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秦阿姨拿着醫藥箱匆忙走了進來,她把醫藥箱放在牀上,拿出裡面的藥水,一臉緊張地看了段暄一眼:“段先生,我來吧。”
段暄搖了搖頭:“把消毒水給我,我來給她上藥,你把牀單換一下吧。”
秦阿姨看了看沾了血的牀單枕套,點了點頭,然後把藥水遞給了段暄。
段暄低頭輕聲哄着杜若:“我抱你到沙發上上藥好不好。”
杜若垂着眼簾,一聲也不吭。
段暄低頭看着她,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後手臂微一用力,將她抱了起來。
換完藥之後,秦阿姨也換好了牀單,段暄把她重新放回牀上,他低頭看着一臉疲憊地杜若,輕聲說道:“你看起來好累的樣子,睡會吧……”
杜若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段暄沉默了一下,幫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慢慢走出了臥室。
關門的聲音輕輕響起,杜若咬了咬嘴脣,淚水沿着眼角輕輕滑落,手指拽着被子拉過頭頂,把自己嚴嚴實實地捂了起來。
段暄下樓的時候,孫楊正站在樓梯口打電話,看到段暄出來了,忙收了線問道:“杜若怎麼樣了……”
段暄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情緒很不好……”
孫楊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酒店那邊我們已經把葉小姐軟禁了,但是長時間的軟禁肯定是不行的,葉康輝和方偉業肯定會發覺,所以我覺得你最好是快點過去一趟,有什麼想問的話儘早問出來,經過杜若今天這麼一攪和,葉小姐已經到這一步,相信有些話如果是你問的話,她應該能說了……”
段暄從察覺到葉康輝心懷不良的時候,就已經派人監視起他來了,同時被監視的還有葉永晴,當然監視的重點一直在葉康輝身上,本以爲照這樣調查下去,過不了多久,證據應該就能蒐集全了,可是想不到今天杜若竟然鬧出這麼一出,她竟然跟蹤葉永晴到了酒店,還把她給打了,當他聽到手下在電話裡問他要不要衝進去的時候,他幾乎一下子就驚呆了。
他掛了電話想要跟段暄彙報時,卻聽到段暄的電話始終在佔線,正焦急萬分的時候,司機驚訝地說了句:“段先生的車超過去了……”
那時他們剛好就在酒店附後要往回走。
孫楊心裡一沉,就知道段暄一定是已經收到信了,他連忙叫那司機跟上他的車。
果不其然,段暄的車子幾乎像是離弦的劍一般向酒店的方向疾馳而去。
孫楊瞪着前面幾乎踩足了油門全力往前衝的車子:“段總……瘋……瘋了……”
車子剛剛駛到酒店門口還未停穩,段暄的車門砰地打開,他的人像只矯捷的雪豹,幾步蹬上了樓梯,身後的保鏢如影隨形,孫楊叫都不敢叫一聲,跟着段暄衝了進去。
找到那個1608的房間時,段暄的鼻尖已經微微滲出了細汗,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孫楊的臉色一白,他連忙說道:“段暄,你冷靜一下,不要激動!”
他一臉焦急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段暄,聽着他微微有些變調的呼吸,心裡面驚恐的全身發涼。
段暄緊緊地盯着門上的那個1608的房間號,聽着裡面若隱若現的打鬥聲,往後退了一步,並不搭理孫楊的話,對身後的保鏢輕聲說道:“把門……踹開……”
他的呼吸太過急促,以致於短短一句話,都說得有些費勁。
保鏢走上前來,看了看段暄,伸腳狠狠地一腳踹在了門上。
房間門開啓的一瞬間,孫楊看到段暄的蒼白的神色有些放鬆下來,他幾乎是隨着門打開的一剎那也跟着衝了進去。
那時起,孫楊在心底不得不承認,這個感情淡漠了二十七年的段暄,終於動情了,而讓他動情的那個女人,恰恰是曾經刺傷過的杜若。
調查一直在循序漸進的進行着,當某天保鏢將關於方偉業的一份資料拿給他的時候,他看着杜若那個名字幾乎驚呆,他腦海中瞬間想起段暄曾經囑咐過他的那句話:“不要調查杜若。”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知道她是誰,知道她是故意接近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障眼法,可是他仍然一臉平靜地去接受,彷彿生來就是爲她而活一樣。
孫楊沉默着將那份關於方偉業的資料放到段暄的桌前時,段暄連表情都沒變,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終於還是查到她的身上了。”
他對她已經保護得有些過了,孫楊聽了那句話,幾乎是瞬間憤怒了起來,他瞪着那個從小和他親如兄弟的段暄,低聲咆哮着:“你都知道她是什麼人!你還讓她接近你!她十二年前敢傷害你!你以爲她現在不敢麼!段暄,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種蛇蠍一般的女人,你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靠近你,你難道忘了十二年那一次,她曾經差點讓你喪命嗎!”
段暄只是沉默着。
孫楊急得紅了眼睛:“你知道你已經是沈段兩家唯一的血脈了,爲什麼還這麼不珍惜自己,如果你出了事,我怎麼跟爺爺交待,怎麼跟我父母交待!你是瘋了不成!你被那個女人真的是迷暈了!”
段暄緩緩地擡頭看着他,輕聲說道:“孫楊,叔叔阿姨從小就告訴你我身體不好,要你好好照顧我,盡心盡力在我身邊幫助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甚至比我還小一歲,照顧我和幫助我,從來就不是你應該做的,可是你爲什麼偏偏把它當成你的使命呢?”
孫楊紅着眼睛瞪着他:“我就是要照顧你,幫助你,我從小就是這樣想的,沒有爲什麼……”
段暄輕輕笑了起來,他叫着他的名字:“孫楊,對杜若,我也和你一樣,照顧她也是我的使命,如果沒遇見她還好,可是她偏偏就來到了我身邊,上一代人欠她的,我要慢慢都補償給她,所以,沒有爲什麼,我就是想要對她好,想要把她放在身邊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