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這些事有我呢。你要是不能趕過來,也無妨。”
段景之說着,將江雲漪送出了雅間,他已經聽見外頭的動靜,知道江雲漪的弟弟妹妹及她的二姑姑表哥已經逛街回來了。
“姐,時辰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
江小小等人見江雲漪出來,趕忙迎了上去。一看送她出來的段景之就知道他們的事兒也剛剛談完。
“這一次景之哥哥不能陪你們逛街了,下次補上。可好?”
段景之看向那兩孩子,笑着保證。江雲漪每次來都是談事,很少在這邊逗留玩兒,他也少有時間陪他們。
“那景之哥哥說話要算話喲,我和二姐都等着。”
江小高知道江小小因段景之不能陪他們玩兒,有些鬧小脾氣,但他知道段景之平時是很忙的,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他們吶。
“沒問題,景之哥哥一定說話算話。”
段景之自是順着江小高的話頭往下說,江大月母子跟段景之不熟,只能在一旁笑看他們道別。
話別時,小廝已經幫忙把江雲漪等人駕來的牛車牽到了門口。
幾人上了牛車,段景之把上次買的補品給放上去,江雲漪不再推辭,謝過後,江大月便駕着牛車離開了雅齋。
不過才走了不遠,段景之又追了上來。江大月趕緊停下車,等着他。
“等等!等等!雲漪,我差點忘了,有個東西送給你。”
段景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車前,纔將一下用花布摺疊成的一個長長方方的小包袱給江雲漪。
“這是?”
江雲漪有些疑惑,看這形狀好像是一本書,而且還是挺厚的一本書。
“這是《千金草方》,我知道你手上肯定沒有。這還是我託孫先生幫我尋的。再不久就過年了,就當是我送你的年節禮物。”
段景之走後沒多久,孫先生就過來了,手上剛好拿着這本醫書。他便緊趕慢趕地奔過來交給她。
過了小年怕是忙得很,到時他擔心江雲漪沒時間看書。倒不如現在交給她,讓她時間充裕一些。
“謝謝!”
江雲漪正愁在民間找不到正典的醫家書籍,沒想到段景之這麼有心。這可比送她任何禮物都令她歡喜。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段景之看着江雲漪眸光放出的光彩,差一點看愣了。但很快被街上的吵鬧聲給拉回了神。
“我會好好研究的!”
江雲漪謝過後,兩人又一起道了別,江大月才駕着車離開。
手裡拿着這本段景之匆匆拿過來的醫書,江雲漪想起方纔段景之的交待,趕緊讓江大月到百草堂走一趟。
江大月得令,駕着牛車往百草堂走。到百草堂後,方掌櫃也剛從外頭剛回來,二人於百草堂門口相遇又是一番寒喧和問侯。
方掌櫃看天色不早,拿了公子爺留下東西交給江雲漪後,只留江雲漪小坐一會,便將江雲漪送出了百草堂。
江雲漪拜別後上了車,在車上打開了層層包在布包裡的禮物,方掌櫃說這是他們公子爺特地交待是借給她。
“初見賢妹,心甚悅。特贈醫家正典一部,願妹歡喜。此書乃宮廷正典不可傳閱乎,下回再見,務必完整歸還。子澈留字!”
江雲漪看着雲子澈的留書,面容恬淡自若,脣角微微勾起,似瞧見了那個面如冠玉的男子正對着她微微淺笑,笑音清冷的模樣。
“姐,這是什麼書?包得好漂亮啊!”
