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糧草車的移交,很花了一些時間。在這段時間裡,田潤一直沒動,一直就坐在那兒。移交完了,顧嫂拍了拍田潤。田潤擡起頭來:“嗯?”顧嫂道:“東西都移交完了。”“嗯。”田潤心道,自己的東西往外拿,儘管在承受範圍之內,還是這樣心疼啊;當初北海、齊國兩郡各縣估計也跟我現在一樣的心疼吧。接着往對面一望,遠處皇甫嵩等人早已下了馬匹,一堆人站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顧嫂牽過馬來,扶田潤上馬。田潤剛想不讓扶,又改變了主意。上了馬,往對面馳去。近了,下馬,走上前。這次,田潤沒有下跪行禮。就這麼站着,問:“皇甫老將軍,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有。”皇甫嵩還真不客氣,“你的人裡面有多少兗州官兵?”“五百。”皇甫嵩接着道:“兗州兵曾經被抽調一空,爾後老夫又調了些人過去。你的兗州兵,其實是老夫的人馬。所以,請你歸還。”
“好,這事兒容易。”田潤又回來,下了命令。很快,五百兗州兵,也就是原來孟恩所帶的人馬,分離了出來。田潤親自帶到對方陣地。
沒有叫輜重兵出來。田潤的想法是能拖一時算一時,能留一點算一點。
由於心中有氣,田潤這次下馬的地方又近了一些。“皇甫左中郎,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有!”皇甫嵩答得挺乾脆,“不過這次你要原地稍等一下。”
田潤心裡氣急,卻又無可奈何。受別人的氣,今後還可以報復。受皇甫嵩的氣,是沒法報復的。皇甫嵩活不了多少時候。等到田潤壯大了,皇甫嵩早就到極樂世界了。
誰知,這一次,皇甫嵩居然給了田潤一個驚喜。漢軍拉了一些弓箭過來。皇甫嵩道:“澤坤,給你五百張弓,一萬支箭。你叫人搬一下。”
失了馬,失了糧,得到弓箭。糧草,在夠用的前提下,失掉再多,都是不重要的。軍馬和弓箭都是重要軍備。因爲田潤來自現代,對於弓箭這種遠程殺傷性武器的興趣,更甚於軍馬。所以,田潤的心裡平衡了。立即忙不迭地叫人搬運。
弓箭搬運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皇甫嵩又叫住了田潤。說:“澤坤,我命你部前往廣宗城,假意投靠張角。三日後,我軍與張角對陣。混戰之時,聞聽號炮,你部臨陣倒戈。你明白了沒有?”
都不問問自己有沒有異議,那還能說什麼。田潤道:“明白了。聞聽號炮,臨陣倒戈。”“告辭!”皇甫嵩等一衆漢將率先離去。田潤也迴歸本陣。隨後,各部漢軍也陸續撤開。
田潤說:“大家各自回去,卸了盔甲。呆會到我帳中,開軍前會議。”
衆將領來得挺快。只不過,大家的臉色陰沉,情緒都不怎麼樣。
田潤道:“各位,很明顯,今天我們被皇甫嵩擺了一刀。兩千多匹戰馬、近兩千車糧食、五百名經過訓練的兵卒,就這樣被他討去了。沒辦法。他是官,我們是民;他有數萬漢軍,我們只有幾千弟兄。
“自先秦以來,當官憑的就是分封制和世襲制。本漢雖然廢除分封,施行了察舉制,但察舉制本來就有嚴重的弊病。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怎麼能認識一州一郡的長官呢?不能認識,也就更談不上被推薦了。自古,自民入官,想要圖個出身,本來就是很艱難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大家認清自身的處境,振作一點,不要失去希望。”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李建道。田潤道:“講吧。”
李建說:“我聽說,皇上在西園公開賣官呢。”田潤問:“哦,什麼價,貴不貴?”李建說:“聽說,總體上地方官比朝官價格高一倍。官吏的升遷也必須按價納錢。同一個官職,如果買的人多,還可以估價投標,出價最高的人就可以中標上任。”田潤說:“我就關心縣官。你說說縣官的價格。”李建說:“不同的地方,縣官的價格是不一樣的。而且,往往還會根據求官人的身價和擁有的財產隨時增減。很難有個確定的數。”田潤說:“嘿,瞧你說了半天,等於沒說。”李建忙補充道:“我聽姨父說過一個大致的價格。一般來說,官位的標價是以官吏的年俸計算的。比如年俸二千石,標價就是二千萬錢;年俸四百石,官位標價是四百萬錢。也就是說官位的價格,大致上是官吏年收入的一萬倍。”
田潤道:“三哥,你算有錢的了。買不買得起官呢?”張飛道:“那哪買得起?”田潤又問其他人:“你們呢?”見大家都搖頭,又道,“都買不起。其實我買得起。
“別,別用這種眼光看着我。我沒有錢的。我將來若是買官,得用寶貝去換。我聽說過一個叫做‘一斛涼州’的故事。說是一個人,用一斛美酒,換得了涼州刺史的官位。只要安頓下來,那樣的美酒,咱也做得出。”
張飛插言問道:“那,到時候能不能讓三哥我喝點?”田潤道:“那是當然。”
李建又道:“主公既然有買官的打算,那這廣宗,咱們還打嗎?”
田潤道:“這個問題我等會兒再說。現在,我們要明確一點:自青州至此投軍,是正確的。繼續呆在青州,我們就會被扣上黃巾的帽子,然後被人剿滅。我們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來。而這個地方,就是廣宗附近的黑山。黑山,廣袤千里,人畜難行。可以讓我們休養生息。而從青州到此,如果不是投軍,那麼,我們這幾千人又是幹什麼的呢?因此,我們一路的平安,其實也是投軍的口號換來的。
“最後,我再說打廣宗城的事。我們有兩個人,玄德和孟恩在皇甫嵩的手裡。廣宗城不打是不行的。皇甫嵩命令我部前往廣宗城,假意投靠張角。三日後,漢軍與張角對陣。爭戰之時,聞聽號炮,我部臨陣倒戈。這裡,涉及到具體的戰術。所以,與衆位商量商量。”
顧嫂道:“論身份本來輪不到我說話。不過,既然說到黃巾的事,我就不得不說上兩句了。當我們抓住幾百個俘虜的時候,我們會把這些人分散編入各隊。這樣做,是爲了防止剛剛投降的士兵譁變。潤兒你想想,我們四千,不,變成三千五了;我們三千五百個人到廣宗投張角,張角會怎麼安排我們呢?他會不會把我們分散編入各隊呢?”
黃川接口道:“一定會的。我們三千五百個人,分散之後,編入十幾萬人的黃巾大軍。每一個人的周圍,都有三四十個不認識的黃巾兵。到時候,依皇甫嵩的號令臨陣倒戈,我們多半會全軍覆沒的。”
朱義道:“我想起一件事。雲長、翼德二位將軍曾經斬殺過程遠志和鄧茂。說不定會被黃巾軍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