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蔣雲達的效率快得驚人,不出幾天,那本名叫《愛情來了》的劇本就被送到了我手上。

琳達聽完我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經歷之後,盯着劇本,一會兒流口水,一會兒又皺眉頭,這樣足足糾結了半個小時,她站起來忍痛道:“這事,我看還是等沈總回來再決定好了。”

我瞭解琳達此刻矛盾的心情。

一方面,她和我一樣都清楚蔣雲達在娛樂圈舉足輕重的地位,接受他的邀請就很可能意味着我將有機會擺脫“票房毒藥”的頭銜,真正躋身一線明星的行列。但是,我們同時也明白,這部戲的男主角是喬銘陽,我跟他的緋聞才轟轟烈烈地鬧過去,如今又要合作,恐怕很難不被人拿來當話柄。

說白了,我始終是沈林奇的公開的女友,即便是爲了自己的飯碗着想,也不該明知故犯地把緋聞往自己身上攬,所以……

我心有不甘地朝琳達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忘了說,沈林奇自從那天我喝醉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聽說是出國辦事了,我也懶得去管,反正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從來不向我彙報他的行程,我都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

日子忽然變得有些煩躁。

我每天睡前都會習慣性地翻一下蔣雲達的劇本,越看越覺得有意思,越看越覺得心癢癢。但我深知機會渺茫,只好安慰自己,演不了戲就接廣告,反正賺的一樣都是錢。

可惜廣告也不是好接的,像我年前代言那款洗髮水廣告,最新一期的廣告走時下流行的穿越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我要從古代演到現代,光化妝就要好幾個小時,更別說還要吊鋼絲了。幾天拍攝下來,我不僅累得夠嗆,更是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好不容易終於把這折騰人的廣告拍完了,我飛速回家,只想找個有牀的地方趕緊睡一覺。然而,生活偏偏不如人意,就在我睡得香噴噴,做着數錢數不完的美夢時,家裡的電話忽然響了。

我掙扎着從被子裡鑽出腦袋,閉着眼摸索着接起了電話,要死不活地“喂”了一聲。

令人氣憤的是,那邊竟然是來推銷的,問我有沒有興趣投資旺鋪。我當時有些惱怒,說了句“沒興趣”就直接掛下了電話。

可過了沒多久,電話又響了,我拿被子蒙着頭,聽到電話鈴聲像催命似地響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忍不住一骨碌地從牀上起來,接起電話劈頭蓋臉地罵了過去。

我說:“你有病啊,我都說沒興趣了,你還打過來!不知道別人在休息嗎?我現在不想投資旺鋪,我就想投訴你們!你什麼公司的?名字報上來!喂?喂?你說話啊!”

我對着電話吼了好幾聲,就在我以爲對方嚇得不敢說話,準備掛下的時候,電話那頭忽然傳來那個久違的聲音。

沈林奇說:“是我。”

我當時腦袋裡“轟”的一聲,瞌睡全都醒了,捏着鼻子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記得你這是座機吧?”沈林奇不鹹不淡地問。

“……”我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地癟了下來,低聲下氣地解釋:“其實我還沒睡醒。”

“聽得出來。”他又說。

我臉都紅了,垂頭喪氣地說:“我在睡覺嘛,哪知道是你打過來的,我還以爲又是剛纔那個投資公司呢。”

“看來還是我的錯了。”

“不不不,怎麼會是你的錯呢,是我……不對!是那個旺鋪投資公司的錯!不如你讓律師去趟電信,查一查到底是哪家公司擾民,然後把他告到破產。”

“這個建議不錯,明天我就讓律師去辦。”沈公子很嚴肅地說。

這傢伙竟然來真的= =

“我跟你開玩笑的啦,是我錯還不成嗎?”我當時想哭的心都有了:沈公子,沈大少,您大人有大量您就放過我吧,我的小心臟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啊!

