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團扇就是姐姐的了,這把勞煩姐姐帶給常貴妃娘娘。”
林夕顏又拿出一把團扇,遞到綠珠手裡,笑容婉婉地道,“雲錦坊要參加今年的繡藝比試,憑我們出色的繡藝,奪得頭名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總會有人從中作梗,擾亂比試的公正。請姐姐幫我們一把,把貴妃娘娘請到刺繡比試的現場去。
有娘娘在場壓着,那些人才不敢太過擠兌我們,我們雲錦坊纔有重新出頭之日。
娘娘去看看,絕對不會失望的。雲錦坊參加比試的繡品,跟這兩把團扇一樣令人驚豔。”
這些團扇,是姜玉雪和繡娘們練手時繡制的雙面異色繡。
雖然是練手的作品,但也是彌足珍貴的,豈能浪費掉?
林夕顏將它們製作成團扇,特意帶到京城來。
如今,恰好就派上用場了。
給常貴妃的那把,繡的是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花。
一面是高貴端莊的紅色,一面是鮮豔雍容的黃色。
牡丹,宮中慣常代表皇后的花。
如今皇宮中沒有皇后,哪個貴妃娘娘不渴望上位?常貴妃也不例外。
林夕顏送她牡丹花團扇,也算投其所好。
毓秀宮中,拿到團扇的常貴妃異常歡喜。
“娘娘,這是雲錦坊孝敬您的,奴婢斗膽替您收了。”
綠珠口中賠罪,眼裡卻滿是調皮的笑。
娘娘貼身的宮女,自然是最受娘娘寵愛的。
有些事,可以代表娘娘全權處理。
“她們想讓本宮幫她們做什麼?”
常貴妃把玩着團扇,愛不釋手,“送本宮這麼精美的禮物,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要求,本宮都會幫忙的。”
“她們想在今年的繡藝比賽上拔得頭籌,趁着這個好勢頭,將雲錦坊重新開起來。”
綠珠輕笑,“許是怕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老貨,背後勾搭搞事,想請娘娘去給她們鎮鎮場子。
聽說她們準備在繡藝比試上呈上的繡品,更是美妙絕倫。娘娘且去看看?
若是繡品還看得上眼,娘娘就給她們捧個場。若是不入娘娘的眼,您去看個熱鬧也好。
今年的繡品是當場呈上的,各家繡坊爭奇鬥豔,肯定花樣百出。娘娘就當看個樂子好了。”
“也好。”常貴妃輕搖着團扇,目光微動。
又三天後,繡藝比賽開始了。
雖說是冬日,但陽光和煦,並不寒冷。
宮中製衣局碩大的院子裡,一座高臺搭建在正中。
臺上,是幾個繡坊的繡娘和製衣局的管事嬤嬤,就是今日比賽的評審。
雖說都是評審,但說話最有分量的,當然還是宮中的嬤嬤。
京中的各大繡坊,都帶着自己的繡品進入製衣局。
以各家爲組,圍坐在高臺之下,等待着繡藝比賽開始。
林夕顏她們到的時候,迎接了衆多目光。
不懷好意的有之、漠不關心的有之、不勝惋惜的也有之。
姜玉雪鳳眼一挑,一眼便看見了繡雲閣繡孃的所在。
“大嫂,你看,那就是繡雲閣的人。”她胳膊肘輕拐了一下林夕顏。
林夕顏順着她的目光所向看過去,好傢伙,這羣人什麼眼神?
一羣女子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怨氣?眼神如毒蛇一般,冰冷地纏在她們身上。
這是被厲鬼纏身了?還是被惡魔附體了?怎麼這麼嚇人呢?
“玉雪,繡雲閣跟你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怨,怎麼看着一副吃人的表情?”
“別管她們!繡雲閣跟雲錦坊的仇早就結下了。當年我父母遇害,潘繡雲就耍盡陰謀詭計要搞倒雲錦坊。
偷走雲錦坊絕頂的繡藝,挖走雲錦坊最好的繡娘,截去雲錦坊的客源,甚至讓雲錦坊連刺繡的原料都買不到。
我一人無力支撐,只好關閉雲錦坊。至此,繡雲閣成了京城,乃至全大梁朝最大的繡坊。
她們就想把雲錦坊永遠踩在腳底下,怎會願意它再翻起身來?”
“嗯,我好好想象了一下,或許潘繡雲給她們做戰前動員,一定高喊‘打倒雲錦坊!絕不讓雲錦坊翻身!’”
林夕顏嘻嘻笑,“要不怎麼搞得她們如此羣情激憤?見了咱們跟見了仇人一樣。
玉雪,你放心,今天咱們一定要把她們的囂張氣焰徹底打掉,打得她們服服帖帖的。”
“嗯。”姜玉雪抿嘴輕笑。
她們兩個私下悄悄說話,底下的人也在竊竊私語。
“雲錦坊已經兩年未參賽了,想不到今年又出山了?”
“出來又能怎樣?就剩了個孤女獨自支撐,能拿出什麼好繡品來?”
“是啊,姜家當年的絕頂技法,都被繡雲閣偷去了,想來也沒有繡品能壓住繡雲閣了。”
“說什麼偷不偷的?她家不行了,還不興人家繡娘自謀出路?”
“那是自謀出路嗎?還不是繡雲閣使盡手段,從人家裡挖去的?說不定,起先就有繡雲閣埋在裡面的奸細。”
“別瞎說了,讓繡雲閣聽到,小心把你驅除出比賽之外,讓你連名次都拿不到。”
“就是,要小心啊,拿不到名次,就一點繡活都分不到。人家吃肉,咱連口湯都喝不到。”
“繡雲閣好不容易坐上老大的位置,怎肯讓雲錦坊死灰復燃?聽說雲錦坊回來了,潘閣主一早就開始私下聯絡,誓不讓雲錦坊東山再起。”
“雲錦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既然決定回來了,一定做了充足的準備,今天的比試有看頭嘍。”
“咱就悄沒聲地看着就好了,小心‘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讓人家捎帶手收拾了。”
“對,對,對,還是閉嘴慎言吧。”
嘈雜的竊竊私語中,有兩個中年女子也在說話。
“徐嬤嬤,託付你的事,能辦妥吧?”面色陰戾的繡雲閣閣主問道。
“潘閣主,放心好了,就是看你送我的那幅,親手所繡的‘百壽圖’,今天的事,我一定幫你辦成。”宮中製衣局的管事徐嬤嬤陰陰地道。
“那就先謝過嬤嬤了,若是今次我們繡雲閣再拔頭籌,本閣主還有大禮送上。”
不管衆人如何私聲討論,林夕顏一行人氣定神閒地坐着。
不到最後關頭,鹿死誰手?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