江小高看着那裡三層外三層,層層包袱在裡頭的鎏金書籍,心下極爲好奇。
暗想着,這百草堂送的禮物就是不一樣,同樣是送書,景之哥哥送的書可沒這麼講究。
“這是《宮廷本草錄》,正統的醫家正典,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江雲漪手捧着這本比《千金草方》還要珍貴無數倍的正典醫書,心中暗謝雲子澈的贈書之情。
這幾日上集她沒少往書畫街跑,也買了不少這個時代的醫書。可惜想要買到這樣正典的醫家書籍根本不可能。
沒想到今日她不僅得了傳統的民間正典醫書《千金草方》,又得宮廷正統的醫家典籍,真是連老天都在幫她。
細細地將兩本書收好,江雲漪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
江大月看在眼裡,也爲江雲漪高興,想着這孩子能得到段景之和方掌櫃這樣的貴人相助,以後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老四家的孩子總算有福了!這樣想着,江大月不由滿臉含笑,連帶着車也駕快了幾分。
江小小有些悶悶不樂,江雲漪見此,壓下喜悅逗她,也跟她說了一些段景之的事兒。江小小才又笑了起來。
一路上,江雲漪照樣趁着路上的時間交他們讀書習字,學算術。接下來幾日到過年期間,他們都會很忙,讀書的時間肯定會少很多。自是趁着回去的這幾個時辰加緊了教課。
幾個人都明白這個理,也學得很認真。在車上很不方便,江雲漪就教他們背書,背算術公式。
回豐澤屯後的幾天裡,江雲漪加重了幾個人的課業,邊教他們讀書邊研究着兩本醫書跟她前世所學有何不同。
這樣的日子直至小年這一天才有了緩和之機。
幾日裡,江雲漪姐弟和江大月母子除了忙讀者外,還要忙小年期間的祭竈儀式,豐澤屯的村民們把這一天看得很重。
這一日,江雲漪和江大月備好了祭竈的祭品交給江小高和江武,女子不能參與祭竈,幾人只能把江小高和江武送出院門,在遠處看着祭竈的漢子們在村長的帶領下到豐澤祠堂將竈神送上天。
緊接就是一連串的禱告儀式,直至儀式結束已經是午時過了。
祭完竈君,村民們都忙着回家大掃除,將一年裡的晦氣全掃出去,以此來迎接來年的好運進門。
多數人都是小年這一天才大掃除的,但那日江大月母子回來,趁着要打掃的當口,乾脆提前大打掃除。
所以小年這一天,家家戶戶都忙着大掃除,江家姐弟和江大月母子只是意思意思把家裡重新掃了一遍,算是把今年的晦氣掃了出去,明年的好運就一定會進家門。
待掃完後,一家人就坐在家裡剪窗花,寫春聯。
江大月和江小小負責剪窗花,江武和江小高是男孩子比較笨手,在一旁邊幫忙折窗花樣子,而江雲漪則專門負責寫春聯,這樣等到年三十那天直接拿起來貼就成了。
幾人各司其責,忙併快樂着!
江雲漪寫好了兩家的春聯,江大月等人見了都贊她的字寫得好看,爭着要跟她學寫字。
江雲漪卻覺得江大月手巧,剪的窗花不僅好看,而且栩栩如生,如這類傳統的民間藝術在現代會的人不多,至少她就不會。
幾個孩子也同意江雲漪的說法,反過來同江雲漪鬧着要跟江大月學剪窗花。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
江大月今兒個做了麻糖,請竈君吃過後,剩下自然也一家人一起平分掉。幾個孩子一邊剪窗花一邊吃麻糖,不論面上還是心裡都帶着甜甜的笑意。
只是這份歡樂很快就遭到了破壞!
“喲,人家跟我說二姑子和小武就住在四弟家,我還不信呢。沒想到還真住在這啊。”
楊大妞捏着細嗓,扭着腰枝兒,一把推開了江家小院,自也就瞅見了江大月母子。
幾個人看到楊大妞,面上的笑自然而然地淡了下來,歡聲笑語一頓,江家小院一時就靜了下來。
江大月下意識地將小小和高子護到了身後,江雲漪也不着痕跡地擋住了楊大妞看過來的視線,兩個孩子被保護得很嚴密。
江雲漪不是怕楊大妞,而是不喜歡她的那副嘴臉,但又不得不看。既然要看,那就她一個人看好了,何必讓兩孩子一起陪着?
