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過來了。”
“Miss夏。”
“安安，唐總回……夏小姐好。”
……
辦公室裡的職員看到夏千語進來，都立即停下手頭的工作，退到一邊與夏千語打招呼，直到她和安安一陣風似的走過後，才重新回到工作狀態。
所有員工對待夏千語的態度，比對待這間辦公室的真正主人唐寧，還要尊敬，當然，也可能是害怕。
所以大家看到安安匆忙的跟在夏千語身後，邊走邊彙報工作的緊張模樣，都有些同情她。
*
夏千語與安安到唐寧辦公室的時候，Tina和方言已經坐在靠窗的會議邊等她，投影儀也已經接好。
“直接開始吧，現在什麼情況。”夏千語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邊翻開筆記本邊說道。
“好的，我先將事情的進展大致說一下。”Tina點頭說道：“唐總在今天臨晨給安閣項目組發了數據被盜申明，申明中強調被盜是原始數據，不會對標書內容、對公司經營造成影響，並已安排法律後續。”
“接着是carlyle中國公司官網發佈數據被盜聲明，然後是寧達公司官網同步轉發數據被盜聲明；後面是主流媒體的轉發，緊接着是自媒體公衆號的自由評論文高峰期。”
“90%的評論都偏向我們，當然總有那麼些想表現出與衆不同的網友發表不同觀點，但聲音很弱，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今天8點，肖奕利用數據對寧達進行攻擊，數字邏輯嚴密，行文沒有暴露個人信息以及御品國際的信息。”
“9點，薛助進行反擊，將肖奕的分析逐條批駁。網友評論此時的方向已轉到公共事務的參與權利上。”
“目前爲目，評論與熱搜數據還在不斷的刷新，但市政方面沒有發聲；肖奕方面也沒有發聲。”
“這張圖表是新聞發佈時間、各時段點擊與評論數、正負向評論分佈情況。”
“ok，這是截止目前的媒體數據情況。”
Tina看着夏千語說道。
“唐總對媒體的計劃是？”夏千語在筆記本上記下幾個重點數據後，擡頭看着Tina問道。
“讓密切關注肖奕與御品國際那邊的動靜，暫時不要有新的消息跟進。”Tina快速答道。
“ok，媒體方面暫時不用再有動作，時時跟進評論、控制導向即可。”夏千語點頭。
“好的。”Tina當即記下了夏千語的要求，然後將自己的ppt退了出來。
“方言這邊。”夏千語示意方言彙報。
“好的。”方言忙站起來，拉過電腦後，將自己的ppt打開。
比起Tina，她對夏千語並不瞭解，更多的是畏懼，所以彙報起來，顯得緊張又小心冀冀。
“寧達方面的新聞消息和數據總部一樣，我單需要彙報的是，寧達股票因爲新聞的影響，今天是漲2個點開盤，但肖奕的稿子曝出來後，立即跌了一個點；之後雖然有薛助的新聞及時反攻，股價還是沒有漲起來。”
“唐總9點去市政辦公廳，但全天都無法見到相關負責人，市政方面沒有消息迴應，這場媒體大戰看起來我們優勢佔盡，但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就象是一個體量龐大的企業再與肖奕個人博弈，看起來勝券在握，實則給人心虛而急於證明的印象。”
“畢竟我們是整個企業在運作，而對方只是以個人名義發佈了一條數據分析而已。”
方言說着，看了夏千語有些難看臉色一些，小聲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些說偏了，我繼續。”
“唐總的意思是股價只要控制在4個點的漲跌就無妨。其它沒有什麼交待了。”方言說完後，有些緊張的看着夏千語。
“分析很客觀，不錯。”夏千語點了點頭，並沒有對方言的彙報有過多的評價。
打開股市系統看了一會兒後，擡頭對Tina和方言說道：“按唐總安排的節奏繼續跟進，有變化隨時給我郵件。Tina留下，我還有事問你。”
“ok。”
“好的。”
Tina和方言看了夏千語一眼後，方言抱着自己的電腦，有些忐忑的離開了唐寧的辦公室。
“Miss夏？”Tina看着夏千語，等她的安排。
“總部那邊有消息嗎？”夏千語問道。
“一直在關注，但是沒有迴應，態度表示比較擔心這次的競標結果。”Tina說道。
“方言剛纔的分析你怎麼看？”夏千語點頭，繼續問道。
“她分析的是普通情況，我們的目標是得到評審組的信任，非常時期自然用非常手段。”Tina專業而犀利的說道。
