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打太極

劉子敬心裡很亮堂,皇上看不上自己的媳婦,自己的媳婦是爲了寶貝兒子才進宮的,可是這心裡也難免開始害怕:自己這孩子爲什麼會讓皇上喜歡,這其中有什麼內情?

圓圓她們雖然知道一點內情,可是先前劉家不信他們悄悄送上門的警告信,不及時離開京城,現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劉勇心裡其實還有點數,可是他也很爲難,要是自己有兩個孫子,他肯定不會在意這進宮的孫子,可是現在自己是獨子獨孫,這就很不一樣了,也不敢離開京城。

可是皇上的長春宮私底下做了什麼,還是隱約有點風聲傳出來的,真正的高門大戶心裡都還是有點明白是做什麼用的。

他是自己的女兒劉妃私下裡提點過幾句,可是就是因爲知道,心裡才更害怕。

他白天是想法設法的探聽宮裡的消息,晚上是和年輕的通房在一起,期待自己能生個兒子出來,這樣就算孫子出不來,劉家也不會斷子絕孫。

圓圓早上都要去祖母那問安,回來的時候,天氣就有點熱了,可是庫房沒有這麼快盤點好,姐妹三就帶着十幾個丫鬟去了庫房,細細的登記檢查。

等到兩個大庫房都重新登記好了,已經是六月初三了。

曉玉和曉蓮也準備要告辭回去,她們不僅學到了很多東西,也還被楚老夫人帶着外出做客過,也算是經歷了不少。

她們這次回去,要是沒什麼事,應該是要到曉玉出嫁的時候纔會進京。

曉玉笑着問圓圓:“我們也該去和阮家打聲招呼再回去吧?”

圓圓趕緊點頭:“那是自然,我們明兒早上就去阮家,吃了午飯回來的時候,順勢逛街買東西。”

曉玉一琢磨,忍不住好笑:“大姐,二姐,你們說是不是真的好巧?我們是五月初五來京城的,這六月初五回去,恰好是一個月。”

“我倒是巴不得你們留下多陪陪我,”圓圓鳳眼亮晶晶的看着曉蓮笑了笑:“你回去後,讓二嬸不要輕易的應下親事,早上祖母和我說過,白家和顧家都有和你年歲相當的公子,我們現在也不急,我讓你姐夫好好查查,到時候要是有合適的,再給叔叔和嬸嬸送信,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曉蓮聽到二姐說起自己的婚事,暈染粉頰,低下頭,囁囁的道:“大姐,二姐,我知道你們是爲我好,我都聽你們的。”

“你這傻孩子,”曉玉在這時候,一改大大咧咧的性子,很是溫柔的攬着曉蓮的瘦弱的雙肩,溫聲道:“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我們自然要精挑細選,要是你有看着順眼的,就和我們說,這可不是害羞的時候,明白嗎?”

曉蓮羞的頭也不敢擡,低低的應了一聲。

圓圓看着羞澀卻美麗的曉蓮,回想起去年她還沒長開,可是一眨眼,就能談婚論嫁了,很是感嘆的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曉蓮是越來越好看了,就不知道到時候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曉蓮不想她們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抿嘴一笑:“我倒是不急,大姐和二姐還是多替大哥操點心。”

“這倒也是,”曉玉提起自己的哥哥,也是眉開眼笑:“哥哥都說了,考上秀才就準備婚事,想來我們明年就要有大嫂了。”

“這倒是真的。”圓圓也笑了笑,隨即招呼她們去做糕點。

六月初四的早上,圓圓她們帶着禮物,早早的坐了馬車去了阮家。

男人們都該幹嘛幹嘛去了,女眷們倒是大都在家,笑着寒暄了一會,這才坐下說話。

阮家老夫人看見她們來了,顯得很高興,笑容滿面的道:“這天也熱了,正好早上廚房做了荷葉羹,你們嚐嚐。”

阮大夫人看見她們吃了蓮子羹,又在那陪着老夫人說笑,可是兩個弟媳婦卻恨不得把曉蓮拉到面前看個仔細。

圓圓也發現了兩個伯孃的眼神,鳳眼含笑的看了眼阮大夫人。

這一眼,圓圓明明是帶着笑意的,可是阮大夫人卻覺的她那眼神銳利的不得了,似乎她們的心思她都明白。

阮大夫人生怕弄巧成拙,趕緊對兩個弟媳婦使了個眼色,笑着道:“兩位弟妹,你們和我去廚房一下。”

說完,自己轉身離開大廳。

偏房裡,阮二夫人看見阮大夫人就抱怨:“大嫂,你急着讓我們出來做什麼?我還想和曉蓮說說話呢!”

“夠了,你們也不想想你們先前的眼神,”阮大夫人被她們氣的胸口疼,要不是自己連孫子都有了,還輪的到她們的兒子嗎!

她見兩個弟媳婦都是一臉的不在意,忍不住冷笑:“你們不要忘了,圓圓嫁的是楚世子,餘家大小姐要嫁的是惠妃的親弟弟,現在人家只有一個妹妹還沒出閣,雖然是堂妹,可是那想和餘家結親的人也不少,現在輪不到你們挑她,而是餘家看不看得上我們。”

這話,雖然是滅自己威風,可是卻是事實。

阮三夫人瞬間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也覺得自己先前看人的眼神太迫切了,勉強的笑了笑:“那大嫂覺得怎麼着好?我們要是貿然去提親,要是餘家不答應,那我們也太丟臉了。”

阮二夫人很不甘的哼了哼:“這餘家大小姐還沒嫁人了,再者我們是圓圓的孃家,這件事就和圓圓說,讓圓圓去餘家通個消息不就好了?”

