爺好睡,貴友已經兩度來催了,小的看客爺房門緊閉,睡的正甜,不敢驚擾,但客爺如是再不起來,小的不得不驚動你的了。”

劉五成吃了一驚,伸手接過大紅書簡,問道:“來人有多大年紀,形貌如何店小二道:

“三十五六,瘦長身材。”

劉五成揮手說道:“知道了。”

店小二欠身一禮,退了出去。劉五成啓開大紅書簡一看,裡面原來是一張請帖,只見幾行草字,書寫在請帖之上,道:“昨宵蒙枉駕青冢,未能接風爲憾,今日午時,潯陽樓爲君洗塵,還望不吝一晤。下面畫了一個太極圈,卻末署名。劉五成望着那代函請帖,出了一陣神,暗道:“他們既然已知我宿住之地,不肯下手,反而奉帖相邀,不去不但示弱於他,而且行動恐已在他們監視之下了,不赴約亦是不行。探首望望天色,已然快近午時,匆匆漱洗一下,算過店錢,直奔潯陽樓。這潯陽樓乃江州最大的一家酒樓,面江聳立,極目帆波,風物極是幽美,名酒佳餚,名動一時。劉五成行到那潯陽酒樓之外,立時有一個身着天藍長衫的大漢,迎了上來,道:“劉兄纔來嗎?咱們候駕多時了。”

劉五成打量那藍衫大漢一眼,卻是素昧生平,從不相識,當下說道:“恕兄弟眼拙,兄臺上姓?”

那藍衫大漢道:“兄弟樑子安,無名小卒,劉兄自是不知道了。”

劉五成道:“原來是樑兄,兄弟久聞大名了。”

樑子安道:“咱們馬總管候駕已久,劉兄請上樓坐吧。”

劉五成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道:“有勞樑兄帶路了。”

樑子安也不謙讓,當先向前行去。登上二樓,只見十位九空,除了靠窗處坐着兩個人外,整個的大酒樓,竟是不見別的酒客。樑子安回顧了劉五成一眼,道:“咱們馬總管爲了歡迎劉兄,包下了個潯陽樓,哼哼,劉兄得咱們馬總管如此器重,那也是很榮耀的事了。”

劉五成淡淡一笑,道:“貴總管如此對待兄弟,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一面留神望去,只見左首一個黑衣老者,正是昨宵所見的飛刀言大鶴F右面一人,四十八九的年紀,長髯飄垂,濃眉環目,氣度十分威猛,披着鵝黃披風,眼看樑子安帶着劉五成行了過來,卻是裝作不見。只見樑子安急行兩步,對那身着鵝黃披風大漢行了一禮,低聲說道:“劉五成如約而到。”

那大漢緩緩轉過臉來,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通注在劉五成的身上,瞧了一陣,才道:

“言大鶴,昨宵所見可是此人嗎?〃言大鶴欠身應道:“正是此人。”

那着鵝黃披風的大漢舉手對劉五成一招,冷冷道:“劉元請坐。”

劉五成緩緩坐了下去,道:“閣下定是馬總管了?”

那身披鵝黃披風的大漢。淡然一笑,道:“兄弟馬雄飛。”

劉五成呆了一呆,道:“五毒掌-”馬雄飛接道:“那是江湖朋友送給兄弟的綽號,倒叫劉兄你見笑了。”

劉五成鎮靜了一下心神,說道:“江湖盛傳五毒掌的英名,兄弟今日有幸得晤。”

馬雄飛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江湖朋友們,那是難免口角春風,不可盡情。”

話雖說的謙和,但詞意隱隱間,卻有一股倔傲之氣。劉五成道:“在下承馬兄垂青,遣人相邀,宴子潯陽樓上,實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但彼此素昧平生,馬兄邀約兄弟到此,必有見教之言。”

馬雄飛道:“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一向是直來直往,不喜轉彎抹角,今日請劉兄來此,想請教一事。”

劉五成沉吟了一陣,道:“馬兄請說吧!”

馬雄飛回顧言大鶴一眼,道:“劉兄可識得慕容長青?”

劉五成道:“不識……”馬雄飛接道:“想那慕容長青骨早朽,死去己二十年,恕兄弟說一句託大的話,劉兄你這點年紀,縱然是見過那慕容長青,也不過是牙才學語之時,那也是記不得了。”

劉五成道:“既然如此,馬兄又何必多此一問?AA馬雄下道:“兄弟之意,是指劉兄和那慕容長青的淵源,想那慕容長青生前,結交過不少武林同道,令尊一代,也許和慕容長青交情很深〃…”劉五成接道:“馬兄錯了,家父根本不是武林中人。”

馬雄下道:“那慕容長青生前做過甚多沽名釣譽的事,也許令尊一代,受到他小恩小惠,念念難忘,劉兄學藝有成,代令尊憑弔一下昔年施恩之人,那也是人情之常了。”

劉五成道:“家父務農,生平少離桑梓,江湖上人人事事,是一無所知。”

馬雄飛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們之間既無瓜葛,劉兄竟冒大不題,趕來江州祭奠慕容長青之基,不知是何用心?”

劉五成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聽得甚多慕容長青生前事蹟,路過此地,憑弔一下,不知有何不妥之處?’馬雄飛冷冷說道:“你聽過他生前事蹟,也應該聽到他死後情形了。”

劉五成淡淡一笑道:“聽過了。”

馬雄下道:“這麼說來,劉兄是有意找麻煩來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近三年來,劉兄是唯一到了青冢之前拜奠的人,這份豪壯之氣,兄弟是不能不佩服了。”

劉五成望了言大鶴一眼,心中暗道:“他怕那姑娘說出連得釋放六次之事,果然是沒有把那姑娘拜奠慕容長青的事說出。

口中卻應道:“在下憑弔一下慕容長青之基,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馬兄苦苦追究,不知是何用心?”

