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的身材高大威猛,俯身間,後背的龍骨肌肉膨脹,張力兇猛,擡頭間瞥向她們的目光,含着一絲無情的冷笑。
那是一種猛獸看到獵物的眼神,他是猛獸,江瑜煙他們是獵物。
幾個人跨出理髮店門口,忽然輕擡雙肩,舒展筋骨,拳頭髮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江瑜煙看向面前站着不動如山的周故,再看向一旁歲月靜好的顧重之。
擰眉沉思幾秒後,覺得應該給這些人一點面子。
她仿若收到驚嚇,扯着一旁的顧重之瑟瑟發抖。
顧重之:“……”
見顧重之沒有反應,江瑜煙扒拉得更大力了,幾乎把人推到了角落。
周故聽到動靜,回頭瞥了他們一眼。
“……”
他面無表情的扭過視線,仔細看還能看見他眼角細微的抽搐。
幾個黑衣人似乎很滿意江瑜煙和顧重之的反應,看向周故的眼神略帶不爽。
“兄弟,這都是什麼?”
黑人走到周故面前,看向他手裡的黑色袋子,又拍了拍他身後的箱子,笑容邪惡。
“會說中文?”
周故不意外他們會中文,卻還是說了這句話。
“我們不會中文,你會?你會?啪啪啪!”
黑人用力拍打着他後背的箱子,語氣盛氣凌人。
周故身子不動如山,朝他們點頭,擡起手臂,放下後肩的箱子。
幾個黑人也沒有阻止,還饒有興趣的湊上前,想看看箱子裡都有什麼。
周故放下箱子,輕釦動箱子的扳手,再用力往上一掀,露出裡頭的東西。
一層黑色的紗布,輕輕掀開,露出銀色寒芒的刀刃。
那是一把和箱子齊長的長刀,刀柄是紅木所銜鑄。
只是不待他拿起長刀,那羣黑人手裡的手槍,已經指向他的腦袋。
江瑜煙已經想好對策,見到他們拿出手槍,對準了周故的腦門,身體一瞬僵硬在原地。
腦海裡有什麼快速閃過,那些刀光劍影的畫面,血肉橫濺,令她瞬間紅了眼眶,僵硬的身子卻逐漸回血,氣息平穩。
顧重之正想安慰她別害怕,卻見她神色如常,一步步朝前面走去。
“哈嘍,各位大哥,你們找的是不是我?”
江瑜煙雙臂舉起,朝他們喊了一聲。
原本盯緊周故的黑人,回頭朝她看了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
周故毫無波動的眸光,淡然一瞥,修長的手撈住了箱子裡的長刀。
“別動……”
黑人朝他暴喝出聲。
周故身子紋絲不動,單手握着刀,一隻手撤掉了那層黑紗,一瞬寒芒盡顯,不等所有人反應,寒芒揮動,鮮血飛濺。
江瑜煙和顧重之未來得及上前,幾個黑衣人已經躺在血泊中。
周故手裡的長刀,挑起方纔拍打他箱子黑人的下巴,聲音毫無起伏:
“知道我爲什麼帶刀嗎?”
“……”
“……”
“爲……爲什麼?”
不是好奇,純粹保命,黑人被迫問出這句話。
“……”
周故收回手裡的長刀,撿起地上的黑紗,擦乾淨刀刃上的血跡,俯首冷冷睨着他們。
“留你們一條狗命。”
仁慈不是本色。
他們應該感謝他今晚不殺生。
“……”
髮廊的理髮師蹲在椅子下瑟瑟發抖。
江瑜煙和顧重之進入時,已經有人嚇尿褲子了。得知江瑜煙她們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才從椅子下出來。
“……”
知道那些人的位置,周故揹着箱子往外走。
江瑜煙和顧重之跟在他身後。
三個人往地下三層走去。
幾個人的腳步停下時,裡頭嘻笑打鬧的聲音逐漸散去,看向她們的目光毫不意外,只是在看到他們身後沒有人時,眼眸明顯一沉。
他們不知道負二層發生的事,只是計劃中,江瑜煙他們到負三樓,應該是由他們的人帶過來。
現在江瑜煙他們自己下來,他們自己人卻不見蹤影,所以……
江瑜煙早有心理準備,看到幾十個黑衣人,還是嚇一跳。
這要是擱以前,她還是刑偵隊員,這鍋端回去,上級升遷指日可待啊。
那羣黑衣人並沒有上來,一旁的木門被推開,幾個黃皮的中年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都說相由心生,幾個中年人即便不做聲,不做表情,都能讓人想到凶神惡煞這個詞。
他們踩着人字拖,嘴裡叼着一根菸,一步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周故看着他們不出聲。
江瑜煙和顧重之同樣不做聲。
幾個中年男人離他們一定的距離停下。
“小三,去上頭看看。”
中年男人等了大概幾分鐘,確定後頭還是沒有人上來,朝身後的人吩咐出聲。
被喊做小三的是一個華國面孔,聞言連忙點頭,朝樓梯口跑去。
周故並沒有阻止。
小三跑上去後,很快跑了回來,在他耳邊了一句。
中年男人叼着煙的動作一頓,眼神凌厲的看向周故他們。
他立馬擡手,打了一個手勢。
身後那羣黑衣人,紛紛拿出腰間拿的手槍,對準了周故,江瑜煙,顧重之三個人。
江瑜煙知道周故和顧重之他們早有準備,還是呼吸一重。
打手勢的中年男人,見此情景,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神態輕鬆的朝周故走了過去。
“小夥子,身手不錯,可惜跟錯了人。”
他眯着眼睛,眼角透着兇狠的餘光。
他離得太近,周故身子後退一步,俯首的視線,打量着他的模樣,似是瞧清楚了,薄脣吐出兩個字。
“東鳳?”
“……”
中年男人遲疑的目光看向他。
“你認識我?”
“不認識!”
“……”
狂得江瑜煙都想給他豎拇指頭。
東鳳一瞬噎氣,到底是在江湖混了幾十年,謹慎起見,多問了一句。
“你是誰?”
他問的輕飄飄,也不覺得眼前這麼年輕的人,有什麼來頭。
多此一舉,只是不想留下禍患。
沉默幾秒後,在所有人都以爲他不會迴應時,他的聲音才響起。
“周故!”
兩個字,平平無奇。
現場衆人毫無反應。
幾個中年男人叼着煙,同樣不以爲然,
“周故……什麼周不周,故不故……名字悶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