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快點吃，要是讓爹給知道，爺奶肯定也知道，狗娃肯定得捱打。”大雁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不過才十歲，就開始看透許多東西，也有了一些小心思，對許老三漸漸有了怨氣。
在大雁看來，那麼疼愛大姐的爹，都能看着大姐去死，甚至還有怪大姐不去死的意思，換成是不受寵的她，若也有那麼一天，說不定還會怕她不死，給補上一刀。
不得不說大雁的想法有些偏激，可這不能全怪大雁，更多的要怪大人的所作所爲。
大雁狼吞虎嚥，沒有給許老三留半點的意思，好在魚比較大，又沒有什麼刺，倒不會擔心會被卡着。
沒多會魚吃沒了，娘倆都只吃了個四分肚，還是感覺好餓。
聽說家裡頭不止煮了魚，還燉了雞，只是娘倆都沒有什麼期待。
平日裡宰上一隻雞，分到三房的頂多就只有雞腦袋雞爪子，甚至有時候連湯都沒有，給各種理由不分了。
沒過多會，晌午飯做好，上房那邊先盛了去。
果然就跟預料中的沒有什麼差別，整隻雞都讓上房那裡端走，只留下半鍋雞湯，甚至連魚也全端走，說是用來招待客人。
三房就分了一碗雞湯，一瓦罐裡頭大約十碗米飯，再一盤青菜，別的就都沒了。
許老三餓得不行，一口氣就喝掉了大半碗的雞湯，留下來小半碗推到狗娃跟前。
至於媳婦跟閨女，連想都沒想過。
狗娃很是乖巧，把碗推到許大煙跟前：“大姐腦袋不好，大姐喝。”
許大煙不止嫌棄那兌過水的雞湯，更嫌棄那是許老三喝過的，很乾脆地推到單氏跟前：“你喝。”
單氏知道家裡頭有三條魚以後，就知道大煙跟狗娃吃了不少的魚，心疼跟着下田的小閨女，就把湯推給小閨女：“大雁今天辛苦了，把這湯喝了吧。”
不等大雁有什麼表示，許老三就把湯給端走，自個咕嚕全喝了，完了舔舔脣，沒好氣道：“吃飯倒是挺上道，幹活的時候沒見勤快，喝了也沒屁用，不如老子都喝了得了。”
娘幾個皆是無語，都不知說些什麼纔好。
許老三也不管這娘們幾個怎麼想，趕緊拿碗盛飯，怕出現早晨那樣的事情，飯盛冒了頭，還使勁摁了幾下，一碗冒頭的飯就跟兩碗飯差不多。
盛完了趕緊吃，打算再盛兩下這樣的。
許大煙默默無語，搶過單氏手裡頭的碗，學着許老三那樣給單氏盛了一碗，又給大雁盛了一碗。
本來沒打算吃飯的，但看不慣許老三那樣，連自己跟狗娃的也盛上。
於是瓦罐裡頭沒飯了。
許老三三兩下把碗裡頭的吃完，再想盛的時候就發現……瓦罐裡頭沒飯了，頓時就傻了眼。
“咋又沒了呢？”許老三看了自個媳婦的碗一眼，又看了幾個孩子的，心裡頭有些不得勁。
媳婦是個大人，吃多點也就算了，可這幾個孩子……
最先看的是大雁，大雁擡頭看了一眼，連忙夾了一筷子青菜，抱着碗就往房間裡頭跑。
許老三就看向大煙，皺眉頭：“你又不幹活，吃那老些幹啥？”
許大煙道：“我姑啥活不幹，一頓吃三碗乾飯。”
許老三頓了一下，罵道：“你姑是你長輩，身體又不好，吃多點又咋地了，在這裡搬弄是非，那是大不孝，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知道不？”
“我受了傷，身體不好，不能少吃了。”許大煙直接端碗進了房間，一點要給許老三撥點的意思都沒有。
許老三被這倆閨女氣了個倒仰，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兒子。
狗娃怯怯地看着許老三，把碗推了過去，小聲道：“爹，你吃，狗娃不餓。”
這其實是大實話，狗娃真的不餓。
可許老三一點都不知道，感動得要死，儘管這兒子力氣不大，可比倆丫頭都好，知道孝順他這個爹。
“來，爹給你留半碗，你還小，不能不吃飯。”許老三很是愛憐地摸了摸狗娃的腦袋，沒真捨得讓兒子給餓着，給留了半碗。
狗娃飽了啊，不想吃了啊，於是端着碗去找兩個姐姐了。
單氏表情僵了又僵，爲免許老三看出什麼來，一聲都不吭，低頭一個勁地夾菜吃飯。
許老三約麼吃了三碗半的飯，又是才活過來的感覺，正是感覺到無比飢餓，能再吃下八碗飯的時候，飯又沒了。
伸筷子去夾菜，連菜也沒了。
最後，湯也沒了。
許老三：……
不對啊，這飯量不對啊，平日裡都能吃到七八分飽的。今兒個咋回事啊這是，就塞了個牙縫，壓根沒吃飽。
“狗娃他娘，這飯你是不是沒盛夠量，我咋感覺少了很多呢？”許老三想不明白，就以爲是單氏打飯打少了。
單氏摸了摸肚子，好久沒吃過飽飯，飽腹的感覺還真是舒服。
“下頓你去廚房盛去。”單氏也不打算解釋什麼，畢竟真要解釋了的話，娘們幾個說不準落不着好不說，反倒還得挨頓削。
這許老三就是個混人，那種事情真幹得出來。
瞧了倆閨女的房間一眼，其實單氏想讓閨女把吃不碗的拿出來給她們爹吃，聽到許老三後面的話以後，單氏就不想了。
許老三道：“不對啊，這飯是娘給分的，肯定不會有錯。肯定是那倆不知道孝順的死丫頭偷吃了，咋不撐死她倆，氣死老子了。”
“你去讓她倆把飯給端出來，倆死丫片子，吃那老些有屁用。一個待着不幹活，一個幹活磨嘰，還不如甭吃了。”許老三感覺自己要餓瘋，連臉都不要了。
單氏到底還是有些心疼自個男人，心裡頭想了想，孩子爹是要乾重活的，不吃飽肯定受不了，才吃這點飯是真不太夠，遲疑了一下還是去了房間。
沒多會單氏出來了，手裡拿了三個空碗，裡頭一粒米都沒有。
許老三面色一變：“吃完了？”
單氏：“……吃完了。”
許老三徹底黑了臉，肚子又在咕咕叫，氣得想要抄起板凳進去打人。
倆死丫頭，氣死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