“原來是二弟媳婦!”
江大月剪窗花的手微頓,淡淡地叫了一聲,繼續剪。她這個二弟媳婦喜歡道人是非她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跟她一般見識。
“怎麼?二姑子似乎不大喜歡看見我喲。這是小武吧,怎麼這麼沒禮貌,看見二舅媽我也不叫一聲。”
楊大妞見江大月對她的語氣甚淡,也沒表現出不滿,只是不陰不陽地瞥了江武一眼,那語氣怎麼聽怎麼讓人不舒服。
“……二舅媽好!”
江武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把手上的窗花都抓爛了。他最不喜歡二舅媽用這種語氣跟母親說話。
“二嬸看起來很閒,是過來幫我剪窗花的麼?”
江雲漪放下手中的剪子,對楊大妞這個不速之客自是不歡迎至極。小年不在自己家呆着,又跑他們家來打什麼主意?
“我可不是閒,我只是來轉告婆婆的原話而已。婆婆說,過小年了,我們這些做媳婦的,你們這些做兒女的,做小輩的,都要孝敬她。一家少說也要出一兩銀子纔可以。”
楊大妞可是聽她的表弟楊大平說了,前兒個二姑子家和江家三姐弟辦了一車的年貨。
若不是這兩天給忙的,她早就來打探消息了。現在好不容易閒下來,她當然要來弄點好處。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是趕出去的女兒?我跟趙氏早已斷絕母女關係。你回去告訴她,要錢沒有!”
江大月就是見不得楊大妞這副樣子,以前她還在本家的時侯,她這個二弟媳婦,沒少給她下拌子。
當年她和兒子被趕出家門,若不是有她從中作梗,她何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沒錢?沒錢你能辦到年貨,沒錢你們能買到新衣?江大月,婆婆好歹生養你一場。你在本家時,吃的,穿的,哪樣不是家裡最好的?現在有錢了,就忘本了?”
楊大妞可不會忘記江大月未婚先孕又生子的醜事兒,雖然當年的那件事是她和婆婆聯手做的。
但也是江大月自找的,現如今每個人都攀不上老四家,憑什麼江大月就攀上了啊。
“我們賺錢,那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娘早和本家沒有任何關係,我叫你一聲二舅媽是禮貌,你最好別找我娘麻煩,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江武看楊大妞居然敢欺負他母親,自是不樂意。她怎麼說他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母親。
“果然是有娘生,沒爹養的雜種,就是沒家教!”
楊大妞看江武竟然敢拿眼瞪她,極爲刻薄地輕斥道。說到江武她就來氣,一個野種而已,憑什麼比她的兒子強,比她的兒子孝順?
“楊大妞,放乾淨你的嘴巴,再敢說我兒子,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大月最恨別人說她兒子是雜種,最恨別人說她兒子沒教養。聽楊大妞當着她的面兒都這麼說,立即就怒了。
這個女人,別人怕她,她江大月可不怕!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我告訴你江大月,晚上記得去交錢,否則婆婆怪罪下來,看誰吃不了兜着走。”
前兒個江大月母子和江雲漪姐弟買了一車的年貨回來,婆婆也是親眼見着的。
若不是她本人還不能下炕,早自己跑來要了,哪會讓她出馬?如今有婆婆給她撐腰,她怕什麼!
上一次方掌櫃來老四家,她沒撈着好處,還被公公批了一頓,心裡早就不在自在了。
這一次不讓老四家出點血,說什麼也不能讓一直跟老四家一個鼻孔出氣的江大月母子再討了好去。
她楊大妞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讓她做夢!”
江大月本就備了一份給趙氏的節禮,畢竟她確實生了她,也養了她,可如今聽得楊大妞如此哆哆相逼。
她便是把那份節禮扔玉帶河隨水流了,也不打算給趙氏送去!