他已瞧出今日之局,難以善罷干休,一面運氣戒備,一面回口反間。馬雄飛哈哈一笑,道:“二十年來,共有三十六位武林高人,憑弔那慕容長青之墓,但卻無一人活着離開江州,劉兄是第三十七位,如以兄弟受命監管此墓五年來,劉兄該是第三位,前兩位都在三年之前……”劉五成霍然起身接道:“馬兄之意,在下已經瞭然,就此別過了。”

轉身行去。但見人影一閃,那樑子安已然攔住了去路,道:“想走嗎?”

劉五成道:“不錯,閃開去路。”

樑子安怒道:“好大的口氣。”

右手一伸。抓向劉五成的左腕。劉五成道:“要動手嗎?”

左手不閃不避,食、中二指一併,反向樑子安右手迎去。樑子安看他點來的一指,極是巧妙,不但把自己一招擒拿手法封住,而且二指疾快如風的點向了脈門要穴,駭然向後退開。劉五成道:“失陪了。”

縱身躍起。直向樓梯口處飛去。但聞嗤嗤兩聲金刃破空之聲,言大鶴一擡腕。兩把柳葉飛刀急襲而至。言大鶴飛刀手法,譽滿江湖,發出飛刀時刻,拿捏的十分準確,劉五成腳還未着實地,兩柄飛刀已然並排而至。劉五成急急一偏腦袋,一把飛刀擦面而過,啪的一聲釘入壁中,右手一抄,接住了另一柄飛刀。只聽馬雄飛讚道:“好手法。”

左手一按桌面,呼的一聲,直飛過來,人還未到,那右手掌力已經發出。劉五成心知今日之局,不宜戀戰,對方不但人手衆多,那馬雄飛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是以避開了言大鶴的兩把飛刀,急急向樓下衝去。哪知馬雄飛洞悉機先,遙發了一記劈空掌力,封住了樓梯口處。劉五成左手拍出一招¨回頭望月〃,一擋馬雄飛的掌力,只覺這股暗勁,甚是強大,竟被震退一步,不禁心頭凜然,暗道:“此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就這一緩之間,馬雄飛已然腳落實地,擋在劉五成的身前。劉五成右手一探¨直搗黃龍〃,把接得言大鶴的飛刀當作兵刃,直向馬雄飛的前胸刺去。馬雄飛左手一擡,橫裡一封,右手卻疾向劉五成肩上按去。劉五成心知那馬雄飛掌指上,蘊有奇毒,如若被他按中,勢必要身受毒傷不可,當下一挫腰,陡然間向後退了五步。馬雄飛微微一笑,道:“劉兄如能把師承門派見告,也許在下會手下留情,放你一條生路。”

口中雖在說着客氣之言,但雙掌攻勢,卻是凌厲無匹,一招強過一招。劉五成不敢和他掌指相觸,幸得接了那言大鶴一把飛刀,一面用小巧功夫閃避馬雄飛的掌勢,一面仗憑手中短小的利刃,點、挑、封、攔,阻擋那馬雄飛的迫攻,身軀卻逐漸向窗口移動。馬雄飛一面迫攻,一面哈哈大笑道:“劉兄可是想從那窗口處躍入街心嗎?這雖是你唯一的求生之路,但機會亦是渺小的很。”

劉五成一語不發,揮動手中短刀,點脈截腕,全神拒敵。他身法靈巧,手中又有短刀爲助,馬雄飛雖然迫攻甚緊,但一時之間,要想傷他,亦非易事。劉五成且戰且退,到丁近窗所在,突然大喝一聲,手腕一振,短刀脫手而出,直取馬雄飛的面門。這等極近的距離之下,劉五成又是垣力投出,勁道十分猛惡。馬雄飛雖強,也是不敢大意,身形疾退,偏頭讓刀。柳葉刀挾一股銳風,掠着馬雄飛面門而過。劉五成卻藉馬雄飛迫攻一緩之勢,順手抄起了一把木椅,投向窗外。但聞一陣呼呼啦啦之聲,木椅撞碎窗欄,飛向窗外。劉五成縱身而起,緊隨那木椅之後,穿窗而出,馬雄飛冷笑一聲,道:“想走嗎?”

欺身而進,快如電光一閃,話出口,人已追到窗邊,有手一抄,抓向劉五成的右腿。這窗下面就是大街,劉五成投椅破窗,早已招來行人駐足,眼看一個人穿窗而出,只瞧得大街上駐足觀衆,大呼驚喊。馬雄飛有手五指將要抓住劉五成的右腿時,突見寒芒閃動,兩點銀星,挾着破空輕響,自迎面飛到。他久走江湖,一瞧之下,已知這暗器力道勁急,不可輕視,頓時改抓爲劈,一掌擊在劉五成右小腿上,人卻藉勢一個倒躍,退了回來。兩枚子午釘穿窗而入,掠着馬雄飛頭頂掃過。僅半寸之差.就要擊中馬雄飛的面門。言大鶴道:“好小子,竟然還埋伏有幫手相助。”

飛步向樓下奔去。馬雄飛臉色嚴肅,冷冷說道:“站住,不用追他了,他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樑子安道:“可要下令兄弟們找他的下落?”

