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想習武。”
關於習武,李金琥是深思熟慮的,麓山書院的書生,個個身子單薄,面色蒼白,氣候上有點變化,就得臥牀喝苦藥湯,有不少人不是學問不好,而是身子不行,病倒在考場上,失去取得功名的機會。
習武至少可以強身健體,遇見類似突然狀況,讓自己心裡有底。
“可是,習武要受累。”
蕭陵川點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他問道,“你確定你能挺下去?”
“我一定能。”
李金琥咬牙,神色堅定,習武好處多多,得到好處,必然會付出代價,這很公平。
二人對話的間隙,外面的喊殺聲更大,不同於之前,百姓們似乎在反抗,邊城的漢子個個血性,並不是爲一口吃的,而是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蠻子施暴,他們屁都不敢放,還是爺們嗎!
“夫君,我們躲在這裡,暫時安全。”
李海棠打開自己的包袱,她手裡還有一點迷藥粉,用來防禦足夠。
若自家野人夫君去幫忙,能成爲強大的助力,其實,她也很想出去,考慮自己的武力值,李海棠又放棄了,她能做的只有不添麻煩。
“好。”
蕭陵川把手裡的柴刀遞給自家娘子,“我就在附近,若是遇見危險,你就大叫。”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地窖裡冷風流竄,春娘嘴脣發紫,靠着何方,打着哆嗦。
李海棠已經把自己的披風給了春娘,她雙手抱臂,在地窖裡不住地走動。
“大概十年以前,蠻子也深夜偷襲過。”
春娘嘆息一聲,打破沉默。
那晚,也是在正月十五之前的入夜,下着大雪,那會兒她和何方剛開上小布莊,在倉庫裡理貨。
那年正月十五,邊城舉辦燈會,夜裡不宵禁,夫妻倆理貨,想着趁着過節,擺個小攤位,多少賺一筆銀錢。
“三更半夜,有點聲音就能傳出去老遠。”
何方安慰春娘,做補充,當時聽見馬蹄子的聲音,他還很奇怪,以爲是半夜商隊路過。
“春娘口渴,我到竈間裡倒熱水,順着門縫,看到隔壁人家的門被砸開了。”
何方聽見斜對門的婦人在哭喊自己的兒子,那是個幾歲的小子,一天到晚閒不下來,在衚衕和小夥伴瘋跑,過年的時候,還使壞地往家裡的院子丟過鞭炮。
那???曾經生龍活虎的小娃被人用刀挑了前胸,就這麼一命嗚呼了,他娘哀嚎着要和那羣人拼命,然後就沒了音訊,下場可想而知。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此終結,而他卻不敢作聲,也不能去別人主持公道,拉着春娘,跑到庫房的內的小間躲起來。
“這十年我每每想起,都感覺到很愧疚。”
何方拍了拍春孃的手,站起身,這是他心裡解不開的疙瘩,被蠻子搶掠,腦海裡想的是一個躲,作爲一條漢子,很羞恥。
想不到,十年後,慘劇再次發生,但是他不想躲避,若不是春娘懷了身子,他早在第一時間衝出去了。
“夫君,我知道你心裡不安,你去吧,注意安全,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春娘眼裡泛着淚光,卻說不出一句阻止的話,相反,只能忍痛支持。
何方點點頭,終於鬆開春孃的手,在李海棠驚訝地目光中,衝了出去。
他一離開,春娘忍不住,嗚嗚地哭泣,聲音裡滿是擔心。
“春娘,你既然害怕,爲什麼不阻止呢?”
李海棠問出聲,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春娘有身孕,何方應該在他身邊陪着纔對,他的肺癆剛好,看起來乾乾瘦瘦,出去有能力能蠻子拼命?
但是嘲諷的話她說不出來,人和人想法不同,就好比在現代,若不是無數革命烈士拋頭顱灑熱血,也換不來如今的太平盛世,小米加步槍,明知不可爲,卻還是硬拼,靠的是一種精神。
“他已經爲此愧疚十年,眼下有補救的機會,我沒道理攔着他。”
春娘抹抹眼淚,情緒慢慢鎮定,因爲外面喊殺聲已經很小了,看樣子,正處於尾聲。
等待是最漫長的,李海棠強打着精神,故意說輕鬆的話題調節氣氛。
在她都快要挺不下去的時候,地窖的入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春娘神色一凜,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肚子,身體緊繃起來。
“春娘,是我夫君。”
李海棠勾了勾脣,她就是對自家野人夫君的氣息敏感,肯定不會有錯。
果然,蕭陵川端着一大盆的生薑紅糖水,又拿了茶碗,給衆人驅寒,李海棠眼尖,看到他衣衫袖子上有斑駁的血跡。
“血是別人的。”
蕭陵川先給自家娘子喂一大碗熱乎乎地薑湯,這纔對春孃家的下人道,“你們扶着春娘先回屋子休息,外面暫時平靜了。”
“何方呢?”
春娘顧不得自己,她夫君什麼樣,她最清楚不過,心裡七上八下,沒一刻消停。
“他很好,在竈間裡,給你熬粥。”
蕭陵川麪皮抽動,雙眸的情緒一閃而逝,然後,便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
“夫君,我跟你先上去。”
出門後,李海棠先拿着自己的工具箱,事發後,城裡最需要郎中,她得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許是掐準了正月十五之前,家家戶戶有存貨,蠻族隊伍也是趕在這個間隙上門。
城裡要比縣裡慘很多,不給東西就砍人,蠻族行徑野蠻,不僅僅是殺人,還放火燒了幾家人的屋子。
大齊城防軍趕來,蠻族人早已四處逃竄,被逮住的倒是也血性,當即抹了脖子。
“蠻族真可怕,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也能下得去手。”
李海棠感到一陣後怕,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走到大街上,到處是哭天喊地的聲音。
天已經亮了,天邊灰濛濛。正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元宵節,是團圓的時刻,卻有很多家面臨着家破人亡。
蠻族人搶了東西,銷聲匿跡,大齊士兵正在全城搜捕。
“夫君,這城門沒開,蠻族人能帶着那麼多的糧食躲在哪裡?”不能出城,必定還在城中,那麼到底會不會來第二次,第三次?李海棠想知道,城中百姓的安危,誰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