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章合一
誰也沒想到莫蒙塵會成爲活塞的頭號得分手。
78比74
最後四分鐘，莫蒙塵已經得到了25分7籃板6助攻。
佈雷洛克借擋拆突破，拉特利夫跟上封蓋，拿下他今晚個人的第五記封蓋。
比起穆託姆博的8記大帽雖然有所遜色，但已經是極爲出衆的一個表現了。
越是這等關頭，越考驗球隊與球員的決心，他們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從在泥潭中走出來呢？
以法蓮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很難控制住情緒。
阿德里安捧着大半桶爆米花，已經忘記如何動嘴，他只想見證最後的四分鐘，一秒也不落下。
梅黛拉在他們的身邊，此情此景，令她想起了去年首輪第五場。
這羣人也是堅持到最後，最終功虧一簣。
這一次呢？
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最後一場，如果輸掉這場，他們還是有機會打進半決賽，但那樣就得把決定命運的最終決戰戰場設置在亞特蘭大。
在對手的大本營決定勝負？不，那樣風險太大了。
莫蒙塵變向，突破布雷洛克，尖刀般劈開老鷹的防守，飛身殺向籃筐，如果能把這一球打進，領先優勢便能擴大到6分。
在這種時刻，每一分都很關鍵。
看似隨時都會倒下的穆託姆博在只休息了幾分鐘，他看起來虛浮無力，卻在這個要命的關頭奮力撲出。
爲了躲避他的封蓋，莫蒙塵只得冒險地將球打向籃筐，至於結果，全看內線能不能跟上。
拉特利夫怒喝，跳起抓住進攻籃板，反手砸進籃筐。
“西奧奧奧奧~~~~！”
這一球讓場下的隊友同步地跳起，奮力砸出手裡的毛巾。
多麼勇猛的一球？
80比74
暫停？這個念頭在威爾肯斯的心中一閃而過，佈雷洛克搖手，示意別讓比賽停下，史蒂夫·史密斯和萊特納同時向前。
他們都不希望比賽節奏突然被打斷。
在這片場地上執教了幾十年的威爾肯斯，此刻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阻止他們。
去吧，去放手一搏！
去吧，去決一死戰！
憤怒的老鷹們，準備從晴空落下，它們看見了遊走在地面上的蛇鼠蟻蟲，對它們來說，只需俯衝，只需揮爪，只需瞄準目標。
杜克的帝王星爲他們的王牌開路，場下的希爾立即認出了這個戰術，他起身喝道：“小心史蒂夫·史密斯！”
無論這個提醒是否及時，都不能避免接下來的這一幕——史密斯切出，拿球，休斯頓趕上，封蓋快了一步，被對手抓住時間差，跳起強射。
史密斯的手停留在空中，皮球旋轉，似乎颳起了旋風，每個人都知道它要落往何處。
“唰！”
“好~~！”
史密斯握着拳頭，大聲吼道：“我的三分箭將在今晚射殺你們所有人！”
比賽剩下三分鐘，77比80。
莫蒙塵擦了把汗，帶球向前。
佈雷洛克在LOGO上等待他的到來，他肯定會在莫蒙塵通過半場後進行緊逼，如果運氣好，還能逼出一個回場。
進攻由莫蒙塵的突破開始，其他人開始走位，休斯頓自斜側跑出。
他知道球會來。
莫蒙塵隻身沒入人羣，卻在失誤前把球丟了出來，那是阿蘭·休斯頓的位置。
去年，他在這裡錯失了一記絕殺。
休斯頓至今在悔恨，那一刻絕不會重演，他接球，瞄向籃筐，身勢一壓，教科書般的跳投出手。
唰！
“再中！”維尼爾·約翰遜大吼，“他們就是汽車城之光，我們擁有自己的英雄！”
