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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的想法最後也沒落到實處,因爲一晚上她都沒閒下來。

那人也不知是荒久了還是怎的,蠻牛似的拉着她忙活了一晚上。她想開口問點什麼,他就用嘴去堵她,等之後她實在撐不下去睡着了,再次醒來他人已經走了。

景王走了的消息是丁香說的,景王是夜裡三更天走的。臨走前對丁香說了一句,府裡事情多,估計是讓丁香轉告小花的。

小花臉色難看的可以,坐在牀上氣得直拽被子。

虧她等他來給解釋,等了這麼久,虧她還讓他進了門,最後還讓他摸上了牀。他倒好,吃幹抹盡,啥話沒說一句,人就跑了。

小花有一種自己虧大了的感覺,還有一種‘這人怎麼成這樣了,這還是那個景王殿下嘛’的詭異感。

院子裡,兩個孩子在問春草‘娘怎麼還不起來’,春草傻傻的回答‘夫人累着了’。然後兩個好奇的小娃兒就追着問,‘爲什麼娘會累着?’‘她是不是做飯累着了’之類的話。

小花坐在牀上聽得很清楚,有點無語春草的笨拙,又有些羞憤欲死的窘迫。

丁香看着夫人臉上那明顯的窘意,丟下一句‘浴間沐浴的水已備好’,人便跑了。

小花沐浴後穿上衣裳,去了院子。

晫兒和依依已經被小夥伴拉出去玩耍了,在院子佯裝做事的丁香和春草總是偷眼看她臉上的表情。小花心中的尷尬沒法說,佯裝去隔壁找馬大娘媳婦說話去了。

誰知去了馬大娘家情況也沒見好,昨兒傍晚發生的那一幕,巷子裡有不少人家都看到了。都在私下討論陶家妹子哪裡是個寡婦,明明是有男人的。

“你這人也是,明明有男人,還非說自己是寡婦。怎麼了?和男人鬧矛盾跑出來了?”

翠枝拿了個小杌子,讓小花在一旁坐下。她正在剝豆莢,晫兒和依依在馬家院子裡和小毛蛋兒玩。

小花表情僵了僵。

翠枝了悟,“矛盾鬧得有點大?看你平日裡脾氣那麼好,沒想到這麼大的氣性,把孩子帶了出來,還把孃家挪了地方!”

翠枝這種說法,是根據小花丁香三個說辭推斷的。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沒有老人,就是家裡沒有長輩,又帶了兩孩子,現在男人找上門了,自然就是鬧矛盾跑回來了,還專門搬了家讓他不好找。

小花吶吶說道:“……他常年在外面忙事情……”

“和好了?”翠枝取笑道:“聽說你男人長得很俊。”

小花乾笑了兩聲,“還行吧。”

“你也是,小兩口鬧矛盾哪能說自己是寡婦呢。那你男人找來,你跟他回去嗎?”

小花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找了藉口說道:“他家就他一個,他常年在外面忙着做生意,我這次是把整個家都搬了過來。本來那房子也舊了,該換了……”

翠枝點點頭,也沒往詳細裡問,拍拍她的手道:“兩口子鬧矛盾正常,差不多他認錯了就行了,也別老給人臉色看。”

關鍵他根本沒認錯,還啥都不說吃幹抹盡又跑了!

小花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翠枝好奇問道:“怎麼了?”

“人走了。”

“啊?你男人這麼忙啊,就在家裡陪你和孩子一晚上?那是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那邊三個小娃娃玩了一會兒,晫兒從兜兜裡拿了一個小紙包出來,“我爹賺錢回來了,給我和妹妹買了好吃的,分一塊你。”

毛蛋兒立馬丟下手裡的小棍子,湊了過來。

小紙包裡是三塊極爲精緻的點心,彌散着誘人的香氣,小毛蛋兒不自覺得吞嚥了一口口水,想湊手過去拿。

翠枝饒有意味的看了小花一眼,站起來道:“吃東西要洗手啊,來,嬸子給你們洗手。”

小花坐在那裡又囧又羞,他啥時候賺錢回來了啊,還給孩子買好吃的。

把好吃的分享給小夥伴,又和妹妹一人吃了一塊點心,晫兒便帶着妹妹和娘回家了。

“爹什麼時候給晫兒買的點心?”

一進家門,小花便蹲下來問兒子。

“外面還是黑黑的,拿過來,妹妹睡着了,晫兒醒着。”

也就是說半夜走的時候了?

“那爹有沒有和晫兒說什麼話?”

“爹說讓晫兒和依依聽娘話,說他去賺錢了,過段時間就回來看我們。”晫兒擰着小眉頭,“娘你說爹他怎麼老亂跑啊,一點都不乖,他什麼時候回來?”