“哦,你打算怎麼補償我?”他問。

還真是得寸進尺了,我當時心一橫,說:“我賣身不賣藝的,你看着辦把。”我以爲,我們之間隔着一個太平洋,這傢伙總不能長了翅膀飛過。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

“可以。”我聽到他漫不經心地應了句,幾乎是同時,門鈴聲響了起來,他說,“出來給我開門。”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前一刻我還在慶幸我跳過了一個坑,後一刻卻發現自己跳進了坑後面那個更大的坑裡。

死無全屍。

不知爲什麼,我腦子裡閃過這個詞,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讓你手賤接電話,讓你嘴賤說什麼賣身不賣藝!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從牀上起來,硬着頭皮去開門。

果不其然,沈林奇就站在門外,我門一開,他就很不客氣地進來了,順手還遞給了我樣東西。我反射性的接住了,接完一看,臉都綠了,丫竟然遞給我件西裝!

再看他手裡拎着個行李,好像剛從飛機裡下來的樣子,我覺得,他一定是嫌現在回去太晚,把我這兒當旅館了。

我氣得恨不得衝過去往他背後踹一腳,就在我對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時候,他忽然放下行李問我:“飯吃了嗎?”

“我這兒已經沒泡麪了。”我黑着臉說。

“沒關係,我有。”他轉身,把手裡的塑料袋揚了揚。

我嘞個去,滿滿一袋子的泡麪啊!

星天娛樂的**oss沈林奇,大半夜跑我家吃泡麪這種事,不僅說出去別人不會信,就連我自己正親身經歷着的,都覺得像是在做一場夢。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我產生幻覺了,我開始還有些拿捏不準,直到聽到浴室裡嘩嘩的水聲,才確定下來,不由得怒火中燒,對他的惡劣行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出去,拿鍋鏟拍他一臉,讓他見識一下本姑娘的厲害。

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敢這樣做的,不僅如此,我連在面裡多加點“調味料”的膽子都沒有,誰知道他發起火來,又會想什麼辦法折騰我,我這顆小心臟可是經不起他的摧殘了。

我嘆了口氣,把燒好的面盛進碗裡,端了出去。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端着面走出廚房的同時,浴室的門也打開了,沈林奇赤着上身出來了,僅在下身鬆垮垮地圍了一條浴巾。

我一下子就石化了,看着他剛洗完澡,渾身溼漉漉的,原本理得整齊的頭髮,現在全散了開來,一縷縷地垂在額前,不斷有水珠順着他的發落下,滴在肩上,又順着身體明朗的線條,劃過胸肌、腹肌,沒進浴巾圍着的小腹裡。

那一刻,我的腦子離一片空白,手裡一滑,泡麪都沒端穩。

幸虧沈林奇眼疾手快,過來幫我端住了,這纔沒釀成一地泡麪的慘劇,可也正是因爲這樣,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了,我甚至能看清水珠在他身上滑過的痕跡,從腰間到小腹,一絲多餘的贅肉都沒有,用完美形容也毫不誇張。

此時此刻,我的臉蹭得一下紅了,兩頰隱隱發燙,下意識地撇過了眼,結結巴巴道:“那個……面……可以吃了……”

對方久久沒有迴應,我端着面,覺得手都快酸了,只好硬着頭皮又把慢慢地臉轉過去,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保持着剛纔的動作,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四目相對,我的心怦怦直跳。

此時此刻,我彷彿明白沈公子爲什麼要找我做女朋友了,因爲只有我這樣尚有一絲自制力的女人,纔可能不潛規則他。但是,尼瑪自制力也是有限的好不好!你要敢再對我放電,信不信我現在就撲過去把你潛規則一百遍啊一百遍!

我端着面的手顫了一下,下一刻,手裡的面就被端走了。

他轉過身,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真慢,餓死我了。”

我那顆剛纔還在怦怦直跳,春心蕩漾的小心臟,就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似地,涼了個通透。

蒼天啊,這是隻禽獸,禽獸啊!

