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福音,豬油雖然不貴,但能省點就省點啊。”林芳就道,然後湊到鍋裡一看,立刻就心疼了,“福音啊,你這是要炒什麼啊,這豬油放的太多了!”
林芬聽了林芳的話後也湊上去看了一下,看到鍋底裡全是油汪汪的豬油,也心疼了起來。
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哪怕身上有銀子了,也想着要節省的。
林福音就笑了,看着姐妹兩人道:“我是要用油炸這個豌豆啊,油多些炸的才酥脆,纔好吃啊。”
“嘿嘿,油炸豌豆啊?還真新鮮呢,我都沒吃過。”林芳就吧嗒一下嘴巴道。
林芬伸出手指頭戳了一下林芳的額頭,“你呀,你能有幾個見識?好好和福音學吧。”
她轉身出去,林福音卻聽到她口裡喃喃自語,“三嬸那樣有見識的孃親才能教出福音這樣的閨女來,我們就跟着福音後面學個皮毛就能吃用一生……”
林福音眸光一閃,林芬也說她娘楚氏有見識,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福音,福音快倒豆子到鍋裡,油已經熱了。”林芬打亂了林福音的思緒,林福音立刻回神笑着將一筲箕的炕乾的幹豌豆倒入鍋裡去炸。
片刻後,幹豌豆就出鍋了,林芳迫不及待的撿起一枚丟到嘴巴里,也不顧燙嘴,吸着氣道:“真好吃,真香!”
林福音脣角微翹,笑道:“芳姐,你去將我買的鹽巴挖一碗去幫我碾碎成粉末,然後再挖一碗白糖,也幫我碾碎成粉末,弄好了端過來就好。”
林芳雖然不知道爲何要將鹽巴和白糖碾碎,但林福音既然吩咐她了,她就樂顛顛的去做了。
林福音看着她快樂的背影忍不住脣角翹起的弧度更大。
她繼續炸着豌豆,很快就炸好了一大布袋。
這個時候林芳也將碾碎的鹽巴和白糖端了過來。
林福音將油炸豌豆成兩份,分別用兩個小一些的細布袋子裝好,然後將一碗碾碎的鹽巴放進一個細布袋子裡,將袋子的頭用細繩繫緊,然後抖動着封頭的細布袋子,讓碾碎的鹽巴粉更均勻的黏在油炸豌豆上。
做好了後,又將一碗碾碎的白糖放到另外一個西布袋子裡,然後照葫蘆畫瓢抖動着封頭的細布袋子。
林芳一臉驚奇的看着林福音,“福音你這樣是做什麼啊?”
“你想吃鹹的還是想吃的甜的?”林福音不答反問道。
林芳就伸手指着林福音放糖的那個細布袋子,有些靦腆的道:“那我還是喜歡吃甜的。”
林福音微微一笑,將放糖的細布袋子封頭解開,往林芳面前一送,“來嚐嚐看。”
林芳看着一顆顆的金黃脆亮的油炸豌豆上就附上了一層細白的白霜,一看就覺得很好吃啊。
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的伸手捻起一顆豆子放進嘴巴了,豌豆剛入口,她就眯了眯眼,“真好吃,又香又脆又甜!”
林福音便也拿起來一顆放進嘴巴里。
果然是又香又脆又甜。
這古代的豬都是吃的都是最新鮮的豬草和家裡天然的餿水,所以這豬油都異常的香。豌豆也更好吃,糖也更甘甜綿軟……
“再來嚐嚐鹹的。”嘗過了甜的後,林福音又和林芳嚐了嚐鹹味的油炸豌豆。
“也好吃!”林芳嘗過了鹹味的油炸豌豆,眉眼彎彎的道。
林福音點點頭,然後朝着林芳眨眨眼,“既然這樣好吃,那我們趕緊都做一點,等會做好了,我們就拿着這些去瓦舍那邊去賣!”