“等他賺了錢就回來了。”

***

這一賺錢卻是賺了整整近四個月,人才回來。

這幾個月裡,小花不是沒想過他,不是沒想他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麼。可所知有限,她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麼東西是危險到他費盡心思的瞞她躲她,甚至這麼久了一點消息也沒遞過來。

偶爾她也會想到他是不是有了新歡,是不是已經忘了她,忘了孩子。內心深處她總是不願相信這些,她等着他給她一個解釋。

這四個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兩個孩子長高了,比以往懂事了,東榆林巷的鄰居實在熱情,見小花不是寡婦,便把心思動到她‘姐姐’頭上了。

也就是同爲‘寡婦’的丁香。

介紹的對象很巧,就是斜對面的趙大。

趙大二十四五還沒成親,大光棍一個,屋裡還有幾個兄弟,不算窮得叮噹響,也算不上什麼好人家。而丁香雖是個寡婦,但爲人勤快性格好,配趙大還不是綽綽有餘的。

這是外人的心思,至於內裡是如何,她們也是不知道的。

大娘和小媳婦們熱心起來,那真是讓人退避三舍。輪番上門來與丁香做交流,做她的工作,與此同時,巷子裡的男人也被自家媳婦或者老孃驅使着去和趙大說。旁人是熱情至極,這兩個卻是被鬧得頭疼不已。

也可能之間有了這麼一檔子事,偶爾丁香出門碰到對面趙大,總會覺得心情不一樣,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感覺到有一種異樣的羞澀。

而趙大,總是被人拿着和對面的丁香說,還被自己兄弟各種打趣,鬧得他個大男人見個婦人也是臊得臉紅脖子粗的。

小花看在眼裡,樂在心裡,慶幸自己現在不是寡婦的同時,對這兩個的事也是樂見其成的。宮人能不能成親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總覺得女人還是有個男人在身邊的好。

她甚至有意無意當着丁香面與春草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了中意的人,或者想嫁人了,一定要和我說,女人是經不起耽誤的。

至於丁香有沒有聽進去,小花不知道,她只知道對面那趙大不知是想和這邊套近乎還是怎麼的,上門的次數多了起來。

如果他像以往那樣總是送些比較精細的東西過來,自是沒人給他開門的。罕見的,第一次他居然拿了一隻兔子來。

說是自己兄弟在郊外打的,拿過來給這邊加菜。

兔子是送到丁香手裡的,給誰加菜不言而喻,於是小花便笑眯眯沒說什麼,晚上蹭吃了一頓兔子肉。

之後,趙大摸到了竅門,三五不時總會送點東西過來。都是那種很普通的東西,一筐子青菜啊,幾條魚,一條豬後腿呀什麼的。

丁香想着別是殿下那邊的交代,每次都收了下來,直到有一次在青菜籃子裡發現了一支女兒家帶的頭花,一旁春草笑得捉狹,夫人笑得意味深長,她才反應過來這些東西原來不是殿下給夫人送的,而是那個人給自己送的。

所以說,女人的智商在某些時候是比較低的,一向聰明睿智穩重的丁香也有今日,也會露出這種呆傻的表情,着實讓小花笑得捧腹不已。

丁香羞狠了,躲在屋裡一整日都沒出門。

再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其他的小花也沒看到,她只知道丁香和那邊來往甚密了起來。

趙大送東西越來越頻繁,而丁香也會用他送來的東西做了吃食給對面送去。之後小花才知道,對面趙大幾個‘確實可憐’,幾個大男人也沒人做個飯什麼的,總是去外面買了回來吃。

這話是丁香說的,小花心想‘確實’可憐,沒想到男人個個都會使苦肉計!那次他來,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就是在使苦肉計不是麼,然後她心軟了,他吃幹抹盡,卻跑了……

一想到這裡,小花就氣啊。

最好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當然這也是氣頭兒上,纔會如此想的。氣頭兒過去了,她又會想,他要是回來了,表現好的話,她還是願意原諒他的……

小花曾在腦海裡杜撰各種他回來的情形,她要如何給他臉色看,怎麼不理他,怎麼抱着孩子孤立他。他要怎麼樣,怎麼樣,她纔會稍微原諒他那麼一點點,然後他要怎麼哄她,她纔會給他好臉色看……

她把所有情形都想到了,自己如何的反應也想到了。卻沒有想到當他真出現的那一刻,自己的反應居然會是如此……

這日,小花出門去喊兩個孩子回家吃飯。剛踏出門,就見他牽着兩個孩子,朝她走了來……

落日的餘暉還未散去,給三人身上籠罩了一層金黃色的光。

她看着那人,癡癡的看着,他瘦得好厲害,人也沒以往白了,她幾乎認不出來了……

然後眼淚嘩啦一下崩了出來,止都止不住,她奔了過去抱着他,使勁的哭。

哭得很大聲,有歇斯底里,有倉皇無助,有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擔憂……把兩個孩子嚇到了,把景王也嚇到了。

哭聲震耳,許多鄰居都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翠枝在一旁小聲和人解釋道:“這應該是她男人,好久沒回來了,估計太激動了……”

景王臉色怪異,僵硬的任她抱着,他有聽到一旁的動靜,可他也反應不過來,只能用手環着她,抱着。

馬大娘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

“憨閨女,哭什麼,男人回來是好事,趕緊進屋去。”

她拉了小花一把,又對景王略帶埋怨的說道:“你這後生也是,一出門就是大幾個月,媳婦兒孩子都不管了。再晚點回來,估計娃娃都不認識你了……幹啥非要出去這麼久,小兩口在一起才熱乎,生意什麼時候不能做,賺錢比和媳婦孩子在一起重要……”

景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孤……呃,是我錯了……”

“快別哭了,這是喜事。”

小花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看看四周的人,心裡窘得不得了。她抹抹臉,對馬大娘羞澀的笑了一下,便急急拉着景王還有兩個孩子進院子裡去了。

進了院子,纔想到自己剛纔幹了什麼蠢事,趕忙把手丟開。有點想發火,卻因爲情緒不對上不來。臉上哭得亂七八糟,小花只能窘得轉身跑去洗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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