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到了樓下,便收到了劉學斌給他發的定位,他一看,竟然是東郊,頓時愣了一下。
東郊?
那一片都是廢棄工廠,陳深到那個地方做什麼?
江宇微微皺眉,還未理出思路,手機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他幾乎不用看手機,就能猜到是劉學斌打來的電話。
果然,一接起電話,就聽到劉學斌的聲音:“老江,你現在在哪?”
江宇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正在開車,我這邊離東郊挺近的,看來我要比你們先到東郊。”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說的,”劉學斌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說道,“你還是等我們一起出發吧,要是你自己一個人去的話,我真的很擔心。”
尤其是面對陳深這個狡詐的老東西,他更擔心江宇……
江宇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會擅自行動的,一定會等到你們的到來。”
說完,他又自顧自的笑了一聲,說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還等着親眼看到抓住陳深的那一天,所以,不會魯莽行事。”
聽到江宇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他不會魯莽形式行事,劉學斌才略微放寬了心,不過,他仍然像是一個嘮叨的老媽子,再一次叮囑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擅自行動,聽到了嗎?”
江宇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劉學斌太清楚了,所以,纔會在江宇反覆確定自己不會擅自行動之際,仍然不放心。
江宇當然知道,劉學斌是在擔心他,所以,他笑着說道:“你放心,劉大局長,你說的話,我都會記在心裡的,好了,我先過去,探探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保持電話暢通。”劉學斌再一次叮囑道。
江宇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往東郊廢棄的工廠而去。
東郊那一塊,以前是個工廠區,後來,隨着龍江市經濟高速發展,工廠老闆發現成本越來越高,於是,搬離龍江市。
而那一塊地方,也就荒廢了。
可以說,那個地方現在就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他開着車子,一路往東郊而去,路上,沒有幾個人,交通順暢,十幾分鍾之後,他到達了目的地附近。
到了目的地附近,他下車,改用徒步接近陳深所在的那間工廠。
那間工廠是上下兩層的,周圍沒有其他的建築物,只有幾棵孤零零的小樹,襯得工廠更是淒冷。
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江宇飛速地靠近那間工廠,還未完全靠近,他便看到了工廠外面停着兩輛豪華的車子。
他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但是很快,便愣住了。
因爲另外一輛車子的車牌號太熟了。
倏地,他一下子就想起,這輛車曾經帶他去過機場。
那是——
孫正恩的車子!
他沒有記錯,這輛車的車牌號在月色下,更是被無限放大,他的後背一涼,默默地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兩層樓建築,深吸了一口氣,才得出了這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結論。
孫正恩和陳深有勾結!
難怪那個時候……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孫正恩,對他充滿了怨氣。
看來,一定是陳深在孫正恩面前說了什麼。
不過,他迅速反應過來,此時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走到一根水管麪前,破舊的水管上早就沾滿了各種各樣的異物,可是,江宇已經沒有功夫管這些了,他一伸手,扒住了水管邊沿,手腳並用,蹭蹭地往二樓爬去。
爬到二樓外牆,他還沒有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了陳深的聲音。
“怎麼,孫隊長不敢動手嗎?”他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在隊裡,素來有鬼面之稱,冷麪無情,怎麼現在,反而對這兩個人起了惻隱之心呢?”
孫正恩的拳頭攥緊了幾分,聲音裡透着的冷,幾乎能貫穿夜空:“這兩人,是手無寸鐵之人,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殺手無寸鐵之人。”
“哦,”陳深的笑聲更大,“那你當初明知道,我能逃脫,和江宇並沒有任何關係,但你仍然可以抓他,不就已經表明你跟我也是一路人嗎?孫隊長——”
陳深拉長的聲音,說道:“殺了這兩個人,就當做是你的投名狀,我立刻帶你去見你一直想要見的人。”
孫正恩冷笑一聲說道:“是嗎?你真的會帶我去見那個人嗎?還是說,不過是因爲知道我想要見他,所以一直拿着捏着,免費指使我做這做那,到頭來,我還是沒有見到他。”
陳深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殺了這兩個人,我立刻帶你去見他,如果,我不帶你去見他,你可以馬上殺了我,反正現在槍在你手裡,我身上又沒有任何武器,不信,你可以搜搜。”
孫正恩嗤之以鼻,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槍,玩世不恭地問道:“真的?真的只要我把這兩個人殺了,你就帶我去見他?”