她心裡還真是酸溜溜的,先前餘家那真是不起眼,自家和他們來往,那也是他們高攀了。

可是現在,餘家大小姐的婚事一定,因爲惠妃的關係,餘家的三小姐也成了香饃饃,反而變成自家高攀不上餘家了。

雖說風水輪流轉,可是這變化還真的讓好勝心強的阮二夫人難以接受。

“你個糊塗的,”阮大夫人差點被二弟妹的話氣吐血,臉色難看的低斥:“圓圓是我們阮家四房的嫡女不假,可是她和餘家更親近;

再者,圓圓現在已經是世子妃,在家裡,她不讓我們多禮,那是因爲人家厚道;

可是你出去遇見圓圓,那也要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喊她一聲‘世子妃’,你還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想讓圓圓應下曉蓮的親事,你怎麼不做夢呢?

你們怎麼不想想,爹,還有我們的夫君,二十多年沒升過官,爲什麼去年起都能升官,是因爲楚世子是皇上身邊的人,不是爹他們有多厲害。”

都說朝裡有人好做官,阮家本來都是六品七品芝麻官,還都是在最不要緊的地方,這能升一級,固然是因爲楚明睿去走了關係,也因爲他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才能升了一級。

反正他們在衙門裡的職位也不是要緊的,能賣楚世子和現在熱門的惠妃的弟弟一個面子,何樂而不爲呢。

阮三夫人看見大嫂發火了,趕緊陪着笑臉:“大嫂,我們這不是都喜歡曉蓮嗎,這才忍不住多看幾眼,再說這婚事,也不是我們願意就成的。”

阮二夫人也被大嫂這話,打擊的心都快涼了,趕緊看着她,緊張的問:“大嫂,你說我們怎麼辦好?”

“你們都給我收斂點,我讓人去喊盛崇和盛皓回來吃午飯,總要讓他們多相處一下,才能知道曉蓮喜歡誰。”

阮大夫人看見兩個弟妹都安份下來,這才鬆了口氣,雖然老二家的有點多嘴,老三家的有點橫,可是對自己的話還算能聽得進去。

阮二夫人眼睛一轉,轉身就快速往外走:“不行,我的去給盛崇準備衣裳。”

“對啊,這大熱天回來肯定出一身汗。”阮三夫人也風風火火的往外走:“我也給我們盛皓去準備好看的衣裳,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阮大夫人看見她們這就走了,也不管客廳裡的客人了,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齒的想:真是沒規矩,要不是盛超成親了,怎麼會輪到她們的兒子。

雖然這麼想,可是她對幾個侄子還都是很疼愛的,要不也不會先把曉蓮的親事打到還沒成親的兩個侄子的頭上。

她想了想,又讓邊上的婆子去請圓圓出來一趟,覺得自己想的再好,也要和圓圓通聲氣,問問曉蓮的親事,她們是準備了人選沒有。

圓圓很快就帶着兩個丫鬟過來,現在出門繡春和初夏都是緊緊的跟着她,生怕再出點什麼意外。

畢竟世子私底下警告過她們,要是世子妃再有危險,就先收拾了她們這沒用的。

“伯孃,”圓圓搖着團扇進門,看見阮大夫人笑眯眯的迎過來,趕緊上前先甜甜的喊了一聲,順勢扶住她的手坐下,親熱的道:“天氣熱,我給大寶準備了些珍珠粉,到時候給他擦身子,也免得長痱子。”

阮大夫人聽到圓圓記掛自己的小孫子,笑的格外愉悅:“你看你,給小孩子準備這麼好的東西,也是糟蹋了好東西。”

“伯孃這話就錯了,東西本來就是給人用的,”她笑嘻嘻的道:“再說我可是大寶的親姑姑呢!”

阮大夫人很熱意聽圓圓說這話,眉開眼笑的道:“是是,以後讓大寶好好孝順你這好姑姑。”

兩人閒聊了幾句,阮大夫人就看着圓圓邊上的丫鬟,溫和可親的道:“圓圓,我有點事想和你說說,要不讓繡春和初夏去邊上喝杯茶?”

“好,伯孃您有事儘管問。”圓圓笑着點頭,揮手讓兩個丫鬟出去。

阮大夫人身邊的婆子也退下,房間裡就只有她們兩人在。

“恬恬,都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三個和四哥都還沒娶媳婦,”阮大夫人搖着美人團扇,一邊看她的臉色,一邊很是斟酌的道:“我和你祖母說起這事,想到曉蓮好像也還沒定親,我們倒是很喜歡她乖巧文靜的性子,你覺得曉蓮和你三哥四哥誰合適嗎?”

圓圓這些日子和楚老夫人帶着曉玉和曉蓮出府做客也好,還是有人走動的親朋好友來看楚老夫人也好,大都人都提起過曉蓮的婚事。

因爲和曉蓮成親,就會有楚明睿和於景誠這兩個連襟,這樣哪怕家裡的嫡長子看不上曉蓮,爲嫡次子來相看的人倒是不少。

因此,先前在客廳裡,阮二夫人和阮三夫人的眼神熱切的落在曉蓮身上,她就知道阮家的意思。

“這要是能成,可是天大的好事,阮家是我的孃家,祖母和伯孃們爲人都這麼好。”圓圓說完笑了笑:“不過,我也要問問曉蓮自己的意思才行。”

她覺得因爲曉蓮的親事,自己這打太極的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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