“ok，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要被外界聲音所影響。”夏千語點了點頭：“我現在回公司，在評審結果出來前，你暫時先在這邊辦公。”
“好的。”Tina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Miss夏與自己有同樣的感覺，這邊的公關部只能做常規媒體事件，危機處理的能力還是欠缺。
*
“夏小姐，您現在是回carlyle辦公室還是回家？”安安見夏千語出來，忙起身跟了上去。
“辦公室。”夏千語邊往外走邊說道。
“啊……您不等唐總啊……”安安有些失望的嘟噥了一句。
夏千語輕瞥了安安一眼，想了想問道：“唐總有交待你什麼？”
“說接您不能遲到，您在車上要看文件，我開車的速度要平穩；不要說他去市政的事情……但是……”安安這纔想起來，自己接到夏千語的時候，就什麼都說了。
“恩，我當你沒說。”夏千語的眸光微轉，一直陰沉的臉略顯緩和。
“哦，好好，謝謝夏小姐。我們唐總平時很好脾氣，罵起人來也很兇的。”安安伸手摳了摳頭，小聲說道。臨到電梯口，搶先跑過去按住下行鍵，一直將夏千語送到了停車場。
*
唐寧在市政辦公廳，與項目組的人談了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而且奇怪的是，來與他談話的既不是技術評審組、也不是材料評審組，卻是預算審計評審組－－而且沒談這次的新聞事件，只談標書的報價。
“這個報價是總部批的，您知道，有carlyle對寧達的支持，我們在做項目上完全不用考慮資金週轉問題。但大公司也有其不靈活的地方，就是權限圈定非常嚴格。如安閣這樣體量的項目上，我們的每一次溝通文件，上面都要備案。更別說項目報價與預算，最後定稿是總部預算組出的。”唐寧溫和而堅定的說道。
“這個我們知道，但任何再嚴格的授權，也有一個活動空間，不是嗎？”評審組秘書笑笑說道，只是那笑意並不達眼底。
“當然，但我們是雙重審計，所以有些空間我們也不敢隨便用，必竟不能爲了做項目，把自己給搭進去。”唐寧語速緩慢的說道，腦袋裡卻在快速轉動着，想着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想砍整體報價？還是隻想個人拿些好處？
“這個就要看唐總的能力了，安閣的案子上千億，從你們的報價來看，淨利做到了25%，而品稀的淨利潤控制在18%，御品的淨利在19％，所以唐總……”評審組秘書將一張紙條遞給唐寧，微笑着看着他。
“是這樣嗎？”唐寧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後，想了想說道：“其實企業自己的利潤是多少在於企業的管理水平，對於項目方來說，重點要看我們的實際報價－－你出多少錢比我賺多少錢更重要，您說呢？”
“那麼唐總的意思是……這份報價不能再改了？”評審組秘書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
“在報價上我的權限確實無法再做更改，我大約需要兩天的時間向上頭做彙報申請。這是我們公司的項目預算流程，劉秘書可以看一下。”
唐寧在看過評審組秘書的紙條後，腦袋快速做了決定，從手機的內部oa系統裡調出預算審批流程遞到劉秘書面前後，誠懇的說道：
“對於外企的預算流程，我知道劉秘書肯定能理解，但上頭的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劉秘看能不能幫我約組長出來一起坐坐？我也想聽聽組長給我們在方案上更專業的意見，比如說一些小工程的向下合作等等。”
“這時候見組長是很敏感的，再說你們公司纔出了數據泄漏的事，這份標書是否繼續有效都不好說。”評審組秘書隨意的瞥了一眼唐寧的手機，冷淡說道：“既然這樣，唐總就回去走程序吧，有消息知會我一聲。”
“看來劉秘書真是有些不相信我的誠意了。這樣，我今天就在這裡做報價申請，只要今天系統能報到總部，劉秘就幫我約組長，我知道組長的意思了，在後續與上頭要條件的時候，也更有力不是。”唐寧微微笑着，依然的好脾氣，堅持着沒有讓價，看起來卻將自己的底限讓得很低。
“那你做吧，我現在還有個會，你有消息了通知我。”評審組秘書輕眉眼不動的說道。說完後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唐寧忙起身相送，在評審組秘書離開後，唐寧嘴角的笑容才慢慢斂了下來。