話雖如此,但我不得不承認,沈公子吃麪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很少有人能把一碗泡麪吃得如此優雅,以至於我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邊喝牛奶,邊用餘光瞟沙發另一頭的他,心裡不斷暗暗詛咒着:噎死你,噎死你,噎死你算了……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由於我詛咒太投入,他還沒噎死,我卻嗆着了,牛奶順進氣管裡,咳得我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終於緩了些過來,睜開眼卻發現沈林奇正擡頭看我,嘴角噙着一絲笑。

那一刻,我真是羞愧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就是嗆着了麼,有那麼好笑嗎?

你還笑!還笑!

就在我感到悲憤不已的時候,我腦袋上那個燈泡忽然譁得一下亮了,我想到了我放在房間牀頭上,蔣雲達的那個劇本。

琳達說,到底接不接這戲,還得問過沈總再決定。之前我還苦惱着不知怎麼開口呢,現在不正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如趁着沈公子吃完泡麪龍顏大悅之際,我試着提一提?

這般一想,我就再也按耐不住了,放下牛奶,一改剛纔的表情,笑眯眯地朝沈林奇坐着的那半邊沙發挪了過去。

屁股還沒挪到,沈林奇就問:“有什麼事嗎?”

我的笑容凝了一下,立刻又換上一副更諂媚的笑,搖着頭說:“沒什麼事,那個……面好吃嗎?”

“一般。”他回答。

我不死心,繼續道:“要不再給你去煮碗?”

“不用。”

“那你想喝牛奶……”

“說吧,想求我什麼?”沈林奇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的話。

“呵呵。”我乾笑了兩聲,“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手頭有個劇本,琳達也覺得不錯,所以想跟你商量下到底要不要接。”我儘量先把琳達搬出來救場。

沈林奇眯了眯眼睛,問:“誰的?”

“蔣導……”

我含糊其辭地回答並沒能瞞過他,只見他眉頭微微皺了下,說:“蔣雲達?”

看他眉頭皺的那一下,我就知道,這事估計是沒多少戲了。果然,沈公子接着道:“這部戲就不用接了,我給你安排另外一部。”

這拒絕的也太乾脆了,我不死心,繼續道:“蔣導很有誠意的,連劇本都給我送來了,要不你先看一下劇本在決定?”

“不必了。”他說,“他的戲不適合你。”

“你都還沒看過劇本,就這麼說……”我做着垂死的掙扎。

他還是不爲所動,態度很是堅決。

但是,作爲一個有理想有文化有毅力的新時代青年,我既然已經狠下心說了,沒理由不再努力一把啊!這麼好的機會,哪怕是死皮賴臉,我也得磨一回。

想到這兒,我乾脆心一橫,又往他旁邊挪過去了些,挽住他的手,撒嬌道:“你就讓我去拍嘛,就一次,只要你答應,讓我做什麼都行!”

這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沈林奇回過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重複了一遍:“什麼都行?”

空氣裡忽然瀰漫出一股危險的氣息,我迅速放開了挽着他的手,僵笑道:“其實也不是……”

“我可記得你剛說過賣身不賣藝的。”他再一次打斷我的話,眼中閃着危險的光芒,身體慢慢向我靠過來。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我不由得緊張起來,一邊裝傻,一邊往後退,尋思着要站起來逃跑。

然而,我的屁股還沒離開沙發,腰就被抓住了,沈林奇輕而易舉地將我我拉了過去,壓在了身下。

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像被大灰狼抓住的小白兔,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口咬住,嗚呼喪命。

我哀求道:“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剛纔跟你說着玩的。”

“我可不覺得。”他像看獵物似地看着我,聲音略帶低沉,“如果你真的什麼都肯做,我到不介意考慮一下你的要求。”

“不不不!”我拼命搖頭,“我不想演了,我一點都不……”

剩下的話,我已經沒法再說出口了。

因爲,我被吻了。

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手腳僵硬,脊背發涼,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尼瑪,你好歹刷個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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