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小的醫務室，彷彿一下子好像變大了很多，眼前出現了一層淡藍色的薄霧，薄霧深處，閃現着點點綠色的火。周遭沒有聲音，靜的可怕。
石老敢揉揉眼睛，這次他看的更清楚了。在正前方，有一個人穿着古代的戲服，帶着一塊平板前面掛着一串門簾一樣的帽子，就好像電影電視裡的人物。那人一動，臉前的門簾晃晃悠悠跟着顫動。
我還是在做夢嗎？
石老敢驚疑不定，伸手掐了一下大腿，疼的他擰眉瞪眼。
這不是夢，是真的。
石老敢轉轉頭，然後，他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那些在小說影視中出現的人物。
一個粗大的漢子拿着鋼叉，頂着一個碩大的牛頭。與他對應的是，另一個人的臉居然是馬，沒錯，馬面。
再前面，兩個帶着高高尖帽子的人，一人全身着黑，一人通體雪白，兩人那沒有半點生氣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就在石老敢的心臟即將從嘴裡蹦出來的時候，兩人突然詭異一笑，一尺長的舌頭刷的一下從嘴裡掉出來，紅燦燦，像蛇一樣扭動。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這回石老敢徹底明白過來了。那在正前方高坐的戴着門簾的人一定是閻王爺，這裡是陰曹地府啊！
剛纔那個人頭說的話無比清晰的迴盪在他耳邊。
“石老敢，你害死了那麼多條狗，那些冤死的狗告上地府，閻王爺命我前來拘你的魂魄，跟我走！”
撲通一聲，石老敢從牀上跌落在地，由於身子虛弱，再加上受了太大驚嚇，他很費力的把自己擺成跪姿，咚咚咚，衝着閻王爺的方向直磕響頭，一邊咳嗽一邊說，“閻王爺，不是我心狠要害那些狗，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得了不治之症，家裡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孃，我要是走了，剩下老孃無人奉養，我只能答應人家，收了一筆錢幫人辦事。我知道錯了，求閻王爺開恩。”
石老敢全身都被冷汗打溼了，跪地不停磕頭。
刷！
光線一變，什麼陰曹地府，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瞬間消失。那顆戴着慘白麪具的人頭再次出現，依舊漂浮在半空中。
“你罪大惡極，本該將你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受油烹火燎之刑，永世不得超生，但念你是個純孝之人，擔心日後老母衣食無着，情有可原，故觀音大士有命，對你網開一面。”
“觀音大士？”石老敢猛然擡頭，口中喃喃，一臉的不可思議，“觀音大士還知道我？”
人頭消失，房間內場景又是一變。
滿室白光，聖潔無比，一身白衣，手託淨瓶，慈祥悲憫的觀音菩薩坐在蓮臺上，一雙剔透澄淨的慧眼望着地上的石老敢，不發一言。
“真的是觀音菩薩！”石老敢泣不成聲，全身抖成一團，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咚咚咚繼續磕頭，“菩薩，我真的錯了，我和老孃信了一輩子佛，想不到臨死前卻殺生了，弟子罪孽深重，求菩薩責罰，弟子沒有半句怨言。”
刷！
白光消散，房間裡再次恢復原樣，那顆人頭第三次出現。
“既然你知道錯了，就去彌補吧！對警察說出真相，才能消除你犯下的罪孽。”
石老敢再擡頭時，房間裡空空蕩蕩，只有餘音嫋嫋，繞樑不絕。
他猛然站起，掙扎着撲到了門邊，一邊大力扣門，一邊聲嘶力竭的高喊，“我有話要說，我全坦白，是有人指使我下毒的。”
第二天，得到石老敢突然招供消息的毛坦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聽筒裡警察又重複了一遍，他這纔信以爲真。
“石老敢已經招供，是大金犬舍的老闆李大金給了他五萬元錢讓下的毒，我們警方已經將李大金拘捕歸案，正在突擊審訊，馬上就會有結果出來了。這邊一有結果，我們就會通知你。”
毛坦雄發了一會兒呆後，猛然仰頭大叫。李大金這個混蛋一向和自己不對付，他的大金犬舍和天雄平日裡競爭的非常激烈，不過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使用這種齷蹉的手段在背後陰自己，這特麼真是個小人。
不過不管怎麼說，石老敢突然招供，揪出李大金這個消息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自己的損失有人賠償了。
毛坦雄在屋裡轉了幾十圈這才慢慢冷靜下來，心中又多了一絲悔意。早知道石老敢會開口，我又何必花大價錢找私家偵探呢？
生意人的精打細算在這個時候開始露頭，多花一分不必要的錢都會讓他肉痛無比。
毛坦雄有心直接中斷和陳最簽訂的協議，他也有充足的理由，主要嫌犯已經落網，剩下的都由警方來辦理，沒有你私家偵探什麼事了。可是礙於陳最和吳煥然的良好關係，他又心有忌憚。
思來想去，毛坦雄決定先打個電話探探陳最的口風。
“小陳神探嗎？我是老毛啊！哈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石老敢招供了，你猜誰纔是幕後主使，就是李大金這個王八蛋，案子算是破了。”
“我知道，恭喜毛總了。”那邊陳最淡淡答道。
“你知道？”毛坦雄心裡一驚，石老敢是昨晚深夜招供，警方立即去李大金家裡拘捕了他，今天早晨第一個打電話通知了自己。這麼短的時間，陳最怎麼可能知道？
他一定是在詐我，好掩飾他的無能。
毛坦雄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小陳神探，案子破了，你看咱們的協議是不是……你放心，你的差旅費我一分錢不少的付給你，誰讓咱們是朋友呢！一天五千，一共四天時間，兩萬是吧？我這就讓財會打到你的賬戶上去。”
陳最握着手機的手都有些哆嗦，媽的，老子幹了大半年偵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爲了這個案子，我費了多大的勁，想不到只換回來區區兩萬元。
“就這樣吧！小陳神探，我就不耽誤你了，再見！”毛坦雄飛快的掛了電話，長出了一口氣。
我給他兩萬元是不是有點多了，他也沒幹什麼啊！
毛坦雄後悔莫及，差點爲自己的一時魯莽抽自己兩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