劉秘剛纔給他的紙條，寫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方案打破計劃，造成損失。
方案當然是指寧達的方案。
打破了誰的計劃？又是什麼計劃？
造成了損失，是項目的成本損失？還是操縱人的個人損失？
其中的意義不言自明。
所以唐寧從這個紙條裡判斷出來一個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寧達的方案綜合評分一定在前三，如果沒有人爲的操縱，第一輪競標一定能夠入選。
所以現在的關鍵不在於報價，因爲若報價評分偏低的話，項目組會在開標後給予說明，提示第二次競標的時候進行調整，絕不會現在這樣私下溝通。
而審計評審組之所以敢這樣談，一來看準了在寧達出了數據泄露事件後會恐慌；加上自己在辦公廳等了整整7小時，在他們看了心裡已經慌了，這種情況下自然容易答應他們的任何條件。
所以這時候提出來是最有成功機率的。
他是唐寧，是夏千語調教出來的唐寧，他在第一時間便鎖定了對方談判的意圖－－願意談條件，就說明自己中標的機會很大，所以要做的是周旋，而不是讓步。
唐寧轉身回到沙發旁，拿出電腦將合同報價又看了一遍後，做了一個不可能被批覆的報價進系統。
他相信夏千語能夠懂他的意。
*
“要求修改價格？”
“降低5％？”
薛濤在收到系統審批提示後，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抱着電腦跑進夏千語的辦公室，對她說道：“就算要修改報價，也應該是第二輪競標的時候，對方案進行全方位論證後纔會提出來，怎麼會是在開標之前就提？”
“恩。”夏千語輕應了一聲，凝神看着系統裡的待批信息，思索片刻後，便直接在系統裡做了回覆：
“請按流程cc中國公司預算部進行價格審覈，兩個工作日後根據情況報送總部審計部複審。”
“charlene？”薛濤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
“離出標時間只有三天了。”夏千語擡頭看了薛濤一眼。
“呃……對方看不出來嗎？”薛濤問道。
“第一，現在申請價格變動不符合流程；第二，他申請的價格在和我確認的範圍之外；所以綜合看起來，他是希望我能拖住；至於拖住後他再怎麼做……我現在也不知道。因爲我不知道對方向他提出了什麼條件。”夏千語挑着眉頭，利落的分析道。
“看起來不像是官方行爲。”薛濤點頭說道。
“正因爲不是官方，所以他才用官方的方式來拖延。”夏千語合上電腦，起身在辦公室來回走了幾圈後，擡腕看了看時間，對薛濤說道：“新聞的事情現在以靜制動，寧達那邊發了法律文書後，就不要再有其它動作了。”
“唐寧這邊我在辦公室等他消息，他們既然找他談，應該是寧達能進標，所以評審組要趕在出標前撈些好處。至於是什麼好處……希望唐寧不要太刻板纔好。”
“要不你給他發個信息提示一下？”薛濤也同意夏千語的分析，但詫異她爲什麼不和唐寧聯繫。
“你先出去吧。”夏千語輕扯了下嘴角，轉身回到辦公桌後面重新坐了下來。
“我先出去了。”薛濤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當她不想說話的時候，說明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但不想解釋。
*
確實。
夏千語能準確的判斷出唐寧發這份申請的意圖，也便知道他會在一定程度上會對項目組做妥協。
她一方面擔心他過於刻板，不能領會項目組的意圖，所謂妥協讓對方不滿意；也擔心他爲了談下條件，會與對方有什麼不當的約定。
唐寧，應該不會對不對？無論如何，你還做不到不擇手段、也做不到放下自尊。
夏千語看着電腦許久，仍然沒有工作的情緒。
唐寧做項目，居然比她自己做項目還緊張。
夏千語拿起車鑰匙站了起來，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強迫自己相信他、完全相信他是能自己處理的。
*
“劉秘，投資公司有回覆，中國公司預算部先審，兩天後轉總部審計部。如果順利的話，大約三天時間。”唐寧看着去而復返的評審組秘書，將系統流轉的報告截圖給他看：
“流程已經轉到了投資公司預算部，公司對這個項目真的很重視，這是我接觸carlyle以來走得最快的流程了。”
