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言之看來,無雙是個有責任心,但並沒有什麼同情心的人。
至少他從來沒有看到無雙對村子裡那些餓的要死的人表露出任何同情的意思。
所以顧言之根本無法理解,無雙爲什麼突然發善心,要給這些流民們找食物。
無雙並沒有回答顧言之的問題,怎麼回答,說她不是真的冷血,而是看多了人間慘劇,雖然依然會動容,卻已經可以做到冷靜對待。
如果是頭兩次穿越,無雙肯定會因爲這樣的慘烈景象輾轉難眠,心思煩亂,甚至會爲這些慘狀流淚傷心。
但是現在,無雙再看到這樣的慘狀,同情之餘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爲這些人傷心難過,而是她該用什麼辦法幫他們渡過難關。
她可以冷靜面對人間慘劇,不是她變得冷漠冷血了,而是她變得強大了,強大到有了可以對這些受苦百姓伸出援手的能力。
顧言之看無雙沒有回答他,也不糾結答案,比起無雙看似冷漠其實熱血,顧言之纔是真正從頭到尾的冷漠,他是真的不在意這些人是死是活。
無雙是幸福生活裡養大的小孩,父母疼愛,就連進快穿部都有幸與媽媽一起,所以她有足夠的同情心分給別人。
顧言之卻是苦水裡泡大,地獄中爬出來的人,他自己經歷過人間煉獄的苦楚,對自己的苦難都麻木了,又哪裡有同情心去同情他人的痛苦。
無雙的馬車在平時肯定不算什麼肥羊,但是在這種所有百姓都逃荒的時候,就算是個小肥羊了。
在無雙的馬車經過陡峭的山壁時,兩個藏在山壁頂上的土匪探頭看着下面,肆無忌憚的談論。
“老二,你看那馬車裡面是不是有好東西?”
老二仔細的盯着馬車仔細看了半天,不是很確定的道:“看不清楚,不過就兩輛馬車,就是有好東西也不會很多,算不上什麼有錢的肥羊。”
“不是肥羊光這兩匹騾子就值得動一次手了,現在到處乾旱,這段時間路過的全是沒錢沒油水的流民。
難得碰到個有點東西的,怎麼也不能放過了她,老二,你看這下面就一個女人,咱們兩個隨手幹了這票,不說多的,弄點好吃食也值了。
再說這還有個女人呢,寨子裡兄弟們素了好多天了,把這女人抓了,大家正好能開開葷,樂呵樂呵。”
老二立刻動心了:“行,咱們幹了。”
兩個土匪說幹就幹,立刻從山頂抄近路去前面攔截山下的小肥羊。
被當做小肥羊的無雙隨手拿起水,咕嘟咕嘟灌下去,肉吃太鹹了,老渴,看來下次不能吃這麼多肉了。
旁邊的顧言之也抱着水囊猛喝,顧不上心疼水了,他實在是渴的難受。
因爲被鹹肉幹給鹹到了,導致水消耗加重了不少,無雙發愁的琢磨着,該去什麼地方弄些水來。
這段時間逃荒,路上總共就遇到一次有水的小河,不過也只有河底下那麼一點點的水。
無雙費了半天的工夫,才把水存滿,但兩匹騾子在,沒兩天水就少了大半。
這周圍的山上肉眼可見的也乾枯了起來,但偶爾還能看到有一點點綠色在大山深處,但距離外面都很遠。
無雙倒是期待什麼時候能快點被土匪打劫,土匪窩肯定有弄水的辦法,否則早都渴死了。
正想着土匪,就有兩個壯漢拿着長刀跳了出來,指着無雙大喊一聲:“停車,打劫!”