“啊?要賣的麼?”林芳有些不捨的道。
林福音就笑了,保證道:“放心吧,會留給我們自己吃的,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林芳笑得更開心了。
姐妹兩人就忙開了,直到將一罐子豬頭全部都用完了,才停下來。
這個時候,林芬已經買好了幾十斤豬油回來了。
林福音就道:“芬姐回來了正好,和我們一起去瓦舍賣油炸豌豆去。”
“你們都弄好了啊?”林芬將豬板油放在鍋臺上,一邊用乾淨的抹布擦手,一邊高興的問。
“你先嚐嘗。”林福音就將裝着鹹味和甜味油炸豌豆的碗端起來遞給林芬。
林芬微微笑着捏起油炸豌豆放進嘴裡,“唔,好吃!”
“好了,我們都覺得好吃,那就一定是好吃了。咱們準備準備,做生意去。”林福音一拍手掌,朝着林芬姐妹說道。
兩姐妹也十分興奮。
能掙銀子誰都興奮。
“對了,福音,這油炸豌豆怎麼賣?”林芬就問。
還是林芬心細,林福音光顧着高興,都忘了將油炸豌豆定價格了。
“這個只是小零嘴兒,也不能賣的太貴了,賣貴了,買的人就少了。”林福音沉吟了一會,看着林芬姐妹問道:“那一斤油炸豌豆賣兩文錢怎麼樣?”
林芬和林芳看了一眼,都搖搖頭,林芬就道:“兩文錢一斤也太少了,我敢說咱們是第一批做出這樣好吃的零嘴兒來的人,這價格怎麼也不能少於五文錢一斤啊。”
林芳也點頭附和道:“是啊,福音我聽說瓦舍那邊的小零嘴兒也不便宜啊。大郎哥小時候爺就帶他去看過皮影戲,聽他說爺就給他買了一碟瓜子就要兩文錢呢。那瓜子不就炒一下麼?一碟子纔多少就要兩文錢呢。”
這個林福音倒是還沒注意過,上次是李一請客的,她也不知道茶和小零嘴是怎麼個價格。
後來皇甫瑾又受傷了,她也沒心思去打聽那些了,今兒也是臨時心血來潮做了油炸豌豆來賣,沒想到在定價格上難住了。
但按照林芳的說法,那她這一斤油炸豌豆賣十文錢一斤也不貴啊。
“先去了再說吧,找到瓦舍主事的,看他願意出多少錢一斤,要是合適就賣了。”林福音想想還是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糾結,到了瓦舍再說。
於是三人將分裝好的細布袋子抗到獨輪車上,三人合力將一車油炸豌豆推到了瓦舍那邊去了。
林芬和林芳兩人還從來沒來過瓦舍呢,兩人都有些興奮,等到了瓦舍裡,人聲鼎沸,熱鬧非常,姐妹兩人看得眼花繚亂。
林福音這個時候只能自己看着獨輪車,讓這兩姐妹先看個夠。
兩姐妹看了一會纔想起來這會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看熱鬧的,都不好意思的看着林福音。
“沒事,要麼等我們將這些都賣完了,我們也去看看戲聽聽曲兒什麼的?”林福音就笑。
林芳立刻就道:“好啊,我想去看皮影戲,年紀小的時候,爺帶大郎哥來這裡看皮影戲的時候,不知道我有多羨慕,這麼多年了,我都忘記不了……”
“這樣好嗎?家裡還有豬油沒熬呢。”林芬雖然心裡也渴望好好看一場皮影戲,但心裡到底還是擔心家裡的事情沒做完。
林福音就道:“天這樣冷,那豬油明天熬都沒事,好不容易來一趟瓦舍,今兒我陪你們看皮影戲也好,聽曲兒也好,總歸讓你們滿意了纔回家。”
頓了頓,林福音就問林芬,“芬姐你也是最想看皮影戲嗎?”
林芬就點點頭,“是啊,我也想看皮影戲,小的時候爺帶林大郎來瓦舍看皮影戲的時候,心裡也羨慕着呢。”
林福音聽了心裡頗不是滋味,林老爺子的偏心造成了兩個孫女心裡的傷害是有多深?