“那你就給我等着。雲漪,你們家不會也不準備交吧?我可是傳了話的,如果你不交,婆婆發起火來,可別怪二嬸嬸沒提醒你們!”
楊大妞不敢跟江大月來硬的,只能口頭上逞逞威風。
豐澤屯人都知道江大月爲人比李小丫還要野蠻,否則人家未婚生子早被村民們浸豬籠了,哪還能像她這樣把兒子養這麼大。
可惜當年的真相到底怎麼回事,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本來要讓江大月帶着她肚子裡的野種扔進玉帶河的,後來又給放了。
本家還替她養胎,讓她生了孩子,只是過了幾年又把他們母子給趕出了家門。要不是有老四一家幫襯,哪有他們母子的今天!
“那就請二嬸回去告訴奶奶,她若想要錢,就讓她等我爹拿錢回來吧。”
江雲漪纔不可能把錢拿去給那個狠心的奶奶呢。他們這一家子之所以過得這麼清苦,還不是因爲這個奶奶三天兩頭的帶着幾個嬸嬸來搜刮。
想讓她給趙氏送錢,就如二姑姑所說的,做夢!
“哼,那你們就都給我等着!”
楊大妞又一次失敗而歸,心裡極爲惱怒,丟下狠話後就氣沖沖的走了。
老四家也甭偏心,怎麼就盡照顧江大月這對母子,他們也苦啊,怎麼就不見他們照顧照顧他們家啊。
不行!等老四回來,她一定讓他們家大志,來老四家也拿一份銀子才成。不能什麼好處都讓江大月母子給佔了。
“姐,你說二嬸回去後,會不會帶着奶奶來我們家搜東西啊。”
江小小和江小高看楊大妞又來他們家鬧事兒,就一直被江大月和江雲漪護在身後,直到楊大妞人走了,他們才得以從背後閃出來。
“來了也沒用,我是不可能把東西給他們的。”
江雲漪現在有方掌櫃做藉口,買什麼好東西她也不怕被這些親戚看見。只要他們敢來搶,她有本事請方掌櫃蹦出來替她好好教訓他們。
親舅舅爲親外甥出頭,可沒人敢說他們有違孝道!不尊長輩!
“好了好了,我們不理那些沒臉沒皮的人,晚飯二姑姑給你們包餃子吃。”
江大月雖然心中不快,但今兒個是小年,實在沒必要爲別人生氣。還不如開開心心地吃餃子過小年呢。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二姑姑包的餃子了。”
幾個孩子許久沒吃到餃子,一聽江大月要包餃子自就把方纔那段不愉快的小插曲給忘到了腦後,開始等着江大月給他們包餃子吃。
江武也好久沒吃到母親包的餃子,此刻也一掃剛纔的不悅,圍着母親說要幫忙。
幾個人就圍在一起學包餃子,待餃子包完吃過後,江大月燒好水給幾個孩子洗漱,這個小年就算過了。
第二日,江雲漪給幾個人教完課,同他們一起做了格鬥訓練,江大月便帶着江武回家去了。
他們家的炕已經請了專門造炕的師傅修好了,自然不好意思在住在這裡。
江雲漪明白他們的意思,也就不再挽留,反正兩家離得近,隨時都可以往來。他們一走,偏屋就空了出來,江雲漪查看了一下浸種的情況,發覺這個時侯試種剛剛好。
將每樣浸好的種子各挑了幾粒,在偏屋中的土壤裡播了種。江雲漪看着已經吐出小芽的種子,自信守幾日就能長出藥苗。
便讓兩孩子去請江大月幫忙,將村裡造炕建房的師傅名單抄一份給她。
她家裡還有兩畝薄田,那田就在他們家屋後,正好可以讓她利用起來造一間不大不小的暖房。
既然要造暖房,村裡的造炕建房師傅們自然要請,且要造一個近兩畝的暖房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造起來的。
現在得先把人手給她找齊了,等她畫好暖房設計圖,就可以請他們直接動工。年節期間這些師傅們應該都在家,她可以多花一點錢請,只要他們真能造出她滿意的東西來。
其實家裡頭的這個破房子也應該修一修的,但她手裡沒有閒錢,估計得等雅齋的分紅到手,她才能完完全全放開手,把房子修一修。
江雲漪忙着設計暖房,考慮到造炕建房的師傅們不知能不能做出她想要的暖房,她圖紙畫了又畫,比對無數次,確認這個應該比較符合古代的建築標準,才把圖紙收好放一邊。
想着要是清清在的話,她肯定不用她這麼費勁,指不定看一眼,就知道怎麼把暖房設計出來。
“要是清清在就好了,我可以請她幫忙設計房子。”
哎,江雲漪輕嘆一聲,眸中有淡淡的哀思縈繞,不自覺地停下筆,頓了許久纔回過神來。
把暖房的設計圖紙先放到一旁,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想着給自己造一個大一點的房子,以擋那突如其來的思念。
逝者不可追,生者長已已!