聲音響亮,喊的更是理直氣壯,無雙也沒想到她倒黴了這麼久,突然運氣好了,想啥來啥。
無雙也不廢話,眼睛發亮的掄鞭子就衝了上去,兩個打劫的土匪看到一臉興奮的對着他們衝上來的無雙,都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然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無雙給打倒在地,用繩子捆了起來。
之後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暴打,無雙對着兇狠的土匪,那是一向不留情的,怎麼狠辣怎麼來。
兩個土匪被無雙打的鬼哭狼嚎,一個勁的求饒,等倆人哭嚎的嗓音都嘶啞了,無雙才放過倆人。
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喘氣的倆土匪,冷冷道:“你們兩個,給我帶路,我要去你們山寨。”
倆土匪哆嗦着站起身,一句廢話都不敢說:“是,女大王,小的們這就給您帶路。”
無雙皺眉,這些土匪一個個什麼破毛病,都喜歡喊她女大王,她哪裡像佔山爲王的女土匪了。
無雙把馬車趕到隱秘的樹林裡拴起來,拉着兩個被綁起來的土匪,揹着顧言之上山了。
這個地方因爲有土匪,流民都不敢來,雖然土匪輕易不會打劫這些沒油水的流民。
但現在是大旱,萬一土匪也沒糧食吃了,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來搶劫他們的救命糧怎麼辦。
所以這種一看就可能有土匪的路,流民們是不敢走的,無雙也才放心把馬車和裡面的吃食都放在這裡。
兩個土匪被無雙打的和豬頭一樣,全身都疼,卻不敢停留一步,帶着無雙快步往自家老巢趕。
他們也知道這麼把這個女煞星帶回去,對於山寨是滅頂之災,但是他們也沒辦法了。
不帶回去,當場他們就要被打死了,帶回去還能期待寨子裡的寨主和兄弟們能把這個女煞星弄死,救一救他們。
這些土匪的山寨建立在一處險峻山峰的山頂,這個位置未必宜居,但絕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非常適合打防守戰。
走到半山腰,剛隱隱綽綽能看到那山寨的影子,無雙就感覺到周圍有人活動的氣息,無雙眼神周圍一掃,立刻發現了兩個躲在茂密樹冠裡的土匪。
無雙挑眉,這土匪寨子可比她之前看到的土匪寨子成規模多了,離着這麼遠就有放哨的了。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放哨的人真的非常會隱蔽,而且沉得住氣,無雙都站在跟前了,既沒有亂動暴露身影,也沒有想要攻擊無雙的意思,懂得審時度勢,夠謹慎。
從這放哨之人的能力上,無雙就能看得出,這土匪寨子小不了,至少比較成規模。
無雙沒打算給這倆人報信的機會,從地上找了兩塊石頭,一左一右的丟了出去。
兩個躲的嚴嚴實實的暗哨本以爲無雙不會發現他們,等無雙走了他們就報信。
卻沒想到對方不但沒走,還直接鎖定他們藏身的地方,彎腰撿兩塊石頭就把他們從藏身的樹冠上打了下來。
很快,給無雙帶路的土匪又多了兩個,被綁成串的四個土匪頂着相同的豬頭,一路向上走。
無雙這一路,連着打下來三波暗哨,一共六個人,加上山腳抓的一共八個土匪開路,無雙隨口問他們:“你們寨子裡有多少土匪?”
最先被無雙抓住的那個老二最膽小,別人雖然不敢抵抗無雙,但卻有些消極怠工。
唯有這個老二,無雙問什麼答什麼,一聽到無雙問寨子里人數,老二立刻搶先道:“我們寨子裡有二百多人,都是壯年男人。”
不但把人數報了,連戰鬥力都透底了,無雙皺眉問了一句:“爲什麼寨子裡沒有女人,老人和小孩,你們這些土匪都沒有老婆孩子的嗎?”
老二立刻道:“不是沒有,我們老大帶着我們當土匪的時候,就告訴我們,要捨棄家裡的累贅。
只有捨棄這些累贅,以後纔不會被這些累贅所困,所以我們寨子裡的人都沒有老婆小孩,更沒有老人。”
只留下最強壯的,捨棄所有弱者,標準的野獸生存方式,這種土匪山寨,手中少不了各種血債。
要知道土匪是沒有底線的,所以他們不可能沒有對女人的慾望,偏偏山寨裡還沒有女人,那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會固定的劫掠女人上山,然後殘忍的玩虐致死。
無雙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山寨裡女人死的不少吧?”
