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傅佩瑤?
做爲一個被長公主捧在手心裡呵護疼寵,太上皇和皇帝“愛屋及烏”之下,得到“榮華縣主”爵位賞賜的姑娘,必然會成爲傅芷卉與佟涵夢兩人都欲拉攏、算計和利用的對象。
這是傅佩瑤那獨一無二的身份所註定的,無法逃離,也不可能逃離。
然而,如此一來……
“家宅不寧,敗落先兆。”
白冬瑤端起茶杯,抿了口不,臉上的神情在嫋嫋的茶煙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清淡如水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一衆下人的耳裡。
“倒底朋友一場,如今,既然對方有難,又豈能不伸出援助之手呢?”
朋友?
能被白冬瑤稱爲“朋友”的,絕不是曾與她在御花園裡有過一番爭執的傅佩瑤,也不會是在京郊暫住許久,與皇室宗族圈的一衆貴女們已隱隱生出隔閡的佟涵夢!
那麼,唯有頻頻出席各府宴會,用前世今生兩世歷練出來的內宅手段,早早就爲四皇子登基稱帝而拉攏人手,平日裡瞧着與白冬瑤不那麼親近,實則,私下裡,兩人已悄無聲息地聯手過好幾次的傅芷卉!
……
於是,就這般,在幾方人馬的推波助瀾,煽風點火之下,“傅芷卉,佟涵夢這對嫡親表姐妹爭搶四皇子,手段盡出,爲此,連性命前程都豁出去了”的流言蜚語,就在短短時間裡,傳遍了大街小巷!
然而,連白冬瑤都視佟涵夢爲“眼中釘,肉中刺”,做出這般行爲了,佟涵夢又豈會放過白冬瑤呢?
尤其,白冬瑤還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兩人早早就處於一種“對立面”!
至於傅芷卉?
並非被“牽連”那樣簡單。
或者,應該這樣說,“重生”而來的傅芷卉,不論心機眼界,抑或是爲人處事的手段方式,都遠不是佟涵夢和白冬瑤這兩位能相提並論的。
就如此刻,聽了婆子彙報的外間那些和自己有關的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傅芷卉只是嗤笑一聲,微微偏頭,衝侍立自己身後的貼身大丫環問道:“侍琴,你如何看此事?”
這位侍琴,正是傅芷卉“重生”回來後,自己挑選並精心培養的一位大丫環。到如今,已在傅芷卉身旁侍候了整八年。
甭說安國公府的情況,就連傅芷卉每個舉動和每句話後面隱藏的深意,侍琴都能猜測出七八分,不然,又豈會成爲“重生”後,就對身旁一衆丫環婆子心懷戒備和警惕之心的傅芷卉必不可缺的心腹呢?!
眼下,就只聽侍琴笑盈盈地說道:“奴婢以爲,此事,並非一人之力,就能辦到的。而,倘若,奴婢未猜錯,只怕,此事,與表姑娘有關。”
“只可惜,表姑娘也只是‘螳螂捕蠶,黃雀在後’中的‘螳螂’。而,那位黃雀嗎?”說到這兒時,侍琴特意頓了頓,眼角餘光留意到傅芷卉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遂心下大定,毫不猶豫地將剩下的話也說了出來。
“不論‘黃雀’本應該是何人,如今,都只會是姑娘。”
“你呀!”傅芷卉嗔怪地瞪了侍琴一眼,“這世間,什麼樣的人都有,尤其,那些‘揣着明白裝糊塗’的聰明人。”
話雖如此,但,由傅芷卉眼角眉梢間流露出來的“自得”和“驕傲”的神情中就能猜測出來,其實,私心裡,她也是這般認爲的。
當然,最讓傅芷卉滿意的則是侍琴爲首的一衆丫環婆子們,那眼裡心裡唯有自己一人,獨獨信任和忠心於自己一人的情況!
至於那所謂的“黃雀”?
傅芷卉並不需要多加考慮,就能猜測到一二。
這世間,除了那曾數度與自己聯手坑害算計旁人的白冬瑤,又有誰會特意隱於暗處,這般煞費苦心地籌謀算計呢?
倘若,易位而處,她定不會使出這等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嘖!
只能說,老天爺不開眼,竟讓白冬瑤投身於錦榮候府不說,還給予白冬瑤那樣大的“恩賜”!
幸而,這世間,如白冬瑤這樣身居高位,卻愚蠢得只知使些上不了檯面的“迂迴”陰私手段,而沒學會真正頂級世家勳貴家精心教養的姑娘們與人交鋒時那並不侷限於內宅,“陽謀陰謀”齊出,真正演繹出“一山更比一山高”勾心鬥角的權謀手段的姑娘實在不多,不然,如她這般身份地位的姑娘,又如何能尋摸到一條活路呢?!
“我彷彿記得,八妹是八月生辰?”
侍琴愣怔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微微垂眸,避開傅芷卉那太過銳利森冷的視線,道:“正是,再有半個月,就是八姑娘生辰。”
“半個月?”傅芷卉嘴角微勾,長睫掩住的眼眸裡一片陰冷和算計,手指微屈,輕輕敲打着桌面,“這次,傅府依然沒甚麼動靜?”
世家勳貴間維繫彼此聯絡往來的,除了諸如茶話賞花宴會和踏青郊遊之類的活動外,就是各府長輩們過壽,嫁女娶媳婦和添丁進口。
按照常理來說,傅佩瑤這麼個小姑娘,除非及笄,不然,那是絕不會辦什麼生辰禮宴的!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傅佩瑤是個正常的姑娘!哪怕,沒有什麼讓人稱讚的“才貌雙全”“端莊賢淑”“溫婉良善”的品性,卻也不能是個令人嗤笑不已的“傻子”啊!
如此一來,哪怕單純地爲“避謠”之故,傅府也應該爲傅佩瑤舉辦一次生辰宴會!然而,自去年十月,傅佩瑤順利“回魂”,傅四爺和長公主夫妻倆攜傅佩瑤回京後,截止目前爲止,長達一年時間裡,傅府竟從未考慮過辦一場盛大的宴會!
雖然,本朝不像前朝那般看重“男女大防”,更沒什麼世家貴女十歲後,就會被自家主母帶着出府赴宴,以傳遞出這樣一個信息——吾家有女初長成,然而,像傅佩瑤這般,數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家裡,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日子的姑娘,卻還真是天下少有!
顯然,侍琴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竟流露出一抹不知該說是嘲諷和譏誚,抑或該說是同情和憐憫的神情,嘴裡卻道:“可不,往日裡,總聽人說長公主和駙馬如何地疼寵八姑娘,如今瞧來,這所謂的疼寵,還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