心中唸叨這句話,江雲漪把原先設計的暖房從兩畝改成了一畝,留一畝以後蓋新房子用。
看了看天色,時辰還早,江雲漪轉動腦筋按着清清平日裡常在家中寫寫畫畫,她偶爾也會問東問西,將從清清口中瞭解到的一點建築皮毛給自己家裡設計起了房子。
畢竟不是這一方面出身,但至少在現代什麼房子沒見過,所以設計和畫圖雖然費力,但只要到時跟建房師傅描述清楚點,他們自然就能給她設計出想要的房子了。
這樣寫寫畫畫,時間過得自然快,待她停筆後,江小小和江小高已經拿着從江大月手裡取得的名單奔回來找江雲漪了。
“姐,這些都是村裡頭造炕建房的師傅名單。”
兩孩子把名單給江雲漪後,就好奇地問起了,江雲漪要這名單的用意。看大姐這勢頭,不會是想給自家蓋新房吧?
“這個,等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
江雲漪先賣了個關子,現在還沒動工,跟兩孩子說了,他們也不懂。
兩孩子見問不出什麼,就乖乖地去做飯,一會太陽就要落山了,這太陽一落山,天就黑得快,不早點做飯,一會又要浪費燈油。
這幾日的太陽都不大,一時化不了雪,這一眼望去還是一片茫茫的景象。
冬日裡,日短夜長,所以現在家家戶戶都早早地做了飯,吃過也就上炕休息了,江家姐弟自然也不例外。
江雲漪把圖紙一收,幫忙備了碗筷,這兩日家裡的飯都是二姑姑在做,他們姐弟都好幾日沒親自下廚了。
雖然自認廚藝不錯,但爲免二姑姑母子難做,姐弟三人都沒有搶着去做飯的意思。
當然,這也是江雲漪跟兩孩子說的的理由。畢竟以江大月的爲人,讓她在江家白吃白喝白住,定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還不如讓她做做飯,洗洗衣,打掃打掃房間以減輕她內心自以爲的罪惡感。
“早上,託大壯叔買的排骨還剩點,就按姐姐說的,做了花生排骨粥。姐,你嚐嚐!可香了!”
兩孩子近日沒得下廚房,一時都有些技癢,偏偏江雲漪手上的粥方一摞一摞的,連着讓他們做了好幾次都可以不重樣。
今兒個有機會當然要試試!
“嗯,不錯!粥香味濃,排骨酥軟,花生米香,有進步。”
江雲漪不吝誇讚,剛要動手爲兩孩子盛粥,擡眼便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家門口的趙氏和楊氏。
“婆婆,我就說我沒騙您吧,你看看他們,自個煮了那麼香的排骨粥,卻不叫您過來一起吃。”
楊大妞自那次沒認着方掌櫃當親戚,就一直懷恨在心。老早就等着趙氏的身體趕緊好,到時便可以替她報仇了。
現在一看到江家姐弟竟然躲起來自個吃排骨粥,一時就各種的羨慕妒忌恨。這排骨一定是方掌櫃給的銀子,他們姐弟纔有這樣的口福!