馬雄飛不答樑子安的間話,卻擡頭望着釘在橫樑上的兩枚子午釘道:“起下那兩枚子午釘,咱們要追查發射暗器之人的來路。”

樑子安應了一聲,縱身而起,左手抱住橫樑,右手暗運功力,起出了兩枚子午釘,一鬆左手,輕飄飄的落着實地,恭恭敬敬把兩枚子午釘,交在馬雄飛的手中。馬雄飛接過子午釘瞧了一眼,放入袋中,道:“咱們走啦。”

當先下樓而去。且說劉五成白馬雄飛一掌拍中右腿,全身頓失平衡,直向地上摔去。距地還有七八尺,突感一股暗勁,一撥自己的身軀,變成了頭上腳下,站落實地。劉五成流目四顧,但見看熱鬧的人,不下數百之多,也瞧不出是何人所救,生恐馬雄飛等追來,一頭鑽入人羣之中,轉向一條小巷。行約一里左右,突覺右腿麻木,被那馬雄飛掌力拍中之處,有如火灼,這纔想起那馬雄飛的五毒掌馳名江湖,被他擊中一掌,定已中了劇毒。擡頭看去,只見一座黑漆大門前面,聳立着兩個石獅子。劉五成閃入石獅後面,捲起右腿褲管瞧去,只見右小腿上指痕宛然,五條清晰的指印和一個掌痕,色呈深紫,印入了肉中,中掌處上下半尺都紅腫起來,不禁心頭駭然,暗道:“好厲害的五毒掌。”

但見紅腫之勢,快速的蔓延,片刻工夫,整個小腿都已經腫紅起來。突然間,腦際中靈光連閃,想起白衣少女之言。想不到,竟然被她言中了。又一個新的念頭,閃轉腦際,道:

“我在這江州城中,從無相識之人,適才有人打出暗器拒擋那馬雄飛的追襲,暗發內力,助我站正身軀,這人又是誰呢?我唯一認識的人,就是那白衣姑娘啊。”

心中一轉,對那自衣姑娘油然生出敬重之心,暗道:“大概她是不會騙我了,這腿傷如此之重,說不得只好到那城惶廟去瞧瞧了。他知道自己如若放腿奔行,行血加速,這腿上之毒,亦將隨行血快速散佈。當下從懷中摸出絹帕,扯成兩條,緊困住右腿兩端,緩步向城惶廟中行去。那城惶廟乃江州城中游樂、雜耍雲集之地,人人皆知,極易尋找,劉五成很快找到了城惶廟。只見廟前空場上,五色雜陳,說書的、賣唱的,賣膏藥的、釙卦的,應有盡有。

這時,劉五成腿上奇毒已然發作。整個腿已經僵硬難屈,而且毒性已開始向上身蔓延,內腑之中,也已感覺到有些不適。他強自振作精神,憑藉着一口真氣支撐,流目四顧,但見人羣往來,接踵摩肩,卻不見一個老叫化子,那馬雄下的五毒掌在江湖之上,盛名甚着,武林中人對他是又恨又怕,凡是被他五毒掌擊中之人,很少能夠活過十二個時辰,劉五成勉強支撐着毒性發作的身體,走進了城惶廟內,已然無法支持,只好依壁坐下。一種強烈的求生本能,使他在將近絕望之中,仍然四下瞧看,希望能找到那老叫化子。但他失望了,強烈奇毒,已然全面發作,劉五成感覺到雙日中的視線,已逐漸的模糊不清。眼前的行人,都變成一團黑影!劉五成緩緩摸出那自衣姑娘相贈的玉簪,心中暗道:“那年輕的女孩子僅一面之緣,我爲什麼竟然要如此聽她的話,如若我不急急趕來此地,自行設法療毒,也許還有幾分生機,至低限度,毒性也不會發作的如此之快¨〃心念至此,神志已有些不清,依壁睡去。

一片陽光,照着劉五成手中的翠綠玉曹,閃動着綠色的光芒。昏迷中,不知過了多少時光。

醒來時,已是深夜時分。一燈如豆,照着一丈方圓的斗室,身上的毒傷似已減輕不少,自己正仰臥在一塊稻草編織的厚墊子上,一條露着棉絮的被子,輕掩身上。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所在?

我怎躺在此地,正想掙扎而起,突聞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要動,你身上餘毒末清,如若起身行動,行血加速,使聚毒復散,那又要窮叫化子多費一番手腳了。”

劉五成轉眼望去,只見斗室一角,盤膝坐着一個蓬首垢面,郭衣百結的叫化子。他身旁一座矮几上,端端正正的放着那枚玉替,燈光照射下,綠芒閃閃。劉五成輕輕嘆息一聲,道:“多謝老前輩相救了。”

那叫化子望了矮几上的玉替一眼,緩緩說道:“你從何處取得這枚玉替劉五成道:“是一位白衣姑娘相贈。”

那老叫化子道:“你認識她?”

劉五成道:“萍水相蓬,承她賜贈玉簪。”

那叫化子略一沉吟,道:“她給你這玉簪,可曾說過什麼?”

劉五成道:“那姑娘告訴在下,如有什麼危難,持那玉曹到城陛廟,找一位老叫……。

他本想說老叫化子,忽然覺着不對,改口說道:“找老前輩……”那老叫化子搖搖頭,道:

“你怎能斷定是找我呢?”

劉五成怔了一怔,凝目望去,只見那叫化子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燈火微弱,那叫化子又蓬首垢面,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暗道:“記得那白衣姑娘明明告訴我找一位老叫化子,這人雖也是叫化子,但卻正值壯年,自然不算老了,難道這位叫化子竟也認得那枚玉簪,把自己救來此地?只覺其中疑雲重重,愈想愈是糊塗,不覺問道:“這麼說閣下並非是在下要找的人了?”

