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聞言,心中頓時警覺了起來。
“啥啊?”蓮子問道,在蘇可言的身邊蹲下。
蘇可言指着地上的一個坑說道:“你看。”
蓮子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見只是柱子被颳倒後,留下的坑罷了,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哪有什麼東西啊?”蓮子不禁說道。
蘇可言又指着這坑的邊緣,說道:“你看,這邊沿的土很平整,倒不像是被颳倒帶起來的一樣。”
蓮子聽他這麼說,這才注意了起來,仔細看了看,見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個坑的一側,雖然被倒下的柱子帶起的土掩埋了一部分,但是仍然可以通過露出來的那一小段,看出整齊的切口。
看到這番景象,一個念頭突然涌現在了蓮子的腦海中。她忙走到緊挨着的幾個坑旁邊看了看,果不其然,坑沿兒上也都是整齊的,一連幾十個都是這樣,只是或多或少的,都被柱子倒下時翻起的泥土給掩埋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確實是發現不了。
此時,蓮子的面色變得沉重非常,她去將田園叫了過來,問了他昨天擡柱子的時候,有沒有人用鐵杴挖過。
田園見狀,也明白了蓮子的意思,但是昨日只是拾掇了地裡的那滿目狼藉罷了,別說有人用鐵杴挖了,鐵杴拿都沒拿出來,更別說挖了。
蓮子心中明瞭了,只怕這不是天災,是人禍呢。
這暖棚自然不是無緣無故地被大風颳倒的,若是有人在其中幾根柱子上挖上幾下,大風一吹,哪裡有不倒的道理?只要是幾根倒了,那麼這連着的一片,就別想倖免於難。
這一邊離田園的小屋最遠,別說是那夜大風呼呼地刮,就算是沒有風,田園只怕也是聽不到的。
看來,以後要多找幾個人在這邊看着了。
“我知道了,你先暗中留意着,此事不要聲張。”蓮子向田園說道。
蓮子答應了一聲,便又回去接着幹活。
“你覺的會是誰幹的?”蘇可言問道。
蓮子哭笑一聲,她怎麼知道是誰幹的?
她雖然沒做過虧心事,但是得罪過的人,或是見不得她好的人,或是她好了別人就不好了的人,只怕是一大片一大片,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她上哪找去?
“慢慢地想想,總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的。”蘇可言又道。
蓮子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雖然如同大海撈針一樣,但是她一樣還是要撈。先不說她從來不會吃了虧就算了,光是想想身邊有這麼一大隱患,就足夠她日夜難眠了。這回能推倒她的一百畝暖棚,誰知道下一回會不會將她整個暖棚給燒了。
但是畢竟她在明,要是動真格地查起來的話,打草驚蛇不說,只怕更是難查了。因此,只得讓田園暗中地留意着。
蘇可言陪着蓮子一起,在地裡一直等到收工之後,這才離開。
回到家,楊氏早已經做好了飯。
“今兒上午,你大奶奶來過了呢。”楊氏一邊吃飯,一邊說道。
蓮子擡頭看向她:“可是說啥時候來下定了?”
楊氏點點頭,說道:“你大爺爺和大奶奶倒是想趕在頭年呢,只是你三姐那邊……”,楊氏說着這話,嘆息一聲。
蓮子明白,楊氏也是拿栗子沒有辦法。只是她實在是太忙了,夏秋之交的,正是忙的時候,她都已經有十幾日沒來過了。
“娘,你先彆着急,要不我明兒去和她說說。”蓮子說道。
楊氏搖搖頭,說道:“算了,還是我說她吧。”
蓮子只是個未嫁的姑娘,這種事情,到底還是不合適的。
吃完了飯之後,母女二人各自去歇息了。
接下來的幾日,蓮子還是每日起了個大早,去地裡看着,一連幹了七日,才總算是把被破壞了的暖棚全都修繕好了。
此時已經是八月初八了,再有幾日便是中秋節。鋪子那邊忙得不可開交,地裡的事忙完了之後,蓮子便一頭扎進鋪子裡,一天到晚的迎來送往。
蘇家那邊的消息已經確定了,正式定在八月十六的時候去走納采之禮。按照楊氏的意思,是該一早就回家準備着的,但是蓮子卻道這邊實在是太忙,走不開,於是定在八月初十的時候,怎麼着也得回去了。
但是鋪子不能關門,只能先讓周嫂子多多照看着了。
至於栗子,這幾日稍稍得輕鬆了一些,季節交替的日子可算是過去了,她也稍微地鬆了口氣,打算初十的時候,和楊氏一起回老家。
關於栗子和虎子的親事,那日晚上,楊氏專門去找她說了,但是奈何栗子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惹得楊氏生了好大一通氣。最後還是勸說無果,楊氏也不管了,留給她自己看着辦吧。
初十這日,一大早的,栗子便來了點心鋪子,母女三人吃了晚飯,又收拾了收拾,將前幾日纔買回來的東西都搬到了馬車上,這才啓程回家。
楊氏此時還在和栗子生着氣,此時見她竟然穿着茜素青色雲紋縐紗袍,下襬處露出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發上挽着同心髻,點綴着赤金鑲黑曜石蜻蜓草蟲頭,當即面上一黑,不悅地說道:“生怕旁人不知道你能哆嗦一樣。”
她家的日子如今過得好了,在莊上,那些眼紅的,心裡不平衡的,都喜歡說上兩句。因此,楊氏每次回去,穿戴都是最樸素不過了,蓮子本來就不是個愛豔麗的姑娘,穿戴也是非常低調,唯獨這個栗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有錢,有多能顯擺一樣。
栗子見楊氏生氣了,忙上去扯着楊氏的胳膊,笑道:“我這不是沒旁的衣裳嘛,要不娘再給我做一件?”
