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遇春火氣不小,紅景就把做飯的事交給他了,她只等着飯好開吃。
雖然說是沒李澤的,但怎會真的少了他那一碗?只是他這麼趴着,還是得他自己的人過來伺候。
李一仁被擡回去了,仁寶堂也是有坐診大夫的,回春堂不給看,家丁們也不能幹等,直到李澤的跟班夥計進來,她才知道,原來那轎子,是租的。
“還以爲你家很有錢呢,”可是有幾家鋪子呢,紅景一直當他是富二代來着:“原來還租用轎子,你以前那倆小夥計呢?真是夠狠心的啊,說不用就不用了?”
李澤側着臉趴着,胸膛裡被擠壓的沒多少氣了,說話就有氣無力的:“方印傷還沒好,圓章被我爹分派其他活了,我怎麼會不管呢,方印這段是的月錢我一分沒少他。”
紅景怎麼聽着那麼不信呢?看了他一眼,她索性就明說了:“反正你對方印也沒那個耐心了,打發了吧,我說過收他的,也算言而有信。”
“那你給我治傷?”他趁機也開條件,卻被紅景瞪了一眼:“你覺得能換到嗎?”
他自己心裡有數,但就是不鬆口:“反正方印在我家,我要是不用他,以後他最多也就有碗飯吃。”
話說到這地步,真的就是在威脅了,商討可不是這個語氣。
紅景咬牙:“是嗎?那吃過飯,我給你治。”
要不是她現在急着用人手,她可以等方印自己來,根本不用現在說,這李澤,還真是和李一仁父子一脈,小算盤打的門清兒。
……
“你爲什麼要那個方印?”
蕭澤琰知道原因,但並不理解。——一個小廝而已,要做不想做的事,何必呢?
“已經月餘了,家裡人手不夠,我那幾畝藥田不僅需要收,還需要日常看護管理。”紅景用自己的針,雖然她就帶了一根,但還是如常消毒:“之前我種的解毒草藥,可以收取第一茬了。”
“你什麼時候種的?”
他竟然半點不知!
“有時候早上有時候晚上,只要我找到苗子,就會去種,難道你以爲,房子左側那些都是荒地嗎?”紅景說着自己都忍不住的笑:“或許你沒有意識,只覺得我每天無所事事。”
“……沒有。”
蕭澤琰其實有這種感覺,覺得紅景一點兒正事都沒做,但話又說回來,就算她做了什麼,他也會覺得不相干——比如做飯,若只有她,他會幫忙燒火或者打個下手,若是有別人,他就不會動手。很多時候紅景做的並不是爲了她自己或者是爲了她家人,這讓他十分不願去做。
那些平民,何德何能享受這個福氣?
要不然惠林葉也不會和他之間,也不會那麼相看兩相厭。
……
李一仁再來的時候,帶着仁寶堂那位坐診大夫,紅景見過。
其實她上次去黑了仁寶堂,效果就很明顯——那段時間回春堂沒人來看病,現在,雖然不多,但也是有人來問診了。
那大夫一進來就往櫃檯裡看,那舉動很討厭,紅景還沒說什麼呢,李一仁就先說了:“我家澤兒呢?”
田七張口就說:“他……”
“咳。”
紅景立刻咳了一聲,打斷了。
沒人說話。
正值午時,也沒有病人,這前堂,就這麼幾個人,各自站着。
明明這麼多人,卻很安靜,李一仁的柺杖杵在地上的聲音格外響:“你們都啞巴了?”
他這麼一說,紅景倒是說話了:“麥冬,給我準備些薄荷粉,我手又疼了。”
“馬上就好。”
麥冬應聲去碾幹薄荷,粉末過濾了用冰片摻了,給紅景送過來。
蕭澤琰伸手接了:“我來。”
紅景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自己也能來。”
“一隻手不方便。”
他說着,去託紅景的手。
葉遇春一把拽住田七,直接去了後面,片刻他一人出來,端着水盆:“溫水來了。”
都在說話,就是沒人搭理他們,那大夫和李一仁一樣,就不會好好說話:“你們都瞎了嗎——啊!”
手邊就是水盆,紅景直接潑了過去。
她可沒那麼好的脾氣,一次兩次的這麼來鬧,還想讓她好言相對?她就是不理踩,潑完還說了一句:“怎麼有狗叫呢?葉遇春,你去看看是不是野的,野的直接打死。”
這話就難聽了,那大夫一頭一臉的水,氣的吹鬍子瞪眼,李一仁臉上鐵青,氣的直抖,但他還在自我剋制——之前已經被氣暈過一次了,知道這丫頭厲害,他不氣,不氣!
哪裡能不氣,他走了兩步,舉起柺杖就要打——
蕭澤琰下意識的要去攔,紅景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拽——
田七扶着李澤從後面出來,正看到李一仁一柺棍打下來!
紅景雖然把阿澤拉在自己面前,但手臂一緊伸出去了,狀似抱他,實則捱了那一棍。
臂骨單薄,她爲了不讓阿澤承受力道,胳膊是架空的,這一下正砸在手肘上方一點,疼的她臉色刷一下就白了,眼淚頓時下來。
蕭澤琰在他上方,沒有覺得疼,卻看到她突然的眼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立刻轉身,李一仁的柺杖還沒落下呢,他伸手一拽,李一仁順着力道過來了,沒有鬆開。他心裡發緊,眼看着蕭澤琰理他越來越近,擡起了手,他下意識的偏頭閉眼。
李澤搶上一步,推了一把——他推的是蕭澤琰,但沒推動,反倒被反作用力給震的後退了,連帶把李一仁也帶倒了。
李一仁還以爲是捱打了,睜眼一看,李澤在他前面倒着,他大受感動,伸手去扶:“澤兒,你沒事吧?”
“呵,好一齣父子情深,這算是還他這些年的養恩了吧。”紅景在一旁涼涼的開口,加的一手好油。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李一仁又要氣禿嚕了,被李澤連扶帶拽的穩住。
胳膊疼的發麻,紅景手上還沒上藥呢,這又添了傷,也是火氣十足。
李澤自知說不過她,拖着李一仁就走,半點沒管那已然呆立當場的大夫——嚇傻他了,剛纔那是怎麼就這個舉拐那麼轉身然後一擡手就摔了兩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