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情深不淺（顧易堔VS陌以蕘） 他們一開始就錯了
微微一怔，陌以蕘苦苦的笑了笑：“媽，阿堔……他現在……”
“他要是不願意，你就先把字給簽了，我那邊會去跟他說。”容儀打斷她的話，雍容華貴的臉隱隱有着不耐煩，“蕘蕘，你跟堔子的事，到底是我們顧家虧欠了你，老爺子那邊我會去跟他說明白，該賠償你損失的一分都不會少了你的，既然你要爲了你那個舅舅跟我們作對到底，那我是沒辦法再護着你。”
提起舅舅，陌以蕘死死的咬緊了後牙槽，滿眼通紅的盯着容儀：“媽，舅舅成了那個樣子你沒看到嗎？他是我的親人，爸媽過世之後，是舅舅一手帶大我的，跟爸爸是一樣的，可是，他現在因爲大哥成了殘廢，還躺在病*上，他以前多麼驕傲，他是律師，他……”
“蕘蕘，你可是警察，你有什麼證據說明嚴君佑車禍的事是易揚弄出來的？”容儀冷笑着反駁，脣角揚起的幅度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退一步來說，就算這事跟易揚有關係，那也是你舅舅不知好歹去要幫周晚清那個小踐人，這事自食其果！”
“你！”陌以蕘緊緊的握緊了拳頭，似乎不敢相信這事容儀能說出來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媽，如果說不管舅舅和大哥的那件事，那我被綁架，阿堔去救我這件事呢，阿堔也懷疑了是大哥做的，你……”
“這個是我們顧家自己的事，用不着你這個外人操心。”
容儀不悅的看着她，跟顧易堔在一起她時間也不短了，人家蕭宛都懷上了，這個還正經八百的兒媳婦兒呢，怎麼都懷不上，懷不上聽聽話話的也就算了，現在還爲了個舅舅非要告自己兒子，好意思嗎？
“我……”
“得了，反正我的話就到這裡了，你把離婚協議簽好，至於堔子那邊，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瞭解，新鮮勁兒過了就的了。”容儀最後掃她一眼，“我讓律師給你把協議拿來，你到樓下等着，簽好再說。”
陌以蕘僵硬的坐在醫院樓下的餐廳裡，顧易堔睡着了，各項的體徵也算是平穩了，容儀便不讓她靠近病房了，她只能坐在這裡等着離婚協議送到她的手上來。
裝着溫白開水的杯子握在手裡，陌以蕘顯得很安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杯子裡的水，小臉上除了慘白了些，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
“陌小姐。”
一個公式化的聲音在身前響起，陌以蕘擡頭，看着來人穿着一身筆挺的媳婦，肋下夾着一個公文包，還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就是個嚴謹公正的律師派頭。
“這份離婚協議書是顧夫人那邊讓我送過來的，您看看，裡面的條款您是不是都滿意，顧夫人說了，要是不滿意，還可以商量商量。”律師在她的對面，聲音顯得平板沒有溫度，連一點的波瀾起伏都沒有。
陌以蕘伸手去接過那份單薄的紙張，心裡一點點的抽疼，她曾經一次次的幻想過等顧易堔回國就瀟灑的在紙張上籤上各自的大名，從此分道揚鑣，日後婚嫁老死都各不相干，那是她追求了很久很久的結果。
可是顧易堔和她一直糾纏着，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直到現在，她覺得自己本該是身心疲憊了，簽字的時候應該是毫不猶豫的，可是她現在覺得自己的手連握着筆的力氣都消失了。
想起顧易堔那麼義無反顧的衝進火場裡救自己，她心裡咯噔的一聲響，不行，她不能就這麼簽了字，至少要簽字也要當着顧易堔的面簽下去，她現在這麼偷偷摸摸的是什麼意思？她不能這個時候籤！
啪的一聲把筆擱下。
陌以蕘搖搖頭：“對不起，我現在不能籤，要籤的話也要在阿堔面前我纔可以籤，簽字離婚是夫妻之間的事，你是律師，該知道這樣的程序。”
律師像是不意外她會這麼說，點點頭，公事公辦的開口：“顧夫人知道你不會就這麼願意去籤，但是她要我轉告一些話給你，是這樣，你舅舅嚴君佑現在還在附二人民醫院，他後期的復健治療要費很大的一筆錢，而且顧家大少奶奶周晚清在迷醉交易毒品的案子還沒審查完成，你舅舅還得隨時接受聞訊，你是警察，這個比我清楚。”