解說員的帶動下，球迷瘋狂，全場起立，他們的手腳揮舞，盡力咆哮。
魔術師和艾伯特對視之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支曾在八十年代末兩度登頂的球隊，已經太久沒有在季後賽中取得勝利，他們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
老鷹隊一身血色佂袍，佈雷洛克的思路清晰之極，他知道該把球給誰，也知道誰的手感火熱。
全隊都在爲他創造機會，就是你了！
又一次，史蒂夫·史密斯左側三分線接球，防守沒有失位，休斯頓雙手舉高，不曾落後身位，即使如此，對方也沒有一絲畏懼。
史密斯一臉狂妄，大吼出聲，皮球高掛天空，騰飛而起。
“沒有人能阻止我！”
鷹王怒吼。
“唰！”
2分33秒
80比82
老鷹仍然落後2分，比賽的節奏越來越快。
雙方的內線都已經跟不上這樣的節奏，穆託姆博筋疲力盡，巴克利也氣力不加，拉特利夫和萊特納都在這場決戰中失去了戰力，他們跟着大部隊折返跑，卻連對手都找不到，因爲往往對位剛剛開始，進攻就已經結束了。
雙方連續進着球，只要有一方失手，局勢就會發生變化。
節奏太快了。
莫蒙塵的調整不好呼吸頻率，他突然控制住了場面，停在三分線外，讓所有人都喘一口氣。
左手舉起，他大喊：“慢慢來，打一球，領先的是我們，不要着急！”
就是這樣！
希爾握着拳。
莫蒙塵的左手伸出兩根手指，接着，休斯頓開始走位，那是手術刀2號戰術，一個極其瑣碎，但只要成功必然是大好機會的戰術。
莫蒙塵開始突破，他需要像手術刀一樣切出一個漂亮的口子，但是不能切得太大，太大會使陣型混亂，陣型不能亂。
老鷹不能亂，他們也不能亂。
嚴肅的手術，永遠是工整的。
因爲一旦失誤就意味着着死亡，手術刀戰術也一樣。
“漂亮的突破，戰術還在運轉，阿蘭·休斯頓！他跑出來了！傳球！”
微波爐像是自己在場上一樣，大聲吼叫。
莫蒙塵身勢一頓，左手揮傳出皮球。
中投王拿球，這是一個好機會，他頓了頓，跳起出手。
節奏不對。
“砰！”
休斯頓大腦一片空白，萊特納取下籃板球，所有人都知道他會做什麼，正是他的長傳才讓老鷹的反擊變得如此可怕。
幾乎就在眨眼間，莫蒙塵衝到萊特納的面前，對着他做了一個粗暴的犯規。
“嗶！”
裁判哨響。
個人第五次犯規。
莫蒙塵舉起手，帶着他的隊友往回跑。
滿打滿算，比賽還有二分鐘的時間。
休斯頓一臉懺愧，只是現在並不是表示歉意的好時候。
“別道歉，我們還沒輸，沒有人能抓住每一個機會。”莫蒙塵說。
老鷹發球。
穆託姆博把球發給了史密斯。
“不好。”
沒有理由，只是一種不安感，打了這麼多場比賽，如果有些事情即將發生，球員就是會有這種感覺的。
連進兩記三分的史密斯，再次拿到球，獨自推進，沒有給佈雷洛克。
他不會傳球了，他會親自解決這個回合的進攻。
這一刻需要多久？
休斯頓防到史密斯的面前，他已經貼住了，但以對方現在的手感來看，這樣的防守遠遠不夠。
史密斯試探性地運球晃動，接着，不猶豫，右側四十五度收球拔起。
令人絕望，也令人無奈。
“唰！”
“史蒂夫·史密斯連續三記三分球！”
“亞特蘭大反超了！”
“底特律請求暫停！”
83比82
1分26秒
莫蒙塵看了比分，也看了計時器。
還有不到一分半鐘的時間，這場比賽就要結束。
我們會輸嗎？
“別讓史蒂夫·史密斯拿球，你們已經見識了他的手感，從現在開始，不惜一切...”