“當然，我相信唐總的誠意，也知道外資公司不好打交道，那個夏千語猶其不好打交道。”劉秘書這次倒是認真的看了唐寧電腦裡的內部審覈流轉系統，眸光微微轉動，似是在算計着什麼。
“所以劉秘，你看我和組長是不是先聊聊，我心裡有底，也好催上頭更快的批覆。”唐寧沉聲說道。
“你先找外地方等吧，我聯繫一下組長看看。”劉秘書這才鬆了口，卻仍打發唐寧先行離開。
“好，不過不知道組長和劉秘，對地點和項目上，有沒有什麼忌諱。”唐寧的心裡微微一動，順勢問道。
“不過是吃飯，沒那麼多講究，你看着方便就成。”劉秘書低頭整理手中的資料，冷冷說道。
“好，我訂好通知劉秘。”唐寧點頭，收好電腦後，在出門前又給劉秘書道了謝才轉身離開。
*
“譚組，好了。”
“恩，好，我知道了。”
“還算上道，但人有些刻板，不太懂規矩。”
“恩，好，那我先走了。”
*
出門的唐寧還沒走遠，劉秘的電話他隱約聽到一些，他甚至認爲劉秘是故意讓他聽見的。
他們真正想要的不是項目讓價，第一輪還沒公佈結果就要求修改價格，算得上競標中的舞弊行爲了。
偏唐寧就聽進去了，還就去做了，這讓評審組不禁惱火－－壓低價格對於他們個人來說，當真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的。
唐寧嘴角微微上翹，拎着公文包快步往外走去，上車後，片刻沒停，直接開出了停車場。
在他知道寧達中標的機率後，便決定用這種方法將評審組長給逼出來－－否則，他們能繞死你。
所以有時候，年輕和沒有經驗，在談判桌上真的是優勢。
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在將新價格做進系統的時候，就已經給了夏千語暗示，夏千語直接在系統裡回覆後，流程便在夏千語處終止了，根本不會流轉出去。
而夏千語果然敏銳，一看報價便知道他的用意－－明確2天的國內流轉，不明確時間的總部流轉，將3天的出標期完全控制在手心。
所以那個劉秘一看便急了，當即拍板今天晚上見面。
到這時候，唐寧已經完全明白－－
寧達的標書打破了審計評審組的計劃，而他們的計劃應該就是用一拖一的方式，由主標公司拖一個小的設計公司，他們就從小的設計公司裡賺取利潤。
而現在寧達的設計拿出來，是他們手上小公司做不到的，所以三個評審組內部應該有了分岐，而審計評審組無法堅持原計劃，妥協於寧達的方案。
因而造成了他們從小設計公司裡賺取設計工程利潤的損失。
所以……
根本不是送點兒錢就能解決的問題。
或許還需要送個小項目。
只是會不會已經定標了呢？審計評審組利用自己不知道結果，所以來敲詐一翻？
可是他不敢冒這個險。
必竟審計評審組來自於其它兩個評審組的上級單位，他們在中間使個什麼絆子，就會有很大的麻煩，加上現在肖奕的動作，也讓原本中標的事情增加了變數。
所以還是想辦法滿足他們吧。
唐寧在離開市政大廳有些距離後，找了個方便的地方停了下來，在做了滿足那幫人的慾望的決定後，便想着去哪裡談會比較好。
他只陪父親和夏千語接待過幾次客人，也都是正經談項目的或者大型宴會什麼的，象這樣行賄似的招待－－他可是大姑娘出嫁第一遭。
唐寧想了想，給韓寶兒打了電話：
“韓秘書，我是唐寧。”
“我有個官員招待，你過來陪我一下。”
“恩，我現在西城四路的公交站，你來的路上想想什麼地方合適。”
“好。”
*
直到8點，夏千語還沒收到唐寧的信息，心下不免有些着急，起來在辦公室走了好幾圈後，回到電腦前繼續工作。
*
唐寧和韓寶兒在茉莉坊安排了一個八人的中包，直到劉秘帶着人來，才知道他們只有三個人。
“小唐啊，小劉說你有事找我？你要知道我們現在並不方便見面。”評審組長一上來便打着官腔。
“是，一會兒聊完我們先走，各位自己玩就行。”唐寧連聲應着。
“這包間……好象大了些。”評審組譚組長環顧了一下四周，面無表情的說道。
“果然是太大了。”唐寧的眸光微閃，立即讓韓寶兒安排了一間安靜的會談室，然後給了韓寶兒一張卡，讓她獨自招待另兩位客人。
*
“唐總比想象中的聰明。”譚組長接過唐寧遞過來的煙，點燃後，用力的吸了一口。
“組長過獎了。”唐寧微微晗首，在譚組長的對面坐了下來。他不會吸菸，爲了陪這位譚組長，也拿了一根在指間，只是並未點燃。
“我覺得寧達自己吃不下這麼大的標。”在這密封的小空間裡，譚組長說話非常直接。
“主合同的內容，都是項目組確定的。而我們的合同內容，完全是爲了爭取中標，產沒有別的意思。”唐寧沉聲說道。