楊氏沒好氣地回道:“你是誰啊?我做的衣裳你還稀罕穿?”
栗子趁機將臉埋在楊氏的肩窩,說道:“稀罕啊,這麼多年了,可不是還是娘做的衣裳最好了。”
楊氏聞言,心裡覺的暖暖的,但是仍板起了臉,說道:“誰信你那套!”
雖然楊氏不理她,但是栗子一直粘着,楊氏被她磨了一路,心裡的那點氣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娘,妹妹回來了啊。”豆子站在門口,見她們到了,忙上前迎接。
家裡也沒什麼人,就她和劉景仁兩個,整日裡這樣的,雖然活兒不少,並不覺的空虛,但是沒有母親姐妹在身邊,到底是不行的。
蓮子看她臉上帶着舒心的笑意,不由得也跟着高興了起來。
豆子幫着將楊氏帶來的東西都搬回了家,之後,便是帶着幾個孩子,將這些東西個各家都送去一些。
“送啥送?送得再多還不是一羣喂不飽的白眼狼?”栗子絮絮叨叨地說着,她就說了嘛,像是大伯孃這樣的人,給她再多的東西她也不知個好。反正是怎麼喂都喂不飽的,那便乾脆不要喂好了。
楊氏說道:“話雖是這麼說,但是咱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東西送不送的,那是咱的一份心意,心意到了,至於她受不受,領不領這份情,咱們就管不着了,橫豎自己心裡問心無愧就是了。”
栗子聽楊氏這麼說,雖然心中憤憤,但是也不再多說了。她就是脾氣太急了點,恩怨太分明瞭,考慮事情,還是不如楊氏周到。
並且,最近,栗子又是被劉曉暖煩得不輕,前些日子隔幾天便去一趟,每當快有新衣裳上市的時候,去的更是勤了。栗子理解她的處境歸理解,但是也不能太過分了,實在是太沒臉沒皮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因着沈氏要給蓮子說親事不成,沈氏一直不待見楊氏,順帶着,李氏如此編排豆子,沈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做不知道。
而李氏家裡,劉曉暖也已經出嫁了,就算把豆子說的再不濟,對她家也沒有絲毫的影響。
到了沈氏家裡,楊氏先是去了堂屋,見沈氏和劉老爹都在,便喊了一聲“爹,娘”,蓮子姐妹三個,也都喊了“爺,奶”。
劉老爹自來是這樣,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今年咋這麼早回來了?”沈氏過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但是面上的表情依然冷冰冰的,要不是見今年拿回來的東西不少,她才懶得開口。
楊氏和幾個孩子將手裡拿的東西都放下了,這才說道:“正好有件事兒想和爹孃說呢,蓮子過幾日便要訂親了。”
“啥?”沈氏驚呼一聲,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着楊氏,“定的哪家?”
楊氏笑道:“蘇家,八月十六就要來過納采之禮了,所以提前幾天回來準備準備。”
她說完,見沈氏一直盯着她看,看了好一會兒,又轉而看向蓮子,又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咋就誰來說都不答應呢,敢情是揀着高枝兒攀了。”
這話說的,楊氏和蓮子姐妹自然是心裡不舒服,但是到底她又是長輩,不能頂撞了。
誰料,沈氏說完這些不夠,竟然又接着說道:“只是可要小心了,別高枝兒最後攀不上,跌下來可就不好了。”
沈氏竟然想將她給了自己的侄孫,蓮子本來就不滿,此時聽她說這話,更是忍不住了。她早就很想說,人的耐性真的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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