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正色道:“不到必要時候,不能用,你是個大夫,心要正,人要直。”說着又回頭看了一眼,神色一轉:“吃飯了沒有?還有些面片湯,你要不要喝一碗?”
“好啊。”
葉遇春雖然是吃過了來的,但跑了這一路,一聽到吃的又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紅景引着他過去,給他盛飯。
那些泥瓦工匠看葉遇春的眼神,很有些稀奇,倒不是沒見過藥鋪的少東家,是沒見過這麼隨便跑到鄉下,還和一個小丫頭說的鬧的。——剛纔紅景拿樹枝的樣子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聲音大的那幾句,他們也聽到了。
葉遇春捧着碗呼嚕呼嚕一通吃喝,根本就沒在意這些人看他,吃完了嘴角一擦碗一放:“姑姑,你家在哪兒啊?我去你家看看。”
毫不在意的就直接稱呼了紅景,真是給足了面子,紅景擡手一揮:“這裡就是我家,房子還沒蓋好,但這線畫的差不多了,明天到吉時放了炮仗,這裡就能動工了,也就一個來月就修好了。”
“這麼快?”葉遇春驚訝:“我聽說人家修房子都得好些天,蓋房子才一個多月?”
本來就是,這還算上了晾乾的時間呢,紅景白了他一眼:“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我都不懂這些事,你既然是回來躲事的,晚上還回去不?”
“你這兒有地放住啊?”葉遇春倒是沒想過晚上,看了看着整在翻的地:“你不會是想讓我住這兒吧?”
“這兒也沒什麼不好啊,這外側,我也是要翻的,準備做藥田,你來的真是太是時候了,也去幫忙翻着唄,到時候種出來什麼,也有你的份兒。”
紅景想到這個,直接讓他去拿鋤頭,他嗤笑:“你能種出來什麼?”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種不到。湯你也喝了,話你也說了,該拿鋤頭去翻地。”紅景推他:“你不能白來。”
葉遇春被她連推帶攆的趕去幹活,看的楊氏急忙拉了一把紅景:“人家是客人,你咋……”
“他不是客人,嫂子你就放心吧,”紅景纔不在意:“咱們還是收拾一下,給他們燒點茶水,把鍋碗還回去。”
楊氏不好說她,到底是小姑子,洗刷了碗,叫紅安去分還了,蕭澤琰給她送過來一把野花。
“嗯?你哪兒採的?”紅景剛放下水桶,看着花有些眼熟,直起身就往遠處地面看過去:“根留住,還能種呢。”
“那邊有一大片,放心,給你留着。”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蕭澤琰還是應着,指給她看。
“這房子外側,可是量出好幾畝地的,離得近想種什麼種什麼,我就想種些草藥,這樣我就不用總是發愁藥材了。”紅景看着那線,在外側稍遠些的地方,先把這些野菊給移栽了。
這物雖然多見,但可用地方也多,不可少種。
到下午下工的時候,地皮都翻動的差不多了,不影響明天動土挖基。
月如鉤,一絲掛天邊,紅景端着油燈,站在樹下,不想回去。
“紅景。”蕭澤琰站在她身後:“是不是很期待新房子?”
“是啊,新房子蓋好,我至少能能有自己藥房書房和住房,也沒人天天說我,不過,”紅景往後看了一眼:“阿澤你以前可不這麼說的,有事也就一兩個字迴應,沒事就更不開口了。”
“我以前什麼樣?”
他順勢問。
一點兒都想不起來,雖然頭不疼了,但也沒好轉什麼。不過他自己的身體,感觸最多的是自己,紅景的態度雖然讓他心暖又感動,但身體如此,他還是壓抑了好奇,多了警醒。
“你以前……”紅景未語先笑:“你那時候可害羞了,我給你治傷你都羞的不行,而且防範戒備心特別重,生怕怎麼樣你了,我說我是大夫,你都不信,還非要讓我證明,還說我是別人派來的,特別逗。”
這些,蕭澤琰真是不知道,他摸了摸耳朵:“有嗎?”
“還有你這個小動作,我救你的時候你從沒做過,看來你想不起來,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心裡那些沉悶,可以暫時沒有。”紅景說着,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你最常做的就是抓我手腕,我最常反擊就是掐你脖子。”
她忽然動手,蕭澤琰有些驚訝,下意識反應,直接就反扣了她的手,然後才鬆開:“你這樣做,我沒打你已經是輕微反應了。”
“我知道啊。”紅景毫不隱瞞:“我對你的身世,猜測頗多,但沒有問過,怕你不說,或是……我犯了忌諱,可是你現在想不起來了,要是我早點問,說不定現在還能幫你回想回想,可惜了。”
蕭澤琰聽不太明白,倒是知道事關自己的身世,但紅景的話……
“我以前是不是很不信你?那你爲何還要救我?”
這個問題——無解。
紅景攤手,油燈晃了晃:“大概,是因爲你長的好看吧。”
這話說出來,紅景都有些不好意思,饒是她厚臉皮也沒什麼羞恥心(霧),但對於已經不記得之前的阿澤,她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種……或許這本就不是阿澤的本意,只是他不記得了,而現在,只有她可以選擇。
她低頭擡腳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他:“不早了,回去吧。”
蕭澤琰倒是因爲她這話,多了幾分沉思,就算是他長得好看——已經被色狼印證過了,他不懷疑,但紅景也那般膚淺嗎?但深思又覺得,若是第一次見,確實是誰因爲臉而想再見,久而久之,就熟識了。
他摸了一下臉,跟在了紅景身後。
今天晚上葉遇春沒走,他和紅安一個屋了,阿澤就和紅景一個屋,又不是沒在一個屋裡住過,倒是紅景卻又跑出來,他不放心,就跟着了。
明着紅景是跑出來散散心,順便躲個清靜,不想聽李氏嘟囔,也不想狹氣,實則她是出來捉鳥的。設了幾個暗手,明天一早麻雀尋食,她肯定也收穫滿滿。
倒是阿澤,他跟出來,還話說的多了,應該是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