那化子微微一笑,道:“那位姑娘可是要你到此來找一位老叫化子嗎?”

劉五成道:“不錯。”

那叫化子笑道:“我雖也是叫化子,但卻不夠老啊!自然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劉五成道:“閣下是誰?又何以認得這枚玉簪,把在下救來此地?”

那叫化子沉吟了一陣,道:“馬雄飛五毒掌下從無幸逃性命之人,如非事情湊巧,我也救不了你,就算你找到那老叫化子,他也未必能教你,此中之機很是微妙,只能說你命不該絕罷了。”

劉五成正要接口,那叫化子卻搖手阻止,又道:“此刻你還不宜多耗心神講話,好好閉目養息吧!明日午時怯除餘毒,咱們再談不遲。”

言罷,閉上雙日。劉五成只覺這番際遇,如夢如幻,自己這次死裡逃生,似是有很多人從中相助,但這些人和自己素昧生平,肯予相助,自是那玉簪之力,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會有如此大的聲望……愈想愈覺箇中複雜萬端”千頭萬緒,莫可捉摸,直待天色微明,才睡熟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候,天色早已大克,ˉ窗外雨聲瀝瀝,陰雲昏暗,竟無法分辨出是何時刻。轉眼望去,那化子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但那翠綠的玉簪,仍然端端正正的放在那矮几之上。劉五成已甚久未進茶水食物,口渴難而,眼看那矮几旁邊放有一個瓦壺,想必是蓄水之用,正想起身取水飲用,突聞木門呀然,那中年化子手提着一個竹簍,大步而入。在他身後緊隨着一個身着青衫,長蜀垂胸,四十左右的文士。那中年化子望了劉五成一眼,放下手中竹簍,道:“你醒了很久嗎?”

劉五成道:“醒來不久。”

那中年叫化子道:“那很好,這位石兄己爲你在江州留居一日,午時之後定要動身他往,你就是不醒來,我也得叫醒你了。”

劉五成望了那青衣文士一眼,問道:“此刻什麼時辰了?”

中年叫化子道:“午時光景。”

劉五成還想問話,那青衣人已緩步行了過來,說道:“不要多言。”

伸手揭開棉被,低首查看傷勢。那中年叫化子站在那青衣人的身後,問道:“石兄看他傷勢,今午可能盡怯餘毒嗎?”

那青衣文士應道:“如論他傷勢情形,最好明晨再除餘毒,只可惜在下實難再拖時刻,午時之後,非得動身不可,不能等他了。”

那中年叫化子道:“馬雄下的五毒掌,惡毒無比,中人必死,除了石兄之外,天下只怕難再有人能夠療治五毒掌傷,石兄既是救了他,那就該救人救活,豈能半途撒手而去。”

青衣文士笑道:“說不得只好用那毒蛛吸去他傷處餘毒了。”

劉五成雖然聽得心中一證,但卻不好多間。只見那姓石的青衣文士,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紅漆木盒,又從懷中摸出了一雙薄皮手套戴上,緩緩打開盒蓋,輕輕一彈盒底,跳出來一隻全身深紫的蜘蛛,站在那青衣文士戴着手套的掌心之上。劉五成目光一掠,暗道:“好大的蜘蛛。只聽那青衣文士說道:“你中毒時間過久,療治又晚,雖已得我行藥解去了大部奇毒,但餘毒卻很難清除,如若行藥清毒。需時甚久,我有要事,不能在此多雷,只好用藥把你身上的殘毒,逼聚傷處,用毒蛛之口,吸出餘毒了。”

劉五成道:“多謝相救,在下當永銘肺腑。”

青衣文士道:“但毒蛛秉性暴烈,吸毒之時,閣下千萬不能亂動,如若激怒於它,在你身上咬上一口,那就難以救治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等療毒之法,倒是罕聞少見,口中卻應道:“在下記下了。”

青衣文士仍是不太放心,右手伸縮,連點了劉五成四處穴道劉五成看他出手快速,竟然是一位點穴高手。青衣文士點了劉五成四處穴道之後,才把手中毒蛛緩緩放在劉五成的傷口上。劉五成四處穴道白點,全身不能轉動,但知覺仍在,覺出那毒蜂在腿上蠕蠕而動。大約過了一盞熱茶之後,那青衣文士才取下毒蛛,放人木盒,揣入杯中,又取下薄皮手套,解了劉五成穴道,回顧那中年化叫子一眼,道:“辛未辱命,餘毒盡除。”

那中年叫化子一抱拳,道:“窮叫化感激不盡。”

青衣文士又從杯中摸出一個小玉瓶,道:“這瓶內有四粒丹丸,每日服用一粒,四粒丹丸用盡,他也可以完全復元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時光已然不早,在下就此別過。”

那中年叫化子道:“石兄一路順風,恕我不送了。”

青衣文士霍然轉過身去,縱身一躍,行蹤頓否。中年叫化子突然高聲說道:“如有需用我叫化子的地方,派人帶個信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遙聞那青衣文士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謝王兄。”

餘音搖曳在風雨中,消失不聞。那中年叫化子緩緩轉過身來,行到劉五成的身側,說道:“閣下貴姓劉五成道:“區區劉五成,請教兄臺……”那中年叫化子接道:“王平。”

劉五成哺哺自語,道:“王平,王平……是啦,閣下就是拳、腿二弓中的追風腿王平王大俠。”

追風腿王平微微一笑,道:“不錯,劉兄知道不少江湖中事。”

劉五成道:“閃電拳、追風腿兩大弓俠,大名鼎鼎,江湖上有誰不知。”

王平微微一笑,道:“劉兄過獎了。”

輕輕咳了一聲,道:“劉兄可是爲了奠祭那慕容長青之基,和那五毒掌馬雄飛動上手嗎劉五成道:“正因於此,但我中他毒掌,卻是在潯陽樓上。”

王平道:“潯陽樓上,你們是無意相遇了?”