“恩。”譚組長點了點頭，輕巧的吐了口菸圈後，沉聲說道：“在主合同之外，你留兩個採購項目出來。”
“哪兩個。”唐寧見他這麼直接，不由得暗自心驚。
“鋼材和燈具。”譚組長淡淡說道。
“這是有工程標準的。”唐寧沉聲說道－－在工程用材上，他不可能妥協、也不能妥協。
“我確保符合歐標的產品給你。”譚組長凝眸看着唐寧，眸色裡一片厲色：“你要知道，我們項目組若審計出你們的數據確有問題，你根本無法中標。”
“譚組長，1億以上的工程，我們的採購合是同雙向審計－－一方是項目單位、一方是carlyle全球採購總部。安閣這樣體量的工程，總部基本會指定採購單位。”唐寧堅持着搖頭說道。
“你的意思是拒絕嘍？”譚組長看着唐寧時，眼光冷色一片。
“我們可否換個方式？”唐寧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一身正氣，卻在談好處時痞氣十足的中年男人，沉聲說道：“不管您給我什麼樣的採購單位，對方也是要賺利潤的、同樣對方也是有成本的，最後落在您手上的，我想應該在採購毛利的5%左右。”
“不如這樣，採購單位您別讓我爲難，在這兩項物資上，我讓1%的淨利給您。比起您那樣操作，我們都安全、也都好操作，您的意見呢？”
“毛利5％，差不多是淨利的2%，小夥子，你攔腰砍價的本事不小啊。”譚組長看來也是個算帳高手，一下子便揭了唐寧的底。
“譚組長，選擇與跨國公司合作，有時候確實會麻煩了些，邊際利潤也會要受損一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說心裡話，就算是這個1%的額度，我還要想辦法應付採購合同的全球審計。”
“您說，我不能爲了一個項目，把自己給做進去了－－必竟項目是公司的事、我賺的是工資不是提成，我少給您的1％公司不會返還給我，想反我給您的1%，公司還會按比便扣除我的項目獎金。”
“所以譚組長，我第一次接手這麼大的項目，肯定想做成。但公司利益和個人利益之間，我還是得有個平衡，您說是吧。”
唐寧皺着眉頭，拿了火機點燃手中的煙，象徵性的抽了一口，卻被那煙味兒衝得直皺眉頭。
“你不會抽菸？”譚組長輕瞥了他一眼。
“久不抽有些不習慣了。”唐寧又順了一口，那種噁心的感覺才慢慢平復下來。
“如果是1%的話，多加一個採購項目。”譚組長直接說道。
“我既然說是1%，自然是算了採購總額來的，要是再加一個採購項目，我不如直接給您2%反而只用操作兩個採購合同。”唐寧搖頭，爲難的說道：
“譚組長，我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安閣項目對我來說只是一份工作，我不可能爲了工作讓擔上進監獄的風險對吧。”
“你不覺得你太不識時務了？”譚組長當即沉下臉站了起來。
“譚組長，對不起，我真的只能讓到這樣。後期還有第二輪競標，或許總價上頭還要再砍一刀。項目談成這樣，我也這ceo也不必做了。”唐寧搖頭，也站了起來。
“那你好自爲之吧。”譚組長扔下手中的煙，轉身而去。
唐寧看着他沉穩中帶怒的背影，心裡暗自心驚，卻也是真的不能再讓步。
*
“唐總？”
在大包間也結束後，韓寶兒迅速的跑了過來。
“那邊怎麼樣？”唐寧問道。
“收了。”韓寶兒點頭說道：“安排了兩個小姐送出去了，和小姐說了，纏着。”
“恩。今天就到這裡。”唐寧點頭，臉色一片陰沉。
“您這邊？”韓寶兒看着他的臉色，不禁有些擔心。
“談崩了，要得太多，我們給不起。”唐寧搖頭。
“那……”韓寶兒的眼珠滴溜一轉，看着唐寧說道：“我懂了，我會安排人盯着另兩個。”
“恩，只能這樣了，希望不用我們做到那一步。”唐寧沉沉的吐了口氣，聞着自己吐出來帶着煙味兒的口氣，不禁直皺眉頭。
“唐總您快走吧，這種地方真不適合您過來。”韓寶兒看着一身清風霽月似的唐寧，與這金壁輝煌的地方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心裡也一陣難過－－半年前的那個溫雅少公子，如今……
“今天辛苦你了，我就先走了，明天白天到我辦公室一趟。”唐寧點頭，伸手拿了外套和公文包，大步往外走去。
*
“千……語。”唐寧走出大門，便看見門口的停車場裡，夏千語正倚在車門口抽菸。
－－－－－－題外話－－－－－－
這一次，唐寧是真正陷了進去，那個溫雅公子，自此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