真是太不公平了,他們二房也就小年夜包了肉餡餃子才吃到了肉,看江家姐弟這架勢,必定天在有肉吃。
“奶奶……”
兩孩子雖說近日來有江雲漪的洗腦,但一看到趙氏還是忍不住縮着肩膀不敢說話。
“老二媳婦,把排骨粥給我端走!”
趙氏臉色陰沉,二話不說就想讓人直接把粥端走。這幾日她躺炕上疼得死去活來,這幾個小兔崽子竟然在家裡好吃好喝,不是存心要氣死她麼。
昨兒個讓老二媳婦來拿銀子孝敬她,竟然沒人拿過去,今兒個就在家裡給她吃肉,這不是在向她示威是什麼!
老四不在家,他們一個個的都給她反了天了,她今兒要不是拿出點做奶奶的厲害,以後指不定還怎麼給她臉子看呢。
“哎,媳婦遵命!”
楊大妞暗贊婆婆就是厲害,一來什麼廢話也不用說,東西拿了就走。這才叫魄力,她得何時纔能有婆婆境界喲。
“等等!奶奶如果想喝粥,孫女兒可以盛一碗給您用。但端走?請問奶奶憑什麼端走我家的粥?”
江雲漪看着不管不顧就想把小小和高子熬了半天的粥給端走,面色一凝,盯了快步衝過來就想把粥端走的楊大妞一眼,語氣裡聽不出喜怒。
但這不帶任何感情的一眼,讓楊大妞伸出去的手立馬給縮了回來,目露懼色。暗想着,雲漪這丫頭越來越厲害了,這眼神怎麼比公公還犀利?
“憑什麼?憑我是你奶奶!你們家所有的好東西當然得先孝敬我。”
趙氏冷哼一聲,說得理所當然。以前老四在家,都是老四親自把好吃的好喝的送到她手裡,哪需要現在還得她親自出馬?
“如果孫女兒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分家了,而且爺爺和奶奶是由五叔和五嬸奉養。當初分家時,我們家也分得最少,我想問問奶奶,你說這句話,都不覺得臉紅麼?”
江雲漪本不想跟趙氏多計較,畢竟快過年了,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只是趙氏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江雲漪滿肚子的不爽。
江父是個老實人,人又愚孝,分家後,沒少往本家貼錢。可趙氏從來不認江父的好,當初江母病重急需銀錢,江父跪在本家門前跪了一天一夜,趙氏也當自己是瞎子聾子。
這樣絕情的一個母親,她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你,你,你這個死丫頭,竟然學會頂嘴了?想知道爲什麼?等你爹回來,自己去問。二媳婦,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粥端走!”
江雲漪不提她父親,趙氏的反應還比較正常點,一提到她父親,趙氏的臉陰得就如下雨的天,彷彿下一刻就會來一場狂風暴雨。
“我不管我爹欠你什麼,反正我們三姐弟不欠你的。這粥,你若敢動,明兒個我就找村長,跟本家斷絕一切關係。我帶着弟弟妹妹找我舅舅去!”
江雲漪纔不管江父跟趙氏這對母子發生了什麼故事,總之這粥今兒個若被趙氏給端了去,以後他們家也別想有飯吃了。
她並不是心疼一鍋粥,而是以趙氏的性子一向有一就有二,若是她天天跑他們家拿東拿西,那她有再多的家當也會被她搬光!