頓了頓，律師觀察了一下陌以蕘的臉色，繼續開口：“再者，嚴君佑自己也是個律師，現在因爲周晚清的案子他也惹上官非，吊銷律師牌那是首當其衝的，你……”
“夠了。”陌以蕘皺眉看着他，“你就直接了當的說吧。”
律師點點頭：“既然這樣，陌小姐，我就長話短說了，顧太太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簽了字了，顧家會一次性的給你一大筆錢。”
說着，律師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張支票按在桌子上推了過去，“支票你可以自己填數字，不過分的顧家都會付給你，當做彌補你的損失，有了這些錢，嚴君佑的復健治療不是問題，顧家還可以給你聯繫國外著名的外科醫生，他可以康復百分之八十。而嚴君佑的律師執照顧家也會幫忙，他仍舊可以做他的大律師。”
陌以蕘怔怔的看着那張空空的支票，那張讓她自己去填寫的支票，呵，容儀真是大手筆，爲了不讓自己跟顧易揚作對，連這麼大的血本都下了。
她一直納悶搞不懂的是，顧易堔說過顧易揚是顧家的私生子，可是爲什麼容儀要這麼護着？
“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要離婚，我跟顧易堔那邊也談過的，他之前也有過承諾會給我離婚協議書，要簽字我要當着他的面簽字，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陌以蕘看着律師，壓抑着心裡那一層層往外涌的煩躁，顧易堔爲了救自己差點葬身火海，她先轉頭就簽字離婚，她就算再想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更何況她現在心裡那種情緒很複雜，搞不清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麼。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陌以蕘的手機響了，劃開了按鍵，才聽了幾句，她臉色大變，蹭的站了起來，看向面前的律師：“爲什麼我舅舅不在醫院了？”
律師雲淡風輕的起身：“顧太太說了，在附二人民醫院不好治療，所以把嚴先生接到更好的地方去調理了。陌小姐可以不用太過擔心。”
陌以蕘氣的胸腔裡一上一下的起伏着，舅舅受傷成那個樣子，現在還被容儀帶走了，容儀又不真心對自己舅舅好，要是萬一舅舅出了點什麼事，那怎麼辦？
舅舅辛辛苦苦的把自己養大成人，因爲自己這個小秤砣，毀了他多少的因緣，她現在長大了，能獨立了，早就發過誓說不要再拖累舅舅的，所以在警局不管遇到什麼事，大事小事她都會自己一個人扛着，報喜不報憂是她這些年來做的最多的事了。
可是現在爲了要逼自己和顧易堔離婚，容儀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居然把自己舅舅給帶走了，這……
“你也是律師，你不知道這樣是犯法的嗎？沒經過我的同意把我舅舅帶走，我可以回警局報案的……”
律師聳聳肩：“陌小姐，你不用激動，你是警察當然也知道有些東西還真的就是灰色地帶，你就算今天報警了能把嚴先生帶回來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敢保證每一次都能帶回來，就算能帶回來，那中途嚴先生要是不小心出了點問題，誰的責任？”
“你！”
這人是律師嗎？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他不知道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嗎？
律師又把離婚協議推了過去：“陌小姐，我看你還是把這份協議簽了吧，到底對你對大家都好，你說呢？就算嚴先生被送回來了，沒有顧家，這麼高昂的醫藥費你撐的住嗎？還是你其實根本就不關心你舅舅的死活？”
陌以蕘一怔，閉了閉眼，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你來做什麼？”
醒過來的顧易堔看了一眼蕭宛，嫌棄的撇過頭去。
蕭宛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咬咬牙，把帶過來的湯倒在碗裡吹了吹遞給他：“容姨說讓我過來照顧你，大哥還沒醒，你又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來，我……”
