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顏掙脫出自己的手，羞惱地揮起小粉拳，捶了尹大田一下。
“尹大田，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許笑！再笑我惱了。”
“不笑，不笑，那爲什麼要把家豬和野豬一起養？”
尹大田輕咳一聲，岔開話題。
“家豬跟野豬一起養，一起活動，一起吃食，可以馴化野豬的野性，讓它們不那麼暴躁。”
作爲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性，林夕顏羞一會就適可而止了，再羞就顯得矯情了。
只是她白皙的臉頰依然泛着羞臊過後的餘韻，在明媚的春光裡，嬌豔如花。
尹大田看得入迷，眼眸扒在她臉上，久久不願移開。
豬圈裡，四十頭家養小母豬正在歡快地吃食，挨挨擠擠，爭爭搶搶，很是活潑。
毛明義夫婦兩個將野菜切碎，混合着麥麩餵給它們。
十頭小野豬立馬紮到食槽邊上吃起來，一點都不認生的。
家養豬仔的發情期比小野豬早一兩個月，爲了讓它們同時達到發情期，林夕顏讓四田買的，都是剛出生不久的小豬崽。
剛出生的也便宜，一頭只要一百文錢。
看夠了小豬崽，四小隻又鑽到雞棚裡去看雞鴨鵝仔仔。
明義叔和嬸子真是把它們當成自家的養，每天趕着出去，在野地裡吃野菜、野草和小蟲子。
回來還會餵雞食，小仔子們都長得特別健康。
夕顏和尹大田帶着可愛的四小隻，趕着小鴨和小鵝去水塘裡游泳。
“夕顏姐姐，大田哥哥……”
毛寶鬆領着三四個男孩，一人揹着一個大揹簍過來，揹簍裡滿是鮮嫩的青草。
“寶鬆，你們這是怎麼了？跟誰打架了？”夕顏一把抓住毛寶鬆的胳膊。
幾個男孩的衣服都有或多或少地破損，臉上有些髒污。
“剛纔在村外，我們跟榆樹屯的小子打架了。他們說那片地是他們村的，要趕我們走。我們當然不走，就打起來了。
不過都沒受傷，平常每回碰上，都會打上一架。就是沒事幹，手閒的癢癢，想活動活動，都不下狠手。”
“沒事幹也不能打架呀！你們不會自己找點事幹嗎？”
“夕顏姐姐，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做了嘛，”毛寶鬆嘿嘿笑，“我爹說，草魚要想長得快，就得多喂草，喂嫩草。我就領着二娃他們，每天都割一些青草來餵魚。”
幾個孩子解下揹簍，將青草一把一把地投進魚塘裡。
“夕顏姐姐，我們來了。”
毛大妞帶着五六個小姑娘過來，各自揹着一簍野菜或是野草。
林夕顏看向那些男孩女孩，心潮翻涌，很不平靜。
這些善良淳樸的孩子，只因爲吃過尹家幾個饅頭、幾個包子，便感激地每天都去打豬草，幫尹家喂家禽、餵豬和魚。
可他們大的不過十二三歲，小的只有六七歲，這個年紀不在學堂裡唸書，每天揹着揹簍打豬草，閒的手癢打羣架。
從文明社會穿來的林夕顏，感到非常痛心。這樣的現狀難道要一直持續下去嗎？
她沉思良久，擡頭看向身邊的尹大田。
尹大田似與她心靈相通，鼓勵地回望着她。
“夕顏，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和尹家所有人都支持你！”
林夕顏粲然而笑，一個計劃在心底悄然成形。
“叔、嬸子，前幾天家裡一直在忙，沒顧得魚塘這邊的活，讓你們又餵雞又餵魚的受累了。”林夕顏對毛明義和張氏說道。
“夕顏，這有什麼累的？你每天給我們那麼多錢，就幹這點活還敢說累？況且還有這些孩子，每天都送野草和野菜過來，我和你叔省了很多力氣。”明義嬸子感激地道。
“嬸子，沒抓回豬崽來之前，你倆累點也能幹了。現在又抓了這麼多豬崽，就該忙不過來了。
寶鬆和大妞他們，我也想給他們找點別的事幹。不能讓他們每天渾渾噩噩地，就會打豬草、幹農活。
魚塘這邊的活，我想再僱兩個人，一個專門養魚，一個專門養豬。你們單養雞鴨鵝，再幫我管着那兩個人。行嗎？”
“夕顏的意思是，讓你叔給你做監工，看着他們好好幹活？”張氏笑道。
“對呢，嬸子，不過這人得你們倆找，看看有沒有有經驗的，又跟你倆說得上話，處得來的？”
“有，有，”林夕顏將總監工的活交給毛明義，這漢子有點激動，大聲喊起來，“寶鬆他爹餵魚正合適，他以前在大戶人家做活，幫人家養過魚，懂的不少。”
林夕顏看他的樣子，猜想他之前就想過，讓寶鬆爹來養魚的。
不過怕自己以爲他嫌累，就沒好意思提。
寶鬆爹知道草魚需要喂鮮嫩的青草，確實是有養魚的經驗的，可以讓他來試試。
打發毛寶鬆去叫他爹來商量，半大的少年連蹦帶跳地就去了。
“嬸子，你有什麼話想說吧？儘管說。”林夕顏看着張氏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樣子，有些着急。
“夕顏，餵豬的活可以讓我孃家的大哥來嗎？我孃家……”
“你胡說什麼呢？”毛明義一把拽住張氏的衣袖，“你孃家不是本村的，讓大舅哥來給夕顏幹活，不是又讓村裡人找夕顏的麻煩？”
“我……我孃家十幾口子人，沒有賺錢的進項，我不是着急嘛。”張氏小聲道。
“那也不行，咱們已經夠麻煩夕顏了，不能再拉着家裡人再來拖累她。”毛明義堅決地道。
“沒事，叔、嬸，尹家已經招了好幾個外村的僱工了，不多大舅舅一個。明天就讓他來吧，我每天給他開四十文錢。
這樣你們和寶鬆爹三個，每天晚上留一個在這邊看着就行，另兩個可以回家去睡。”
毛明義看了看張氏，嘴脣動了動，沒再說話。
張氏眼圈紅了又紅，“夕顏，謝謝你，今天我就回家說一聲。你放心，我大哥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好好幹活。”
跟寶鬆爹講好了，一天給他開四十文工錢，寶鬆爹一樣心懷感激。
夕顏留他和明義叔商量養魚的事宜，她和尹大田帶着四小隻回家。
走在路上，尹大田問道：
“夕顏，剛纔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