此時此刻,被綁在椅子上的王建華和李師師聽到兩人的對話,頓時慌張地說道:“不要,你們不要殺我們,不要殺我們!”
孫正恩冷笑地看着這兩人,一把扣動扳機,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如果我把這兩人殺了,你還是不帶我去見他的話,我真的會一槍崩了你的。”
說到最後,他狠狠地咬住最後一句話,既是在警告陳深,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繼續被陳深玩弄。
陳深笑道:“孫隊長,之前我讓你做的事情,的確有些無理取鬧,也許在你眼中,更是充斥着無聊兩個字,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畢竟,幹我們這一行的,必須要小心,尤其是您這種警察,我更要小心。”
萬一,他是想要打入內部,探聽情報,那可就尷尬了。
所以,但凡是警察想入他這支隊伍的,前期他都會瘋狂地考察他,如果,他能扛住他的考察,那說明這個人真的可堪重用。
但是,可堪重用並不代表這個人就沒有問題。
所以,就算今天晚上孫正恩真的把這兩個人殺了,陳深仍然不會帶他去見他想要見的人。
他勾了勾脣角,在月色之下,抱臂看着孫正恩,看他會做出什麼選擇。
孫正恩看了一眼陳深,當然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麼譜,只要他殺了這兩個人,一切便再也解釋不清楚了。
就連知道他來做臥底的黃書記,恐怕都沒有辦法解釋清楚這一切。
而陳深,就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
他扣動扳機的手保持着穩如泰山的姿勢,目光掠過兩個求饒的人,然後再一次擡起頭,問陳深:“這個問題我再問一次,問完這一次,我再也不會問你這個問題了。”
“你說。”陳深笑道。
而此時,已經進到二樓的江宇,聽到孫正恩說這句話,明白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幹掉兩個人質,江宇立刻環顧周圍的環境,發現樓下除了孫正恩和陳深之外,周圍還有很多拿着槍的保鏢。
他身無寸鐵,毫無勝算。
這時候,樓下再一次響起了孫正恩的聲音:“我殺了他們,你一定會帶我去見他的,對吧?”
陳深點頭,誠懇地看着孫正恩的眼睛:“孫隊長,你放心,我說到做到,只要你殺了這個人,我肯定立刻帶你去見他。”
孫正恩點頭:“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馬上收拾這兩個人,收拾完,你立刻帶我去見他。”
說完,他又轉頭對王建華說道:“冤有頭債有主,等你死了之後,記住,來找我,別找其他的人。”
陳深一聽,頓時樂了:“孫隊長,你還真是仗義。”
王建華說道:“你們別殺我,我家裡有錢,只要你們不殺我,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你。”
在命和錢面前,命更加重要。
沒了命,就算再有錢,也沒有機會享受了。
李師師瑟瑟發抖,已經說不出話,幾乎要暈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砰地一聲槍響,震耳欲聾,讓所有人爲之精神一振。
連江宇也忍不住看了過去,卻發現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仍然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並沒有倒下。
反而是陳深,身子微微趔趄,往後一退,差點跌倒在地上。
其他保鏢也瞬間反應過來,紛紛舉槍,對準了孫正恩。
陳深肥胖的身子受到了驚嚇,肥肉搖晃着,看起來,特別噁心。
他擦了一把脣角,啐了一口,說道:“孫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忽然之間把槍對準了自己,幸好,他早有準備,在發射的那一刻,趕緊避開。
要不是孫正恩心有遲疑,恐怕他現在早就死了。
孫正恩看着周圍黑洞洞的槍口,冷笑一聲,說道:“陳深,你騙了我這麼長時間,還想繼續騙下去嗎,我爲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一直跟我說,只要做完這件事,你就一定會帶我去見他的,可是呢,我做了多少事情,你什麼時候纔會帶我去見他?”
陳深說道:“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只要你殺了這兩個人,我立刻帶你去見他,可是現在,你竟然對我起了殺心,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說着,他大手一揮,命令:“給我把他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