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以爲蕭澤溢第二天會起不來,沒想到一大早,他就風風火火的帶了幾個身着奇異的男子趕到清風殿。
鈴鐺,符幡,柳枝,還有什麼水,直接侵佔了清風殿內大半的地方。
那些人口中嗡嗡有聲,唸唸有詞,若非有修竹和長青攔着,他們還想往紅景身上招呼。
“二哥,看來昨晚,李礫沒滿足你啊,讓你這一大早的,就這麼有精力。”紅景都沒主動找事了,還會被這麼對待,他倒是真的說到做到。
可惜這做到的,也太好笑了,別人會相信,就以爲紅景會怕口水和流言?
蕭澤溢不爲所動:“這是孤特意爲你找的天師,你如果真青白,就站出來,讓天師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妖氣。”
妖氣?呵呵。
紅景白眼都懶得送他,直言:“這些天師不過凡夫俗子,憑什麼近我身?你貴爲太子,難道我就不貴重了?你一張嘴能隨便說,我爲何不能?你這太子之位是怎麼得來的,真想讓我說破,讓天下人都知道?”
別人如何她不知道,反正她知道蕭澤溢,不會武就算了,也沒有那種特別硬的骨氣,有些半推半就還有些受虐傾向,這種人,氣質撐不起野心,早晚塌架。
蕭澤溢今日和往日不同,執意要天師去近身,那符咒漫天,汁液澎濺,長青差點兒要動手,被紅景攔住了。
她任由這有些侮辱的舉動在她身邊揮灑,她冷眼看着蕭澤溢。
“好心”提醒:“你動我不要緊,你別動我收拾好的東西,那裡面是我配的藥,碰了有什麼後果,我不負責。”
本來,人是有趨利避害的本性的,但偏偏,就有人不聽勸,哪裡危險哪裡去,哪裡有毒哪裡碰。
紅景提醒過了,就有人去碰那些箱子,挨近就倒,還不信邪,繼續去,片刻倒下四五個,這纔有人怕了。
“這該不會,她不是妖怪,但駕馭妖怪吧?”
那人大肆猜測。
紅景扶了修竹的手,說:“還真敢說,你是第一天做道士嗎?不知道皇城有龍脈龍氣庇護嗎?別說妖怪,就是神仙來了,都要先告知人皇的,你是哪裡來的野雞道士,矇蔽我二哥,坑錢偷名呢?來人,拖下去打一百棍。”
直接越過這些人,也不理會蕭澤溢,只這麼安排了,看着這幾個半道半僧的被拖出去打了,她直接往外走。
修竹弓身扶着,長青擰了一把衣角,趕緊跟上——主子這不顧形象的,要去告狀嗎?
……
紅景今日要出去,不想壞了心情,告狀給誰?就皇上那個身體,不親眼看,他還是會偏駁的——有神醫谷的神醫在,他對於身體狀況清楚的很,很多安排都重新來過了,這一點兒,從蕭澤琰每每早朝之後和她概述可以看出。
與其指望別人,不如自己動手。
耶律青雪是靜坐內殿裡,禍從宮外降——她昨天晚上被李礫的人給欺壓了之後,又被李礫羞辱了一通,一夜未眠。
知道太子早上就出去了,興師動衆的,但怎麼都沒想到,紅景就那麼狼狽的直接來找她了。
“青雪公主,太子妃,二嫂。”紅景說着,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誰:“你別怪我,我都這樣了,是真的沒法子了,你要怪,就怪二哥吧,是他一大早的,擾人清夢,亂潑髒水,煩勞您,和我一樣,額外的我也不需要。”
“什麼意思?”
耶律青雪驚詫莫名,有很是無措,一句問出,紅景直接把那桌上的茶水潑向了她:“你至少知道這是什麼水,我連被潑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應該慶幸了。”
說着,叫長青去拎水,這東宮裡是有水井的。
耶律青雪從來沒被人如此對待過,她乍然不知所措之後,就惱了,直接就要甩鞭,正好長青拎着水桶過來,紅景往後一躲,他擡手就潑了過去——
嘩啦!
水迎面的衝擊力有多大?耶律青雪接了個正着,還是全部,水潑在她面上,又迸濺開去,她只覺得,臉疼。
蕭澤溢只差幾步跟來,就沒來得及攔住,及至長青又提了一桶水來,他纔來得及呵斥:“紅景!你別上臉!”
“啪!”
紅景甩手一巴掌,直接打他臉上,回頭就讓長青潑。
長青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從剛纔提水開始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全然只有動作,蕭澤溢一句“你敢”脫口而出,被水直接潑進嘴裡,嗆的鼻子痠麻辣痛。
……
鬧這麼大的動靜,若非羣臣在早朝,早就驚動皇上了,但即便如此,早朝未散,已經有小太監去彙報了。
紅景除了甩蕭澤溢一巴掌和潑了幾桶水之外,其他什麼都沒做,而且水潑完了,她乾脆利落的轉身,回了清風殿。
清風殿那叫一個狼狽,殿外哀嚎一片,那一百下還沒打完,殿內水漬符咒紙張幡杆柳枝到處都有,簡直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紅景也不讓人收拾,就這麼敞着,只讓人把她收拾過的東西檢查一下,依次裝上在宮門外長街上停着的馬車裡。
還是不想耽誤時間,尤其是,去的是西樂。
……
“這是怎麼回事?景兒,景兒!”
蕭澤琰一回來就看到殿內情形,急忙喚紅景,不見應答,心急火燎。
紅景站在殿外,聽着那些人打板子——她背對而站,衣服沒換,就那麼站着。
“景兒!”
蕭澤琰找到她,急忙拉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沒事吧?”
“我沒事。”紅景淡淡的推開他的手:“我心情不好,你先回避,別讓我發火波及到你,那樣我會後悔心疼的。”
“有火氣發出來就是,”蕭澤琰拉緊了她:“來,先和我說說,跑跑氣。”
若非身後受刑之人被堵了口,肯定會有各種大罵之詞噴薄,但此時他們只能腹誹,不能出言。
紅景往後指了一下,說:“就是這些人,鼓動着太子,說我是妖怪,非要來降妖除魔。我說了我收拾好的行李不能動,那裡面有藥,非但不聽,還說那是我駕馭的妖怪,我惱了,就讓他們各自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