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變態

15變態

馮至掛了電話,又仔細看了看額上的淤青。周能砸了他三下,最重的一下是將菸灰缸整個擲了過來,連眼睛都遭了秧,幸而沒有變成熊貓。

沙發上有一根塑料棍,粉色糖末還粘在上頭,馮至湊近鼻下聞了聞,極淡的水蜜桃味遺留在棍上,他不由發笑,又蹙了眉暗惱,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小女生罷了,自己是得了什麼失心瘋!

孟予敲門進來,睨見馮至的額頭不由一驚,又連忙轉了視線將手中的薄紙遞了上去,說道:“馮總,這是姜昊的簡歷。”

馮至接過瞄了眼,問道:“南大的?”

“是,剛念大一。”簡歷上的資料尤爲簡單,只是寒假工而已,人事部並沒多做工作,簡歷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今夜人事部員工再次加班,孟予已被他們罵得擡不起頭了。心中抱怨了幾句,他接着道,“聽說他家裡條件不是很好,一直勤工儉學,做事很拼命,有什麼parttime都會參加,在禮賓部混得挺好的,很懂事兒。”

馮至“唔”了一聲,又問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孟予暗自慶幸,來時已將能打探的全打探清楚了,總算沒辜負他的辛勞。“聽說企業報的趙琦跟他有些來往,就是上回……”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思忖着=一=本=讀=小說 措辭,見馮至瞟向了他,忙繼續道,“就是上回那位小姐陪着一起來面試的女生,也是南大的。”

馮至揮了手讓他出去,將簡歷從頭到尾細看了一遍,了了幾行字,其實並沒有什麼看頭,怔怔出了會兒神,他纔想起周能的揹包,忙提了過來翻看。

包裡有一個鐵製文具盒,還有一本記事簿。簿子裡記的全是雜事兒,棒棒糖和散裝的小零食倒是塞滿了空間。

馮至從夾層裡拿出周能的手機,七八個未接電話全來自她的哥哥。他心中一動,翻開電話簿搜索自己的號碼,找了半天都沒見着,不由咬了咬牙,暗罵周能不識擡舉,又將自己的號碼輸入儲存了進去。

孟予在電梯口碰上宋水情,笑道:“宋總監,來找馮總?”

宋水情揮了揮手上的一沓紙,“是啊,前一陣你不是說馮總惱了嘛,這些是幾個外籍應聘者,拿來給馮總過目一下。”

孟予心頭嗤笑,藉口找得不倫不類的,馮總什麼時候會親自過目這些東西了!又聽宋水情狀似無意道:“對了,我聽說今天下午休閒吧裡有客人鬧事兒?”

孟予笑道:“真是瞎說,什麼鬧事啊,就是幾個客人說話大聲了點兒。”

宋水情不由微惱,服務生都議論了一晚上的事情,孟予還和她打太極?

屑暱了他一眼,宋水情便邁步朝套房走去了。

馮至探人**不亦說乎,給宋水情開了門後沒好氣道:“這麼晚了跑來幹嘛!”

宋水情似沒瞧見他的不悅,瞟了眼他的額頭,笑道:“這不是拿了幾份簡歷來讓你看看嗎,外籍應聘者挺多的,就是怕他們中文不夠利索,光外國話說得好也不頂用。”

馮至抱臂蹙眉道:“什麼時候連你們公關部的這點兒小事都要來問我了,那我還要你幹嘛?”

宋水情心頭一顫,乾笑道:“這倒是,是我昏頭了。”說着,又向他依了過去,“外頭雨挺大的,你今天不回去了吧?”

馮至挑眉看向她一身銀灰色職業裝,剪裁緊貼窈窕弧線,襯衫解了三顆鈕釦,誘人溝渠一覽無遺,不由笑道:“宋總監,以後過了晚九點,我不想被人打擾,有什麼事可以在電話裡問我,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打發走了宋水情,馮至又搗鼓起了周能的揹包,順手拆了根棒棒糖含在嘴裡,葡萄味瀰漫舌尖,周能的噙淚雙瞳再次浮現腦海。

清晨天空灰暗,枝葉被打落一地,雨勢歇了片刻,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早有保潔員清掃了路面,不過片刻又被水淹了。小區裡的住戶比往日提早半小時出門,也不知路上交通是否順暢。

甘寧泉探了探周能的額頭,蹙眉道:“好像有點兒熱度。”

周能闔着睡眼嘀咕:“沒有,哥,我要睡覺。”

甘寧泉猶豫再三,還是打了電話回公司請假,熬了粥哄周能喝,周能抿了口進去卻不嚼咽,眼瞅着又要睡過去,甘寧泉拍了拍她的臉,哄道:“乖乖,吞下去,胃空空的一會兒又要疼。”

周能聽進了耳,白粥總算入了喉。甘寧泉一勺勺喂她,小半碗粥後又問道:“能能,頭暈不暈?”