這句話別的土匪不敢說,就連膽小的老二也不敢開口,這位煞星可是女人,要是被她知道山寨裡虐殺了那麼多女人,那還不把他們給宰了。
無雙擡腳,不輕不重的踹了老二一腳,壓低的聲音帶着莫名的殺氣:“不說。”
就這麼冷颼颼的一句話,嚇的老二差點尿了褲子,哆嗦着道:“女大王,那些女人都是被寨主們玩死的。
我們這些普通的土匪都是不想殺人的,我們以前也是普通人,誰不想要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是寨主們不允許,這才殺了她們。”
旁邊的土匪立刻跟着附和,這一瞬間,他們好像都非常無辜,殺人也好打劫也好,都是他們寨主逼迫的。
無雙任由他們狡辯,只用樹枝抽着趕他們走路,奔着山寨去。
無雙不打算搞虛的,她手裡拿着大刀,揹着顧言之,一路躲在樹蔭下靠近山寨。
眼看着快要到山寨跟前,無雙把所有人推到前面,當做肉盾靠近土匪山寨。
這山寨修建的像模像樣,不但有城牆,還有揹着箭巡城的土匪,四角還有瞭望臺。
無雙和領路的土匪原本在樹林裡行走,藉着樹冠躲避,瞭望臺上的人沒有發現。
但是等無雙靠的足夠近之後,就無法遮擋自身了,很快瞭望臺上的土匪就發現了無雙的蹤跡。
緊接着敲鑼聲響成一片,很明顯,這山寨被驚動了,並且迅速的做出了反應。
無雙才靠近弓箭的射程,從山寨的城牆上就射出了一排箭雨,根本不顧及這幾個領路土匪的性命。
對方不顧及,無雙也一樣不在乎,乾脆抓着面前的土匪當肉盾,腳步飛快的靠近山寨。
山寨大門緊閉,不開門進不去,無雙也不打算走門,抓着肉盾靠近城牆下面,就把被射成刺蝟的肉盾丟掉,抓着城牆的磚縫往上爬。
上面有人射箭有人丟石頭,無雙猴子一樣揹着顧言之,在城牆上抓着磚縫輾轉騰挪,沒幾下就上了城牆。
才一踏上城牆,迎面就是好幾把砍下來的雪亮鋼刀,無雙順手躲過旁邊一人手中的鋼刀一個格擋,就把這些刀全都擋開。
接下來,就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要不是無雙心中另有打算,都是用刀背把人拍暈,這城門早就血流成河了。
不停有土匪從寨子裡面衝出來加入戰局,無雙毫不在意源源不絕的土匪,來了就打。
手裡的刀打的壞了,就搶身邊土匪的武器繼續打,後來山寨裡的幾個寨主也來了。
無雙也沒數到底有幾個寨主,這些寨主雖然看起來挺厲害的,但在無雙的面前和普通土匪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拍暈了和倒下的土匪作伴。
無雙也不知道到底打了多久,在她揹筐裡的顧言之抓着揹筐的邊沿左搖右晃,人都暈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胃裡翻江倒海,強忍着沒吐,等無雙好容易停下來,他顫顫巍巍的在揹筐裡站起來,扒着揹筐的邊沿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無雙急忙把揹筐放下,拍了拍顧言之的背:“怎麼樣,你還好嗎?”
胃裡的東西吐出去後,顧言之舒服多了,腳下發飄的從揹筐裡爬出來,歪歪扭扭的找了個臺階坐下。
小臉煞白的喘了幾口氣,對無雙道:“我沒事,你快把這些土匪綁起來吧,萬一誰醒了逃走怎麼辦?”
無雙看顧言之確實沒什麼大事,就把土匪們的腰帶都解下來充當繩子,把所有土匪綁在一起。
確保這些土匪都跑不了了,無雙又挨個把人踹醒,等這些土匪醒過來,就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
面前站着的,就是一個人挑翻了他們整個山寨的女煞星。
要不是親身經歷,這種一個人幹翻了一個土匪山寨,這土匪山寨規模還不小的事,他們都不敢想象,說書先生都不敢這麼寫。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面前,他們就是被一個女人打到了,哦,這個女人還揹着一個孩子,所以他們是被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給打翻了。
這些土匪短暫的懵圈後,開始七嘴八舌的向無雙求饒,並且表示,他們要認無雙當老大,從此大寨主就給無雙當了。
土匪們雖然被無雙綁着,但並沒有太擔心,既然沒殺人,就說明他們留着有用。
他們都是土匪,留着能有什麼用處,那肯定就是當小弟啊。
這認誰當老大不是當呢,土匪們飛快想清楚了,當場就表示,有這麼個厲害的女當家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