顧易堔回頭，揚了揚眉毛，淡淡的看她一眼，目光在她平坦的小腹流連了一會兒，冷冷的勾了勾脣：“蕭宛，你這個假肚子是不是該隆起來些了？再這麼下去，你以爲我媽那麼精明的人還會被你騙？”
蕭宛臉色一白，捧着湯水的手都顫抖了，她看着顧易堔，眼裡的淚水一直在打轉，她不過是當年年少無知喝醉裡酒，跟顧易揚在chuang上滾了一次罷了，顧易堔就那麼容不下她，爲了陌以蕘，把她踩在了腳底下，她經營了那麼多年的形象，她用心良苦付出了又多少的代價，難道他都看不到嗎？
肚子裡的孩子是假的，她確實是爲了不進監獄裡纔出此下策的，可是要不是當初顧易堔不念一點的情面，把自己那些陪酒陪睡的照片全部弄出去，世人皆知，讓她從高高的女神位置上重重的摔下來，又讓她誤以爲是顧易揚做出的事，她怎麼會一時衝動拿刀子去砍人？
她也是害怕的，她還記得那天她被經紀人催命似的叫回了公司，到處都是貼着她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她又怕又怒，本能的就是想到顧易揚，想到是那個喪心病狂的人逼着自己找顧易堔幫忙不成，就惱羞成怒的把自己推入深淵的男人。
因爲那樣的念頭，蕭宛纔在咖啡廳用刀子捅人被抓，要不是顧易堔不保她，她怎麼可能借假懷孕的事去找顧明海和容儀幫忙？
可是即使她這麼苦，顧易堔對她一點的憐憫都不存在了，她死死的咬着脣：“阿堔，我……就算我真的有了你的孩子，你也……”
“蕭宛。”顧易堔眯起了那雙眸子，冷冷的勾脣，“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你聽過嗎？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趕緊滾，在我面前消失，你肚子裡有沒有我的孩子，你最清楚，我懶得跟你計較，是想看看你到時候拿什麼哪吒出來給我爸媽交代。我只不過是好心的提醒你，別到時候給我哭着求饒。”
蕭宛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她眼睛一眨，眼裡的淚水還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把手裡的湯放下，站起了身子：“阿堔，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厭惡我，可是我想說的是，你那麼護着陌以蕘，可是她呢？利用完了你，現在人都不在，你衝進火場去救她，九死一生的事，現在報紙媒體都在播，可是她呢，人影都不見一個，你……”
“她的事，輪不到你來說。”顧易堔皺緊了眉頭，目光冷銳的掃過去，蕭宛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後退了幾步，顧易堔開口，“出去。”
“我……”
蕭宛很不甘心，憑什麼，陌以蕘有那麼好嗎，據她所知，那個小女警就是因爲她父親之前在警隊執行任務的時候救過顧家老爺子一命，顧家老爺子才非要撮合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和她一起，可是她更知道的是，三年前，他們的婚禮上，顧易堔根本就沒出現，帶着許寧做了個幌子直接來國外找她。
那個時候她好像是拍戲受傷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就給顧易堔打了電話，沒想到他連婚禮都拋下了，徑自就過來了，而且還帶着許寧打掩護。
蕭宛覺得那樣的顧易堔纔是顧易堔啊，愛她愛到了骨子裡的顧易堔啊，可是爲什麼，他一回國就什麼都不一樣了呢？
她想不清楚，其實顧易堔，連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他到底是着了什麼魔了，那個小女人天天就知道聿崢，排斥他排斥的要死，他每次都得用非常手段去折騰到她討饒，可是她還是想着離婚……
想到離婚兩個字，顧易堔更是煩躁，冷眸銳利的射過去，蕭宛踉蹌了幾步，匆匆的轉身就走，她實在害怕他那樣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要一刀致命。