劉五成嘆息一聲,道:“在下是應約而去。”

當下把赴約潯陽樓及中掌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王平點點頭道:“這幾日中,馬雄飛派出甚多人,到處搜尋於你,在你傷勢未完全復元之前,不宜在外面走動,好好在此按息〃劉五成道:“不知要養息幾日?”

王平道:“那石神醫說,要你服完這四粒丹藥,定然是不會錯了,他醫道精湛,當今武林之世無人不知,劉兄可以放心。”

劉五成望了放在矮几上的翠玉簪一眼,緩緩說道:“在下有一事請教王兄。”

王平道:“什麼事?”

劉五成道:“王兄和在下素昧生平,又非在下要找之人,不知何以肯伸援手。”

王平淡淡一笑,道:“江湖之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濟人危難,偶伸援手,本是極爲普通之事,算不得什麼〃…不過,這次叫化子相救劉兄,確爲那翠玉簪引起了好奇之心。劉兄持簪倚壁而臥,如非那玉簪引起叫化子的注意,實也不知劉兄身受重傷。”

劉五成心中暗道:“只爲那玉簪引起了他的注意,把我送來此地,請來百神醫替我怯毒症傷,彼此卻萍水相逢,素無瓜葛,江湖上盛傳拳、腿兩丐俠之名,果非虛傳的了,正自暗暗稱讚,卻聽追風腿王平輕輕咳了一聲,道:“劉兄,叫化子有幾句不當之言,很難啓齒…”劉五成接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王兄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就是。”

王平望了那翠玉簪一眼,道:“叫化子決無挾恩求報之意劉五成看那王平吞吞吐吐,心中大奇,道:“王兄如有需得劉某效勞之處,兄弟是萬死不辭。”

王平道:“叫化子想藉劉兄那玉簪….劉五成訝然說道:“藉那玉簪。”

呈平道:“不錯,叫化子藉用三月,三月之後,仍由叫化子原物奉還。”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就奇怪了,那翠玉簪不過是一個女人用來惟發之物,不知何以他竟瞧得如此珍貴,這王平對我有救命之恩,但那翠玉簪卻又是白衣少女相贈,我曾經說過要原物奉還於她的諾言,藉不藉,實是叫人爲難。”

追風腿王平久久不聞那劉五成回答之言,長嘆一聲,接道:“劉兄也不用太過爲難,叫化子雖然想藉翠玉簪,但決不會巧取豪奪,如是叫化子坐待劉兄死去,再取這翠玉曹是何等輕鬆的事,劉兄如是確有礙難,化子不相強。”

劉五成付道:“那白衣姑娘要我持簪求救,但那人卻已不在此地,如非王平相救,此刻早已死去,哪裡還能顧到一枚玉簪。”

心念一輕,緩緩說道:“此翠玉簪己承那白衣姑娘相贈在下,不過,在下卻許過奉還之言F好在時限未定,如若王兄能在三月之內歸還,兄弟自無不藉之理。”

追風腿王平那滿是油污的臉上,突然間展現出一片笑意,道:“如此,叫化子就多謝了。”

伸手取過那翠玉簪,藏入杯中。劉五成只瞧的心中暗暗奇怪,但卻忍下來末再多問。王平藏好了翠玉簪,把石神醫留下的玉瓶,放在劉五成的身側,說道:“劉兄請安心養息,叫化子自信這地方十分隱秘,那馬雄飛耳目雖多,也不易尋到此地。”

劉五成重傷醒來,一直臥在這斗室之中,此是何地,全然不知,自是不便接口,只好微微一笑。王平行到窗前,提起瓦壺倒了一碗水,放在劉五成的身前,接道:“劉兄請先服一粒丹丸,叫化子出去一趟,一則探聽一下情勢,二則也好爲劉兄準備一點食用之物。”

劉五成道,¨這般勞動王兄,劉某如何能夠心安。”

王平道:“彼此一見如故,劉兄也不用客氣了……縱身出門而去。劉五成坐起身子,打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用水服下,靠在壁上,想着王平適才求藉玉簪情形,心中大感怪異,暗道:“追風腿王平,乃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物,何以對一隻翠玉簪如此重視,其間只怕是別有內情。難道那清秀刁蠻的白衣姑娘,是一位大有來歷的人物?”

越想越覺得其中內情複雜,心中大感惑然。劉五成想了一陣,忽覺睏倦,倚在壁間睡去。那石神醫留下的丹丸,除了清毒之外,兼有鎮靜、安神之妙,對養息療傷之人,大有補益。忽然間,砰砰雨聲大震,驚醒了劉五成。啓目望去,只見追風腿王平雙腋下各自夾着一個大漢行了進來。劉五成識得其中一人,正是那五毒掌馬雄飛手下的樑子安,不禁心中一驚,問道:“王兄,你在何處擒得兩人?〃王平臉色嚴肅,輕輕嘆息一聲,道:“叫化子太過大意了,想不到那馬雄下的耳目,竟然如此靈敏,如是叫化子晚回來一步,劉兄已被他生擒去了。”

劉五成道:“他們已經找到此地了?”