這樣的行爲一旦縱容,這趙氏必定自以爲這天大地大她趙氏最大,那麼他們一家子也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你,你,你少拿這個嚇唬我,這是我們老江家的家事,村長才不會管。”
趙氏一聽江雲漪竟然敢拿村長壓她,還搬出了那個方掌櫃,心裡就更來氣。
她這幾日躺炕上吃苦受罪,那個方掌櫃明明是他們家的親戚,也不拿點好藥給她補補。
看這表現,就知道個不懂事的,還堂堂百草堂的大掌櫃呢!跟江劉氏一樣,就是個沒眼色的小賤蹄子,難怪會是兄妹。
哼!等她身體好利索了,一定要上百草堂讓方掌櫃給她多開些補藥,補補身體,還得好好教教他什麼是尊重長輩。
“如果奶奶不信,大可以現在就把粥拿走。只要你一拿,孫女兒也不等明兒早上了,馬上就去村長家找他,讓他召集村民,當衆宣佈!”
江雲漪的話不輕也不重,卻足夠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上一次二十兩銀子沒能讓楊大妞簽了斷絕書,如今她也沒心思利誘,端看趙氏要怎麼選擇了。
她相信如果她手上現在有百八十兩銀子給趙氏,讓趙氏跟他們家一刀兩斷,她必定二話不說直接簽了。
可惜,她手上沒現錢!不過,就算有,她也不打算給趙氏。人心不足,蛇吞象,趙氏就是這樣一個人,她纔不這麼傻。
不到萬不得已,這個招她是不會用在趙氏身上的!
“好啊!有了舅舅就忘了本家了?別忘了,這生你養你可是我老江家。你有本事,有本事你就去找啊!”
趙氏沒想爲一鍋粥,這死丫頭就敢跟她嗆聲,這要她如何忍下這口氣。她就不信了,爲了一鍋粥,村長還能應了這丫頭跟本家斷絕關係?
“小小,高子,你們聽見了麼?在奶奶眼裡,我們三姐弟竟連一鍋粥都比不上,那我們還要這樣的奶奶幹什麼!你們一個去請村長,一個去請陳公和李公,今個兒晚上我們就請大傢伙斷斷我們老江家的家務事!”
江雲漪眼微微一眯,也不攔着趙氏過來搶粥,冷冷一笑,讓兩孩子直接去請人。
她倒要看看,這快過年了,江家本家還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你!你!你!老二媳婦,我們走!”
趙氏氣得不停的喘着氣,卻當真不敢再搶那一鍋粥,滿腔怨怒地盯着江雲漪。
想着,這丫頭自血濺村頭後,性子就變了,竟敢三番兩次地忤逆她,如今竟然還敢威脅她!
真是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奶奶慢走,不送!”
江雲漪微微一笑,目送着怒氣衝衝的趙氏,和沒有挑撥成功極不甘心怒瞪他們的楊氏離開,笑容帶着點點的冷意。
坐下吃飯,卻沒了胃口,這兩個人實在討厭,真是破壞他們家吃飯的心情!默默地扒着飯,江雲漪還是很氣惱的。
“婆婆啊,這老四家的三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把您放在眼裡了。不過是一鍋排骨粥,雲漪這死丫頭就這麼威脅您。這以後哪還了得啊!”
楊大妞眼珠子一轉,想着區區一鍋排骨粥都拿不到,以後還怎麼從老四家淘了銀子啊。
“那你說怎麼辦?現在快過年了,如果把事情鬧大,丟臉的可是我們老江家。”
趙氏氣恨難平,對於江雲漪敢拿這樣的事兒威脅她自是萬分惱恨。
老頭子的個性她是知道的,就算她把老四家全搬光了,他也不見得會怪她,可是他絕不允許再有斷絕關係這四個字出現在老江家。
當年二丫頭被趕出家門,老頭子一直耿耿於懷,斷絕關係四個字是老頭子的逆鱗,誰碰誰倒黴!