病房裡重新變得空蕩蕩的，顧易堔一個人靠在枕頭上，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鐘。
時鐘滴答滴答的走，他覺得盯着那三根針已經走了好多個圈子，可是爲什麼那個該死的女人還沒回來，他不過就是睡了一覺，她倒好，這麼膽大包天，一聲不響的溜出去了，這就算了，怎麼還不知道回來？
憤憤不平的又瞪了那個時鐘好久，實在是忍不住，顧易堔把蕭宛走的時候還放在一邊的裝湯的保溫瓶伸手一推，咚的一聲巨響砸在地上，湯水濺起了，到處都是。
守在門外的人聽到病房裡的動靜，紛紛的衝了進來：“三少，你這是……是怎麼了？”
“她人呢？”顧易堔煩躁的開口問。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們家顧三少發飆問的是陌以蕘怎麼還沒來。
“這個……”
“這個什麼這個。有話不會說？結巴了嗎？”
顧易堔惱怒的把枕頭也砸了過去了，手下趕緊接住，互相看了一眼，猶豫了大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三少奶奶她……她走了。”
“走了？”
顧易堔兩道俊眉陡然的皺了起來，這什麼意思？沒有他的批准，那個死女人要到哪裡去，她能到哪裡去，因爲嚴君佑涉案，她這個警司都處於停職狀態，現在嚴君佑還在醫院，他這個老公也還在醫院，他離婚協議還沒給她呢，她走哪裡去？
“什麼意思？”顧易堔擰着眉重複的問。
手下嚥了咽口水，結結巴巴的說：“好像是三少奶奶簽了離婚協議給了太太，太太說等你好點了再給你籤，三少奶奶回自己家收拾東西了，說……說不在瀛海了……”
蹭的一聲！
顧易堔拔掉手腕上的針頭，站了起來，一張俊臉黑沉的厲害，推開擋着自己的手下大步往外走，該死的，那個女人膽子肥了，他離婚協議還沒簽，她倒是敢先斬後奏的簽了，她以爲只要簽了就可以了嗎？
想的會不會太簡單了點兒！
“三少，你身體還沒好，不能……”
“他媽的都給我滾！”
顧易堔平時可是吊兒郎當，什麼都不管，可是要是發起火來，誰都擋不住，只是容儀交代過了，他們幾個只能硬着頭皮攔住：“三少，還是等你傷好了點再……”
嘭！
顧易堔沒那麼好的脾氣聽他們講這樣的廢話，直接一拳掄過去，幾個人都不敢上前，他穿着病服，穿着拖鞋就衝了出去，一直完美形象的顧易堔，這個樣子衝出去，惹得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是他管不了這麼多，他只想揪住那個該死的女人狠狠的教訓一頓。
車子直接開到了陌以蕘的小公寓，猛然的推開門下了車，看了一眼，現在是傍晚時間，他能看到燈光從小公寓的玻璃窗裡透出來，橘色的光暈，顯得暖暖的很有意境。
皺了皺眉，嚴君佑現在的狀況肯定是回不來的，那麼陌以蕘肯定在家。
沒再猶豫，顧易堔大步上前，咚咚咚的大力敲着門：“陌以蕘！開門！我知道你在！你他媽的給我死出來！”
陌以蕘確實是在的，她正在收拾行李，容儀說把嚴君佑送到了江東去休養，那邊也有顧家叫來的最好的醫療隊伍，她想着跟過去，反正她現在屬於停職狀態，把舅舅一個人丟在那邊，她怎麼都不放心。
可是她沒想到，顧易堔這麼快便找了過來，她突然有些膽怯了，想起容儀給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她閉了閉眼眼，興許，真的像是容儀說的那樣，她跟顧易堔本來就是個錯誤的開始，她若是還在顧家還是三少奶奶這個身份，她就一天都要跟顧家作對到底，畢竟是她認定了是顧易堔的大哥顧易揚把舅舅害成這個樣子的，這口氣她咽不下去，也不願意嚥下去。
也許，就像容儀說的，她跟顧易堔分開，那是最好的事。不然到時候真的鬧起來，她的立場會很艱難。
見裡頭沒有反應，顧易堔更是惱怒，拍門的力氣又大了些：“陌以蕘！你出來！我知道你在，你別給我躲着！”
陌以蕘身子僵了僵，手上拿起要摺疊進行李箱的衣服堪堪掉了下來，不經意的，眼淚也跟着掉了下來。
拍了好一會的門，顧易堔嚷嚷的街坊鄰里都紛紛開窗探頭出來看，還有人大叫：“年輕人，你這麼兇，人家怎麼敢給你開門，你是討債鬼咩？”
顧易堔嘴角抽了抽，媽的，關你屁事，那女人，不收拾她皮癢。
剛想着要不管不顧的再敲，反正他想着陌以蕘再不開門，他大不了就把門給卸了，誰知道手纔剛舉起來，門就開了，陌以蕘纖瘦的身影印入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