到現在還心心念唸的記着小時候的感覺,她覺得林老爺子真是殘忍,也許不止林老爺子,所有世上重男輕女的人都是很殘忍的人。
他們固執的偏疼男孩子,覺得女孩子是賠錢貨,是草芥一般的。可事實上呢,哪怕是在古代女孩子在小的時候就懂事的爲家裡操勞,替長輩分憂。
但男孩子們淘氣闖禍他們依然更偏心男孩,對女孩子非打即罵,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所以對女孩子們心靈的傷害是非常大的。
林福音看着林芬林芳的目光更柔和,打算以後的時間裡慢慢撫平她們心靈的傷害。
這個時候,一個招待客人的小二端着幾個空碟子走了過來。
見林福音她們幾個推着獨輪車擠了道,就不悅的朝她們說道:“喂,你們幾個丫頭,將獨輪車推出去啊,擋着道了。”
“我們是來賣零嘴兒的!”林芳就開口頂了過去。
那小二上下打量了她們一下,見她們不像是說笑,心裡就有些信了。
想起他們瓦舍的大管事無數次抱怨男客們能吃的零嘴兒太少了,他想要是他能發現了新的零嘴兒那大管事一定會獎賞他的吧。
於是臉色就好看了許多,笑着問道:“那你們都賣什麼零嘴兒?”
林福音就朝林芬使了一個眼色,林福音拿出兩個巴掌大的鼓鼓囊囊的細布包出來,當着啊小二的面將細布包打開,對小二說道:“我們這回只賣這一樣,小二哥你先嚐嘗再說,好不好都要先嚐嘗不是嗎?”
林芬臉上帶着和悅的淺笑,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小二見一個年輕好看的姑娘這樣和顏悅色的和他說話,他的臉就是一紅,爲剛纔自己對她們幾個不客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我先嚐嘗,要是真的好吃,我一定替你們像我們大管事的舉薦!”那小二飛快的說道,然後伸手撿起幾顆散發着香味的甜味的油炸豌豆放進了嘴巴里。
當他咀嚼了一口,只覺得香酥甜脆,滿口留香。
嘗完了他只覺得不夠,再次伸手拿了鹹味的油炸豌豆放進了嘴巴了。
還是一樣的好吃!
那小二立刻激動起來,激動的看着林福音三人道:“三位姑娘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我們的大管事的!”
聞言,林福音三人對視了一眼,立刻推着獨輪車跟着那小二一路狂奔。
那小二一路大叫着:“讓一讓,別碰着磕着,咱有急事喂……”
客人們都一臉奇怪的看着他們,林福音不由得覺得好笑。
從這小二的態度上,她也能看得出來,她的油炸豌豆應該能賣個好價格了。
等跟着那小二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勾欄後,他對林福音三人客氣的道:“幾位姑娘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們大管事的來。”
這個小二太過激動,顯然對做生意一竅不通。
等他終於請出來了那個大管事,林福音看那大管事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黝黑,身材健壯,臉上的神色波瀾不驚,就知道這是個厲害的角色。
他應該聽了小二介紹過了她的油炸豌豆,也知道她的油炸豌豆好吃了,但他依然面色如常,腳步從容,一副八風不動的淡定模樣。
“幾位姑娘,這位是我們瓦舍的大管事。”那小二像林福音幾人介紹道,然後又對那大管事道:“大管事,就是這三位姑娘想要賣小零嘴兒給我們瓦舍。”
那大管事點點頭,揮手讓小二去忙,然後笑着看着林福音三人道:“鄙人姓許,是這鎮子上瓦舍的大管事,不知幾位姑娘貴姓?”
“許大管事好,我們是三姐妹,姓林。”林福音笑着道。
那許大管事點點頭,眼睛掃了一眼獨輪車上的幾個雪白乾淨的細布袋子後,又看着林福音問道:“幾位林姑娘,你們是哪個村莊子上的?”