她纔不觸這個黴頭,讓老頭子連她也教訓呢。上一次跟李五爲一碗雞湯打架,到現在老頭子看見她還窩着火呢。
“婆婆,我們豐澤屯誰不知道我們老江家的兒女個頂個的孝順。這老四不是快回來了麼?到時侯,婆婆只要……”
楊大妞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才附在趙氏耳嘀咕了起來。
這江家那麼多口子,幾乎每一個都極重孝,楊大妞自然知道要如何拿捏住老四家的弱處。
“好,說得好!等老四回來,看我怎麼收拾這個死丫頭。”
趙氏一聽,方纔的不快一掃而光,大大地誇獎了楊大妞一番,便由楊大妞扶着回了家。
趙氏和楊大妞一走,姐弟三怏怏地吃了飯,洗漱完畢後,例行完成睡前活動俯臥撐這個格鬥術中的力量訓練。
第二日一切照舊,就是聽送牛奶過來的孫大壯提起陳三妹昨兒個着了涼,半夜起就發起了高燒到現在還沒見好,陳家人守了大半夜,方纔李郎中看了診,竟然說若吃了藥,還不退燒,就讓陳家人準備後事。
“什麼?陳姐姐怎麼突然病得這麼重!?”
正在幫忙磨豆漿的江小小一聽孫大壯這話,嚇得手上的碗都拿不住。
她跟陳姐姐最要好了,如果陳姐姐真的去了,那以後還會有誰像陳姐姐這麼關心她照顧她?
“大壯叔,你會不會聽錯啊?這大冬天的,誰家不着個涼啊,生個病喲,這抓抓藥,驅驅寒,不就沒事了麼。”
江小高一聽,也是嚇了好大一跳。陳三妹跟他們姐弟三人一向要好,他當然也爲她着急。
“姐姐,姐姐,怎麼辦,怎麼辦,我不要陳姐姐有事!”
江小小說着說着眼淚就不停地往下掉,陳姐姐對她的好,她數都數不過來,要是陳姐姐出了事,那她要怎麼去回報她?
“我們先去陳家看看再說。”
江雲漪面色沉凝,想着李郎中那個不靠譜的,她可不大相信他的診斷,還是親自去看看的好。
“好好好,我們馬上就去。”
江小小把東西一放,就直接往外衝,嘴上一直唸叨着陳姐姐,陳姐姐,你一定要挺住。
江小高一聽,也是把手上的活一放,就跟着江小小往外跑。
“哎,你們慢點,別摔着自己。”
江雲漪看兩孩子着急上火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趕忙將東西一收,也把孫大壯送來的牛奶放回了廚房,剛鎖了院門,兩孩子早跑沒影了。
“雲漪這是我爲三妹準備的,你桂花嬸有身子在身,我不能親自去看三妹。這牛奶等她好了,讓陳大嫂子煮給她喝吧。”
孫大壯有些侷促地將手裡另半碗牛奶交到江雲漪手上,讓她代爲轉交。
“放心吧,我相信三妹會好起來的。”
江雲漪接過牛奶,笑着安撫。大壯叔這個實誠漢子,怕是在內心裡極怪自己不能把牛奶送到陳家吧。
也是,若孫大壯不小心過了病氣,這病氣再傳到桂花嬸身上,對胎兒可是很不利的。
“謝謝你啊雲漪,替我跟陳大嫂子說聲抱歉!”
孫大壯很是誠懇地謝過江雲漪。若不是爲了他媳婦和他媳婦肚子裡的娃兒,他是必要親自去瞧瞧陳三妹,才放心的。
想着,陳三妹一向是個懂事的,要真有個三長兩短,陳家嫂子還不知道要怎麼活呢。
哎!回去好好燒個香,請竈神爺爺好好保佑這丫頭趕緊好吧。
“不用不用,那我先走了。”
江雲漪笑着回,帶着孫大壯給的牛奶就往陳三妹家趕。到陳三妹家時,已經有不少村民來問侯。
看到這一幕,江雲漪就忍不住感嘆,她病得半死不活的那會子怎麼就沒幾個人來看望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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