莫蒙塵擦掉臉上的汗，喝了口佳得樂。
從希爾身邊走過。
“莫。”希爾叫住了他。
莫蒙塵回頭。
希爾道：“你說的，你會贏下這場比賽。”
莫蒙塵與希爾四眼相對，所有觀衆都看了過來。
攝像機也對準這裡。
莫蒙塵道：“請見證，格蘭特。”
“我們還有幾個暫停？”莫蒙塵詢問柯林斯。
“一個。”柯林斯道。
莫蒙塵到：“無論發生什麼，不要暫停比賽，最後一個暫停由我來叫！”
在莫蒙塵面前，柯林斯已經喪失了主教練的一切，因此他說：“交給你了。”
許多人看來，這是信任。
只有他們知道，一個無可奈何，一個強勢到底。
“我並不覺得我們能夠遏制住史蒂夫·史密斯，”莫蒙塵對他的隊友們說，“但是比進攻的話，我們是不會輸的。”
休斯頓大聲道：“把球給我！”
“跑個好位置。”
說罷，比賽重新開始。
佈雷洛克想要前場緊逼，莫蒙塵發力對抗，加速過掉。
到了最後，比賽的節奏反而慢了下來。
莫蒙塵彎腰，進行極具威脅的胯下運球，因爲皮球每一次從他的胯下經過都會給佈雷洛克一種他要啓動的錯覺。
每一次，佈雷洛克都會跟着抖動，直到最後...
莫蒙塵送出直傳球，給到休斯頓。
中投王拔起得分。
84比83
老鷹發球過半場，比賽進入最後一分鐘。
休斯頓執行了柯林斯的命令，給予史密斯最大強度的防守。
打到這一刻，傳說中的主場優勢終於出現了，高強度的防守一出，裁判沒有反應，史密斯陷入艱難的處境。
老鷹全隊繼續爲他服務，掩護、擋拆，這些都沒有難倒中投王。
又閃又躲，中投王拿出了最佳防守陣容級別的防守，讓史密斯始終得不到機會接球。
最終是佈雷洛克與他做了一個手遞手的傳球方纔把球送到他的手中。
莫蒙塵對上史密斯，他們只有5秒鐘的時間。
史密斯想要把莫蒙塵晃開，最後三秒，莫蒙塵膏藥般貼上史密斯，雙手舉高——蹭不到犯規的史密斯只能做出最愚蠢的投籃選擇，頂人強投。
籃板飛得很高，莫蒙塵想去搶，但史密斯把他擋住了。
巴克利出盡全力跳起來，只是身高不足，他沒能拿下籃板球。
這個籃板，最終落到了最高大的那個人的手裡。
穆託姆博！
非洲大山第一時間把球傳到外面。
剩下36秒的時間，老鷹再次得到24秒的進攻機會，他們只落後1分。
“再來！”
“再來！”
“再來！”
莫蒙塵大吼。
所有人都發現了，在這一刻，只要不做非籃球動作，無論多大的對抗，裁判都不會響哨。
老鷹陷入兩難的境地，佈雷洛克再次感受到了可怕的搶前壓迫，他無法想象莫蒙塵究竟是憑什麼敢在這一刻做出這樣的防守。
他不怕犯規嗎？
他已經五次犯規了！
“沒時間了！”
眼看勝機即將被撲滅，杜克的帝王星，老鷹隊最冷靜的人，NCAA賽場上無數次關鍵時刻一錘定音的王者，跑出來接球。
佈雷洛克沒有其他的念頭，傳球，是他現在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萊特納接球瞬間，球不粘手，再吊。
“Oh Nooooo~~~~~！！！！”
穆託姆博空位拿球！
現場兩萬多人，只能看着已經連跳都跳不起來的非洲巨人拿出僅有的力量，灌籃得分。
85比84！
老鷹反超了！
莫蒙塵在場上叫出了球隊的最後一個暫停。
威爾肯斯環顧場下，他看見了特里·米爾斯，這個曾在活塞，與莫蒙塵搭檔了一年的內線。
“特里，你知道他們會打什麼戰術嗎？”威爾肯斯問。
米爾斯道：“我看一眼就知道。”
“你上去，換下迪肯貝。”
威爾肯斯決定賭一把。
“他們換上特里·米爾斯了！”
有人提醒。
“可憐的特里，直到最後一刻才上場嗎？”杜馬斯心想，“不過，這就是那個老傢伙的經驗啊，特里非常熟悉我們的戰術。”