王平道:“叫化子子回來時間,他已扭開門鎖而入,情勢危急,他們又多了一人,說不得叫化子只好施用暗襲了,兩個人都柏叫化子飛腳踢中穴道,栽倒地上…”王平突然伸手一掌,拍活了樑子安的穴道,緩緩說道:“咱們先逼間一點口供再說。”

只見樑子安長長喘一口氣,掙開雙日,打量了劉五成一眼,道:“我還道你生了雙翅,飛出江州,原來還在此地……”王平冷冷接道:“你忘了,此刻你已是被擒之人,我只要舉手之勞,立可把你置於死地。”

樑子安哈哈一笑,道:“只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王平神色鎮靜,冷然問道:“爲什麼?”

樑子安道:“咱們一共三人追蹤到此,而且沿途早已留下了記號,此刻那追蹤之人,只怕已經趕到了。”

王平心中暗道:“此人神態如此狂傲,想是所言不虛,如若只我一人,就算那五毒掌馬雄飛親自趕到,那也不用害怕。但此刻劉五成毒傷末愈,一旦動上手時,如何能兼顧到他,必得早些離開此地。心念一轉,伸手又點了樑子安的穴道,目注劉五成道:“劉兄,不論此人是虛言恫嚇,還是確有其事,此刻咱們實已不便在此多雷,在下之意,由我揹着劉兄,遷往別處….,.〃劉五成挺身而起,道:“不敢有勞,在下傷勢已然大見好轉,自信可以趕路了。”

王平搖頭說道:“石神醫臨去之際,曾經告訴在下,在那四粒丹丸未曾服完之前,不可太過勞動。”

突然伸手,點了劉五成的穴道,接道:“事情很急,不能和你商量了,暫時委屈你一下了。”

突聞人聲傳來,高呼着樑子安的名字,王平吃了一驚,暗道:“來的好快。只好緊急應變,雙手舉起劉五成的身體放在屋頂橫樑之上,低聲說道:“千萬不可掙動。”

隨手提起了樑子安放在塌上,用棉被蓋好,輕輕推開後窗,把另一個大漢移放窗外,又把後窗關好,悄然退到門後,貼壁而立。剛剛站好身子,室外已響起了步履之聲。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可是這房子嗎?”

另一個陰森的聲音答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約就在這附近。”

那冰冷聲音接道:“不管有沒有,咱們先進去瞧瞧。”

緊接着砰然一聲,木門百人打開。王平暗中運氣,力聚右掌,付道:“如若他們進入室中,發覺了那樑子安,今日勢必難免一戰,那就不如先行下手,傷他們一一個是一個了。只見一個黑市包着的腦袋,伸進來瞧了一眼道:“這地方住的叫化子,不用進去瞧了。”。轉身而去,砰然一聲,帶上了木門。只見追風腿王平微微一長腰,縱身而起,左手抱着橫樑,右手抱起劉五成,飄落實地,推開後窗,縱身而去¨後窗外面,是一條狹長的小巷,王平迅速的行過小巷,推開一扇黑漆大門,解開劉五成的穴道,低聲說道:“劉兄,你想法子在這裡躲上一臥在下去看看風頭如何。”

劉五成道:“這是什麼人家?”

王平道:“妓女院,叫化子想來想去,你躲在妓女院中最是安全。”

劉五成道:“不成,這等地方我從未來過,如何能夠應付。

“王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你找一位姑娘,多給她一些銀子,躲在她房中就是,事情急迫,一切從權,叫化子告辭了。”

縱身一躍,人已閃出門外而去。劉五成呆了一呆,暗道:此刻勢難再追他出去,只有硬着頭皮走進來了。他雖然在江湖之上行走甚久,但這等所在卻是從未涉足,一面緩步向裡行走,一面流目四顧。此刻剛到午時,大部妓女都末起身,但見繡低垂,門戶緊閉,二個二十左右身着黑市褂褲的龜奴,正在打掃着院中的紙屑、落花,擡頭瞧了劉五成一眼,放下手中掃帚,迎了上來,笑G“客爺好早啊!”

劉五成微微一笑,道:“太早了一些。”

那龜奴說道:“客爺剛到江州嗎?’劉五成道:“不錯啊,剛到不久。”

那龜奴道:“客爺定然有熟姑娘了。”

他四顧了緊閉的門窗一眼,道:“請客爺說出名字,小的去叫她起來。”

劉五成搖搖頭,道:“在下初到江州,並無相識之人。”

那龜奴幾乎失聲而笑,暗道:“這人好心急啊,午時未過就等不及了,口裡卻應道:

“可要小的給客爺推薦一位。”

劉五成付道:“那追風腿王平送我到此,用心是在逃避那五毒翠馬雄飛派出的搜蹤之人,避難來此,那也不用管對方的是美,是醜了。口中應道:“那就有勞了。”

探手從杯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那龜奴接進銀子,在手中掂了一掂,竟然在二兩以上,心中暗道:“此人出手如此豪闊,定是化大錢的財神爺了。口中急應道:“謝謝您老賞賜。小的給您帶路。”

轉身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那龜奴身後,穿過了兩重庭院,直行入一座跨院之中,龜奴道:“您老在此等候片刻,小的叫她起來見客。”

劉五成點點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小院落中,擺了幾盆秋菊,嫩蕊含苞,還未開放,二面都有房屋,兩處緊緊關閉着,只有正北處窗戶半開。那龜奴行到半啓窗的房門外面,輕輕即了兩下門環,叫道:“白菊花姑娘見客了。”

只聽一個嬌儲的聲音傳了出來,道:“什麼人來的這樣早?AA那龜奴低聲說道:“一位近來的客爺,久幕咱們蕊香院自菊花姑娘之名,特來造訪。”

室中又傳出那嬌慵的聲音G“請他稍等片刻。”

劉主成等約一刻工夫之久,木門呀然而開,一個長髮披垂,末施脂粉的美麗姑娘,緩步行了出來。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披垂的長髮,一對園大的眼睛一掠劉五成,道:“有勞久候了。”

欠身行了一禮。劉五成似是未想到風塵之中,煙花院裡,竟然會有這等美貌的姑娘,心中大感奇怪,一面抱拳還禮,一面應道:“驚擾清夢,在下心中十分不安。”

白菊花擡頭看看天色,道:“已到午時,也該起身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客爺請人房中坐吧!”

