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月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罷，便不顧站在原地發愣的張婆子，直接路過了她，順便狠狠的撞了她一下，這才進屋裡去了。
她這會兒回來可不是爲了跟張婆子說幾句話，她得梳妝打扮一下，不管咋說也不能灰頭土臉的去，若非爲了這般，她是一步都不願意再踏足這裡的！
郭月華穿上了乾淨的衣裙，整理好了頭髮，這才扭着身子往前堂雅間去了，像一隻戰勝的公雞。
慕娘早就在雅間等着她了，見郭月華進來，便道：“進來坐吧，不用侷促什麼。”
郭月華還真就不侷促，這個結果是她早先就預料到了的，自然是樂得享受這一切了。
“夫人找我有何事？”郭月華開始“明知故問”。
“陳雨花現在臥牀不起，可戲等不得，這個你知道嗎？”
郭月華心裡一陣竊喜：“夫人是怕小龍女的角色沒有人演嗎？”
“你覺得誰合適呢？”慕娘雖然是問的語氣，語氣卻莫名的有些涼意。
可郭月華此時哪裡察覺的到這些？興奮早就讓她衝昏了頭腦，連忙道：“若是夫人願意給我這次機會，我定不負夫人的期望，好好兒的對待這次的角色，絕對不會再做出從前那等傻事兒來了！”
慕娘卻道：“那你覺得香草該如何處置？”
郭月華愣了愣，實在沒想到慕娘會問她這個，便憤憤的道：“她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兒，自然是不能輕易饒了她去，要我說，不如直接打廢了趕出梅苑，不單讓她長長記性，也給雨花爹孃一個交代不是？”
慕娘嘴角扯了扯：“陳雨花呢？”
郭月華疑惑的道：“夫人爲何問我這個？”
慕娘撥弄了一下茶盞，才道：“我一時半會兒拿不準主意，才問問你的意思，按理這個是她的角色，如今被你佔了去，她日後醒來了心裡沒準兒會不好受。”
郭月華便嘆了口氣道：“這也是命啊，既然她這次無緣小龍女這個角色，說明她不適合戲子這條路，況且這次一摔沒準兒在她心裡都留下了陰影了，以後要登臺都恐懼的很，夫人慈悲，不如直接將她送回陳家，打發點兒銀子，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算了。”
慕娘手上的勁兒一大，桌上的茶杯便側翻了，滾燙的茶水就這麼灑了出來，順着桌子流下去。
郭月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方纔進來到現在，她總覺得慕娘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總之就是讓人有些慎得慌。
慕娘心裡一片冰涼，忍不住嗤笑一聲：“你倒是想的周全，這事兒到最後，唯一一個收益的也就是你了，她們兩當了你的踏腳石，落得這麼個下場，郭月華，你真的不怕午夜夢迴的時候被人索命嗎？”
郭月華心口一跳，卻還是強裝鎮定的道：“夫人這話什麼意思？陳雨花摔下來的事兒我可是一點兒都沒插手啊，香草是真兇，她受死是活該，陳雨花自己倒黴而已，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慕娘冷笑一聲：“我還沒說是哪兩個人，你就開始爲自己洗脫了，是心虛了所以慌了手腳嗎？方纔你可鎮定的很吶！”
郭月華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袖中的手也跟着逐漸縮緊，侷促不安了起來：“我，我，我不知道夫人說的什麼意思。”
“方纔我已經親自去問過香草了，她回想起來當時給大胡裝大碗的山楂湯的時候，還是你提醒了她的，你是有心還是無意，自己清楚的很，郭月華，我真是瞎了眼纔會收留你這種白眼狼，真真的讓我寒心！拿陳雨花的性命不當回事兒便罷了，現在還想毀掉香草的一輩子，別人的命在你的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
郭月華梗着脖子道：“一定是香草說謊，她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她看到我下藥了？她就是想逃脫責任，保留自己的小命，有本事拿證據說話，不然別想污衊我！”
“啪”的一聲，慕娘一個巴掌落下，甩在了郭月華的臉上，郭月華被這力道震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下去，驚恐的看着慕娘。
卻見慕娘厲聲道：“在我這裡，我就是證據！你以爲你巧舌如簧就能讓我拿你沒辦法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直接將你送交官府，讓官差帶着你到鎮上所有的藥房一一確認，看看是不是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買的瀉藥！？”
郭月華腦子一轟，若是如此，她可就完了，雖然剩下的藥她早就丟掉了，但是買藥的是她，藥房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夫人，別，別，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要傷害陳雨花的，我只是跟大胡有些矛盾，在他湯裡下瀉藥其實就是爲了開玩笑，只是沒想到會害到陳雨花，夫人，我是無心之失啊！”郭月華紅着眼睛求饒道。
慕娘狠狠的甩開了郭月華的手：“無心之失？無心之失你何必在開戲之前故意讓大胡喝下那碗帶藥的湯？郭月華，你以爲我是傻子這麼好騙嗎？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看不清楚嗎？！”
慕娘真的寒心了，沒想到郭月華到了現在，竟然還能百般找藉口爲自己開脫，她就一點兒不想對陳雨花懺悔嗎？她要害死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就能狠心到這種地步嗎？！
“不，不對，我的確看不清楚，”慕娘嗤笑了起來：“我從前若是看的出你是這樣的蛇蠍心腸，我當初就該讓你在青樓裡苟且偷生一輩子，郭月華，我頭一次這麼後悔自己的決定，我竟然會將你這種白眼兒狼招進我的梅苑來，將我的戲院攪的亂七八糟，還三番兩次的挑釁我！”
郭月華被嚇的半死，慕娘眸中的決絕實在是太可怕了。
郭月華腿一軟，便跪下了，扯着慕孃的裙襬哭道：“夫人，夫人我錯，我也是鬼迷心竅，我真的受不了人下人的日子，我太想登臺了，所以才做出這樣的蠢事，夫人你饒了我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