莫蒙塵卻不讓柯林斯佈置任何的戰術。
他讓巴克利、休斯頓、邁克爾·庫裡、拉特利夫圍在他的身邊。
“我不知道如何帶領你們贏球，於是我一直在嘗試！”莫蒙塵喊道，“我一會兒打快，一會兒打慢，我就是想找到他們的弱點，但我依然找不到！”
“不找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
莫蒙塵伸出手，其他人的手也疊上來，他撕聲大喊：“我們不必找到他們的弱點！看看我們身邊的人，我們願意爲了彼此奉獻和犧牲，我們從去年一起並肩作戰到了現在，最後的14秒，讓我們爲了彼此奮鬥！讓我們爲了場下這幫不能上場的兄弟奮鬥！讓我們爲了從開場到現在就一直在吶喊的觀衆奮鬥！讓我們爲了榮耀與勝利奮鬥到最後一刻！”
“123~！”
“DET~！！！”
莫蒙塵看見米爾斯，昔日的戰友如今站在對立面。
“莫，我會阻止你們的！”米爾斯喊道。
“看見了嗎？最熟悉你們的人上場了。”佈雷洛克笑得很難看，“有沒有覺得慌張呢，莫醫生？”
艱難的接球。
老鷹的防守強度一樣很強，裁判的尺度是對等的，並沒有因爲哪一方而偏頗。
莫蒙塵在弧頂，伸出一根手指頭。
是手術刀1號戰術！
米爾斯喊道：“注意兩翼的擋拆，他們要來了！”
莫蒙塵臉上笑意漸濃，巴克利跑到隊伍的最前列，在佈雷洛克身旁一擋。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莫！”米爾斯上前將莫蒙塵撞了回去，便是此時，休斯頓與庫裡相互穿插而過，呈出一條X型的曲線。
莫蒙塵快速傳出了皮球。
不錯，是1號戰術，特里。
但你真的理解了1號戰術嗎？
同樣的戰術，只需要改變一個細節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進攻，你懂嗎，特里？
休斯頓奔跑，米爾斯所理解的手術刀遺還戰術，終結點就是休斯頓。
拉特利夫的擋拆甚是結實，最後的三秒，休斯頓跑出了底角。
特里·米爾斯，曾經的戰友如今站在對立面，決心撲殺底特律最後的希望。
2秒！
休斯頓雙手拿球，在米爾斯撲出來的瞬間，露出微笑，然後，傳球。
拉特利夫就近對着莫蒙塵一擋，最後一秒，莫蒙塵拿球射出，轉瞬之間，皮球已過蒼穹。
“不！”
佈雷洛克喊出了聲。
莫蒙塵緩緩轉身，化成手槍的投籃手指着眉心，對準鏡頭，就在這個瞬間——“唰！”
“@%@#￥#！”
“Dor.Mo埋葬了亞特蘭大！在最後一秒，OH~MY~GODDDDD~！！！”
“我們晉級了！！！”
莫蒙塵的POSS擺了兩秒鐘，接着就被隊友淹沒了，他們一個個地壓上來，想要將他壓扁。
莫蒙塵痛苦難堪，卻又有着無盡的喜悅，他無法準確描述這種感覺。
巨大的痛苦和巨大的喜悅是一樣的，因爲短暫，所以永恆。
威爾肯斯長呼一口氣，他不知道球隊還能做什麼，他們不應該輸，他們的實力強於缺少希爾的活塞，但是，這場比賽就這麼輸了。
那個男人，在最後一刻殺死了他們。
他不知道場上的球員會不會留下陰影，他只知道，從今天開始，在無數個深夜，他會夢見活塞隊的9號，最後一秒接掩護拿球，在亮燈之前閃電出手，如一把刺穿喉嚨的劍，徹底地結果了他們。
他轉身，手槍似的手直指眉心，那是什麼意思？
威爾肯斯不想知道。
佈雷洛克神情慘淡，巨大的痛苦包裹着他的身軀，他哭了出來。
“這個表情好多了。”
討厭的聲音出現了，佈雷洛克擡起頭，臉上掛着心碎的淚水。
莫蒙塵面帶笑意，道：“願你的臉上悲傷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