劉五成付道:“煙花院裡養息毒傷,武林之中從未聽聞,來我劉五成是第一人了。”

心中念轉,人卻緩步向房裡行去。那龜怒一欠身,道:“客爺好好歇息一下,小的告退了。”

劉五成心中一動,低聲說道:“在下有幾位朋友,也許會來此地找我……”

那龜奴接道:“小的立刻帶他們來見你老。”

劉五成搖搖頭道:“除了一位叫化子模樣人物之外,一律回絕,就說末見過我。”

那龜奴楞一楞,應了一聲,滿面困惑而去。劉五成緩步進入居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小小香閨之中,佈設倒還雅潔,小廳一角處軟低垂,通往臥房。白菊花捧一杯香着,笑道:

“客爺貴姓……”劉五成略一沉吟,道:“在下姓劉……”

白菊花接道:“劉大官人…。”

劉五成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心下卻暗付道:“此室只有一臥室,我如此養傷,必得住上數日之久,孤男寡女獨處一窒…”只聽白菊花接道:“妾婢記憶之中,似是從末見過劉大官人。”

劉五成道:“在下是慕名而來。”

白菊花盈盈一笑,道:“如論這蕊香院中的名氣,賤妄不如蕊香甚多……”劉五成接道:“但在下只聞姑娘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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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花那白玉般的粉臉上,突然間泛升起兩圈紅暈,垂首說¨妾婢只怕侍候難周,要你劉大官人失望。”

劉五成訝然說G“什麼事啊?”

白菊花道:“妾婢心中之苦,實難出口。”

劉五成道:“姑娘但說不妨。”

白菊花道:“妾婢仍屬女兒之身,難薦枕蓆,侍奉君子……劉五成道:“不妨事,在下慕名來此,小住兩日即去,君子相交,貴在知心,姑娘既屬女兒之身,劉某豈敢妄生邪念…..。”

白菊花沉吟了一陣,道:“劉大官人,妾婢有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還望大官人不要見怪纔好……劉五成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請說,不用吞吞吐吐了。”

白菊花道:“大官人正值少年,妾婢亦十九年華,大官人雖是君子之心,但妾婢難信有自主之能,漫漫長夜,獨燈心室,少年男女同塌共枕,大官人難道真能夠心若止水。”

劉五成知她難信自己的話,但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適當之言解說明白,沉吟良久,答不出話。白菊花微微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大官人英俊少年,一表人才,妾婢非草木,豈能全不動心,只可藉妾婢心目中早有情郎,相逢恨晚,不能以心相許,劉郎呀,妻嬸不思相欺,只好實言奉告。”

劉五成凝目望去,只見那白菊花美豔中,別有一股端莊氣度,心中暗道:“聽她言來,頗似讀書識禮之人,看她神情,亦不失出污泥的白蓮,風塵中的奇花,奇怪的是心中既有情郎,何以仍在風塵之中混跡,這其中或將有一個徘側淒涼的往事。不覺間動了好奇之心,問道:“姑娘心目中既有情郎,何以仍混跡風塵,這其間定有內情,姑娘如肯據實而言,劉某自當盡我之能,相助一臂之力。”

白菊花微微一笑,道:“大官人的盛情,妾婢是感激不盡,但妾婢並無困難,不敢有勞。”

突然間劉五成發覺出,這位風塵女子似是籠罩在神秘之中,不禁暗自提高戒心。雙方相對沉默了一陣,仍是那白菊花先開口道:“大官人不似在風塵中走動的人。”

劉五成緩緩應道:“不敢相欺姑娘,在下是初次到此等所在。”

白菊花點點頭道:“妾婢潔身自持一事,院中人甚少知曉,還望劉郎替妾婢掩遮一二。”

劉五成只覺此女落落大方,別有一股凜然之氣,確非風塵中的人物,當下說道:“在下記下了。”

白菊花兩道清澈的雙目凝注在劉五成身上,打量了一陣,道:“大官人眉宇間隱現倦意,想必是夜來未能好眠,妾婢臥室,倒還雅潔,劉郎休息一刻如何?”

劉五成體能末復,確有着倦怠之感,當下說道:“鵲巢塢佔,姑娘何以自處?”

白菊花道:“不妨事,妾婢相熟姊妹甚多,隨便到哪位姊妹房中談談,就不難遣去半日時光,劉郎請吧!恕妾婢不奉陪了。”

緩緩出室而去,順手帶上房門。劉五成望着白菊花的背影,心中泛起重重疑竇,只覺這位風塵女子,有如盛開在煙罩霧籠中的奇花,使人難測高深。付思一陣,緩緩打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服下,頓覺一陣睡意襲來。原來,那石神醫的療毒丹丸服用之後,必得酣睡一覺,直待藥力散開消失之後,人才會逐漸清醒過來。劉五成不知藥性,還道體能末復,故而常有睏倦之感,就在木椅之上睡去。不知過了多少時光,醒來時發覺自己睡在一張繡塌之上。羅帳低垂,幽香淡淡。轉臉望去,妝臺上一燈如豆,原來天色又已入夜。劉五成鎮靜了一下心神,輕輕咳了一聲,挺身而起。只聽一陣低沉的嬌笑傳來,白菊花蓮步姍姍走了進來,道:“劉郎好睡啊!”