周能“嗯”了一聲,甘寧泉便道:“家裡藥吃完了,我一會兒去買,你先睡。”

陪了她一會兒,又接到馮義的電話,半小時後馮義驅車到達,甘寧泉拜託道:“那你先幫我照看一下能能,待會兒跑步機到了幫忙簽收一下就行。”

馮義忙道:“行行,我就在這兒呆着。”

甘寧泉駕車離去,馮至片刻就出現了,問道:“怎麼生病了?”

馮義說道:“他哥說她昨天淋了雨,大哥,包也送到了,要不你去忙吧?”

馮至睨他一眼,蹙眉道:“你管得倒多,你回公司吧,我來看着能能!”

馮義乍聽他這樣說,打了個激靈忙道:“不用不用,我公司不忙,等跑步機送來了我們再走吧!”

周能的臥室不大,木質傢俱在寒冬裡顯得尤有溫度,牀頭櫃的相框裡,周能穿着夏日的短袖t恤站在中間,兩邊是甘寧泉和餘諾一,三人笑靨如春。

馮至舉起相框細看,又凝着安睡在牀的周能,自言自語道:“睡得倒香。”

馮義上前躊躇道:“大哥,我們去外面等吧,別吵着能能。”

馮至斜睨着他道:“你出去吧,我陪會兒能能。”

馮義叫道:“大哥……”

馮至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出去,把門帶上!”

馮義本就對自己輕易屈服於馮至的惡勢力而自鄙了許久,如今引狼入室,萬一出了事他該如何交代。不及思量,他堅定道:“不,我不走,我們倆一起陪着吧!”

周能睡得並不熟,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灌進了耳,她起先疑惑怎麼這麼吵,掙了下讓自己清醒,意識立刻回籠,強撐着睜開雙眼看見那兩人,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啞着嗓子吼道:“變態,變態!”

馮至乍見她醒了,忙湊近道:“能能,怎麼了,要不要喝水?”

周能又罵了幾聲“變態”,馮至這才聽清了,不由笑道:“哦,怎麼換詞兒了?行行,我變態,難不難受?”

說着便要去碰她,周能尖叫一聲,騰起身又朝馮義喊:“你把他帶走,你們都不是好人,我要告訴胡胡!”

馮義忙扯住馮至,“哎我們馬上走,你快躺下快躺下。”

馮至聽她孩子氣的話語,便知道她還惱火着昨天的事情,不想把她逼得太急,便隨馮義出了臥室。

周能下了牀將他們趕到門口,怒氣衝衝間又聽馮義道:“能能,可千萬不能告訴胡胡啊,她正懷着孩子呢,不能動了胎氣!”

周能撈起玄關上的盆栽就向他們砸去,“滾——”

外面到處都是水窪,幾處地段排水不暢,一夜間已變成了小河,甘寧泉繞了遠路從藥店回來,到家時已近中午了,進門後瞧見地面的狼藉,心驚後立刻喊周能。

周能從臥室出來,摔砸趕人後她精神大好,體溫早已降了下去,只是還有些咳嗽。甘寧泉見她安然無恙,這才穩了心神,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周能支吾道:“不小心……”

跑步機已經送來,周能瞅着按鍵研究功能,甘寧泉將盆栽清掃完,笑道:“要不要再去睡會兒?”

周能搖搖頭,怔怔看着按鍵,心思卻並不在上頭。昨日對她打擊不小,夜裡輾轉在牀時也想到定是馮義將自己的手機號出賣給了馮至。她自然不會對胡曉霞說這些事,否則以胡曉霞的性格,早就舉起菜刀替她出頭了。

可是她受了這樣的委屈,又無顏對他人道,實在憋悶難忍,不由愈發憤恨起了馮至。

午飯時她胃口不佳,甘寧泉舀了碗白粥遞給她,“不吃飯怎麼吃藥?多少吃一點兒,聽話!”

周能懨懨的接過碗,雙腕突然被拽住,甘寧泉問道:“怎麼紅了?”瞥見她指甲毛糙不平,又問,“指甲怎麼了,怎麼弄傷的?”

周能昨夜一直留心藏着傷痕,今天被挑起了怒火,哪裡還記得這些細節,沒想到一疏忽便立刻被甘寧泉逮住了。

她訕訕道:“沒,也不知道哪兒弄傷的。”

甘寧泉心頭猛顫,指甲上的口子也許是哪裡蹭出來的,手腕上的紅痕卻明顯是被人掐握出來的。

他不由用勁拽緊了周能,顫聲道:“能能,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周能低垂着頭就是不吭聲,甘寧泉愈發着急,扶着她雙肩厲聲道:“說,究竟是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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