林福音見這許大管事先說着一點兒也不着急問零嘴兒的事,還問這些閒事,就知道這個許大管事也許是想打聽她們的底細,要是一般的窮苦人家的孩子,就給的價格低一些。
眼珠微微一轉,林福音笑道:“我們是鎮上的。”
“哦,原來是鎮上的啊?”許大管事目光閃了閃,心裡想得是,要是鎮上的,怕是多少知道瓦舍的情況,價格上面的話
……
“那幾位姑娘做的這個小零嘴兒叫什麼名兒?”許大管事笑眯眯的問。
林福音剛想說油炸豌豆,林芬就搶着道:“我們賣的這個小零嘴叫酥豌豆。”
林福音一聽這個名字果然好,名字好聽不說,還讓人看不出來這是怎麼做出來的。
要不然一個油炸豌豆一聽就知道是油炸的。
林福音再一次見識到了林芬的心思縝密,不由得十分欣慰。
“對,就是酥豌豆。許大管事的可以先嚐嘗看。”林福音笑。
林芬就將試吃的鹹甜兩種味的油炸豌豆遞給了許大管事的。
那許大管事的果然認真的試吃起來。
“唔,真是不錯!”即便十分挑剔,許大管事也不得不給了這個很高的評價,他微微眯着眼,看着林福音幾人,笑着問道:“幾位姑娘自己做出來的?”
“是啊,在家胡鬧做出來的,聽家裡的叔伯說瓦舍裡沒幾樣零嘴兒,就想着來賣到瓦舍,得幾個胭脂水粉錢。”林福音就道。
許大管事的眼光微微一掃林福音幾人,見兩個年級大一些的姑娘臉上果然擦了粉,看那粉還很好。
心裡就是一突,胭脂水粉錢可多可少,這幾個姑娘明顯是衝着賣高價來的。
於是他面不改色的點點頭,看着林福音問道:“那幾位姑娘打算賣多少錢一斤?”
“那許大管事覺得我們這樣好吃的小零嘴兒能賣到多少錢一斤呢?”林福音反問。
許大管事又看了她一眼,心道:果然不是個能忽悠的丫頭。
想了想就道:“我們瓦舍裡大部分都是不富裕的客人,也沒幾個閒錢買貴的小零嘴兒吃,大部分都是帶着孩子來的,給孩子們買一點打牙祭罷了。所以,我們這瓦舍的小零嘴賣的並不貴。”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林福音幾人,他就算要買她們的酥豌豆,也不會出很高的價格。
“幾位姑娘還是出個價吧,要是合適老朽就全買下來,若是不價格不合適,幾位姑娘另尋高明。”許大管事笑眯眯的道。
林福音也微微一笑,道:“這話極是,買賣自願。”
許大管事就笑着點點頭,等着林福音開價。
林福音正打算喊一個二十文錢給他殺價,林芬就笑着問道:“許大管事,這瓦舍的小零嘴兒一碟子不過兩三兩吧?”
許大管事見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面色一凜。
這個問題太刁鑽了。
林芳也笑道:“那最便宜的瓜子都要一碟子兩文錢呢。” ωωω☢тт κan☢C〇
林福音聽這對姐妹唱雙簧,就抿着脣站在一邊看戲。
心裡卻高興自己眼光不錯,林芬和林芳都是天生的商人天賦。
被姐妹兩人演了一場雙簧,許大管事臉上的笑就有些撐不住了,強撐着問道:“那幾位姑娘到底打算怎麼賣這酥豌豆?”
林芬和林芳笑眯眯的互看了一眼,然後林芬就笑看着許大管事道:“許大管事,這個酥豌豆做出來也費了老多的功夫,也費了好多的香料啥的,這本錢也算貴的了。”
聽了林芬這麼多鋪墊,許大管事的有些着急,就打斷她,“那林大姑娘到底想要賣多少錢一斤?”
“三十文錢一斤吧。”林芬比了三根手指頭出來。
林福音一聽她喊價三十文,脣角一彎,林芬不聲不響的,狠起來比她還狠多了。
這纔是天生的商人吧!
“不,不,三十文錢一斤太貴了!”許大管事直搖頭,看着林芬道:“林大姑娘也知道豌豆這東西便宜的很,一文錢能買四五斤,你這一開口就三十文錢一斤,這不是獅子大張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