劉五成心中暗道:“自白馬雄飛毒掌所傷,常有倦怠之感,不知是爲了何故?”

口中緩緩問道:“什麼時刻了?”

白菊花道:“深夜三更。”

劉五成吃了一驚,暗道:“怎的一睡數個時辰之久,她把我抱上錦榻,我竟是毫無感覺。”

忽然心中一動,付道:“她一個大姑娘家,手無繩雞之力,怎會把我抱上榻?”

愈想愈覺可疑,不禁多望了百菊花一眼。白菊花輕啓羅帳,笑道:“大官人可要進點食用之物嗎?”

劉五成輕輕咳了一聲,道:“深夜之中,如何敢再驚動姑娘下廚。”

白菊花道:“食物現成,熱熱就好。”

轉身出室而去。劉五成緩緩下了木榻,穿上靴子,目光一轉,只見那盛藥玉瓶,端放在妝臺之上,心中更是駭然。暗道:“她扶我進房,抱我上櫥,脫我靴子,取出我身上之物,我竟是全無所覺,看來這丫頭果非平常人物了!”

望見那玉瓶之後,劉五成不自覺的緩緩伸出手去,取過玉瓶,藏入杯中。慢慢站起身子,正待出室而去,突聞木窗上梆的一聲輕響。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異常,分明是一件很小的物件擊在窗檻上。劉五成呼的一聲,吹熄了妝臺上的人燭,低聲問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女子聲音應道:“我!”

火光一閃,蠟燭復明。劉五成轉臉望去,只見白菊花右手端着一個白瓷碗,左手執着火摺子,緊靠妝臺而立。白菊花緩緩熄去了手中火摺子,說道:“妾婢爲劉大官人取了一碗麪來。”

劉五成腹中本來有些飢餓,但此刻卻被橫生奇變鬧得志去了飢餓,定定神,緩緩問道:

“姑娘好快的身手啊!”

白菊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瓷碗,說道:“妾婢幼時身體虛弱,家父曾逼着妾婢學了一點把式,以作強身之用。”

劉五成道:“失敬,失敬,姑娘原來出生武林世家。”

白菊花道:“劉大官人過獎了,幾手粗把式,見不得人。”

劉五成心中暗道:“她在一瞬之間,從室外閃入室內燃起火燭,手中一碗麪,點滴未見溢出,這身法是何等迅速,何等的靈活……”但聞白菊花嬌聲說道:“大官人腹中想已甚感飢餓了,先請吃過此面,妾婢當再爲大官……”劉五成生了戒心,搖搖頭,道:“在下並無飢餓之感,姑娘的盛情美意,在下心領了。”

白菊花緩緩把手中瓷碗放在妝臺之上,笑道:“大官人可是怕妾婢在這面中下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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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計御強敵第五十三回 金輪內堂第三十二回 計御強敵第五十二回 疑幻疑真第六十二回 情有獨鍾第二十五回 虎谷練功第五十二回 疑幻疑真第八回 仁義寬大第三回 愁雲慘霧第四回 斗室風波第四回 斗室風波第六十七回 蛇王復出第四回 斗室風波第十六回 江心踐約第四十三回 一語驚人第五十回 聖堂惡鬥第五十九回 難明真相第三十五回 百步神拳第一回 冷月青冢第九回 仗義解毒第五十一回 本來面目第四十一回 寄跡風塵第十七回 金花舵主第二回 冷手奪魂第十三回 忍辱負重第二十九回 毛遂自薦第四十二回 同定美男計第十九回 降龍伏虎第三十八回 得道多助第六十一回 拜認義父第五十一回 本來面目第四十二回 同定美男計第五十三回 金輪內堂第六十七回 蛇王復出第十八回 鎖脈拂穴第五回 遺孤之謎第五十九回 難明真相第四十二回 同定美男計第二十一回 情意綿綿第十六回 江心踐約第四十五回 順利得手第六十四回 真假難分第五十四回 聖主之謎第四十一回 寄跡風塵第六回 驚濤駭浪第五十九回 難明真相第五十六回 聖主之謎第六十回 情意綿綿第六十二回 情有獨鍾第二十八回 算無遺策第十三回 忍辱負重第五十回 聖堂惡鬥第三十五回 百步神拳第二十回 身世之謎第三十三回 再現花令第二十七回 豪氣干雲第三十九回 清風堂主第二十八回 算無遺策第七回 功虧一簣第二十三回 千變萬化第四十四回 玉蜂仙子第二十四回 暗箭難防第三十一回 風雨欲來第三回 愁雲慘霧第九回 仗義解毒第四十二回 同定美男計第五十四回 聖主之謎第五十六回 聖主之謎第三十一回 風雨欲來第三十八回 得道多助第五十五回 無形之毒第三十四回 羣豪畢集第四十六回 倩女多情第七回 功虧一簣第四十一回 寄跡風塵第五十一回 本來面目第六回 驚濤駭浪第三十三回 再現花令第十三回 忍辱負重第八回 仁義寬大第五十二回 疑幻疑真第六十二回 情有獨鍾第十七回 金花舵主第六十叄回 突來聖令第三十回 喬裝改扮第二回 冷手奪魂第四十九回 進入聖堂第十一回 臥虎藏龍第六十一回 拜認義父第四十八回 處處陷阱第十六回 江心踐約第二十一回 情意綿綿第六十一回 拜認義父第二十三回 千變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