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帶球撞人？”
杜馬斯貌似很意外？
“你是認真的嗎？”
我看起來不認真？
“這是你乾的活嗎？”
雨露均沾有什麼問題？
杜馬斯連着反問莫蒙塵三句，莫蒙塵只在心裡吐槽，臉上如湖面般平靜。
莫蒙塵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杜馬斯一想，如果他真的想要討教關於製造帶球撞人，他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從八十年代末到整個九十年代，杜馬斯從2號位轉變爲1號位，對手一再調換，他本身不算天資卓絕之人，能有今天這個成績靠的是聰慧和努力，對上喬丹這種怪物，他能做的不多，年輕的時候還有壞孩子軍團在背後幫自己撐腰，進入九十年代後，飛人陛下宣告他的時代已經到來，壞孩子軍團則逐漸解體，杜馬斯需要找到新的解決之道。
製造帶球撞人便是他的辦法之一。
“你真的想知道？”杜馬斯問。
莫蒙塵臉色不變，說道：“是的。”
杜馬斯的眼睛下意識地瞄向莫蒙塵的膝蓋。
莫蒙塵的傷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脆，他能從新秀賽季打到現在保持全勤，一場不落被許多醫生稱之爲近年來最大的奇蹟。
因爲知道他的身體脆，球隊也不會把一些損耗較大的任務安排到他身上。
製造帶球撞人，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最重要的是，要做好被人撞傷的準備。
不是每一次製造帶球撞人都用得上演技，有些真的是被對手狠狠地撞倒了。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我覺得你不適合學這個。”杜馬斯笑道。他的雙手拿着叉子，朝一邊的服務員叫喚：“我們這不是貴賓席嗎？怎麼這麼慢啊？我的肚子快餓扁了！”
“不要着急，慢工出細活，日本人都這鳥樣。”
莫蒙塵拿出自己準備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我不可能只靠現有的技術打球。”莫蒙塵舉起杯子，“這樣遠遠不夠。”
杜馬斯說：“但你仍然可以打得很好。”
“很好是不夠的。”莫蒙塵說，“對我來說不夠。”
杜馬斯笑道：“如果你這麼想學，你完全可以去看拉里·伯德的錄像，你不是他的球迷嗎？”
“拉里很偉大，但我不希望像他那樣把自己搞得一身傷，他打球不計後果，我不能不考慮這麼做的後果。”莫蒙塵無奈的很，“所以我只能來問你了。”
杜馬斯也很爲難，如果真要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製造帶球撞人的秘訣：“這就好比斷球。”
“斷球？”
這概念是不是太抽象了？
杜馬斯道：“假使你要搶斷一顆球，你需要做什麼？”
“卡位、預判、先發制人。”
“不錯，製造帶球撞人也是如此。”杜馬斯的笑容簡直可以把雞蛋都給孵化了。
莫蒙塵甚至希望找個雞蛋放到他的肥臀下，看看能不能孵化出來。
杜馬斯拿起筷子做比喻：“好比這個筷子是加里·佩頓，這個筷子是Dor.Mo...”
莫蒙塵挑起眉，這傢伙居然開他的玩笑。
杜馬斯說：“加里突破了第一道防線，Dor.Mo覺得他的速度跟不上他，Dor.Mo決定製造他的犯規，所以Dor.Mo得細算他的腳步，並且及時地站在正確的位置，不能快也不能慢，少半秒多半秒都會導致計劃失敗。”
“這就是我剛纔說的，卡位、預判、先發制人，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錯。”
必須要說，杜馬斯認真的時候是很有魅力的，這傢伙是天生的領導者。
“只有一個問題，你能不能當着我的面拿我舉例子？還用第三人稱的口吻，我聽得很不舒服。”莫蒙塵抱怨道。
“抱歉，習慣了。”杜馬斯笑道，“我看小說也是這樣，如果有什麼小說用第一人稱來寫，我會直接把它丟到垃圾桶，第三人稱纔是王道！”
杜馬斯錯了，如果他看的是小黃文的話，第一人稱的代入感更強。
莫蒙塵並沒有興趣和這個傢伙探討第幾人稱的小說更好看：“你提供的概念不錯，但價值不大，還有什麼秘訣嗎？”
“秘訣就是大膽。”杜馬斯道，“你必須冒着被撞傷的危險，因爲你的對手可能會因爲無法避免犯規而想着給你來一次兇狠的犯規，讓你下次不敢再攔住他。”
這纔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莫蒙塵敢於去製造這樣的帶球撞人嗎？
即使他敢，教練組也會阻止他。
和他的價值相比，製造一次帶球撞人算的了什麼？
“不錯，你說得對。”莫蒙塵沉吟之餘，不再多問。
服務員將菜端了上來。
杜馬斯嗅着這陣陣清香，有魚有肉有面，他和莫蒙塵一樣都喜歡吃麪，再加上極其鮮美的醬料，攪拌之後，趁着飢餓感，眼前的食物變成了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杜馬斯在莫蒙塵面前毫無形象可言，難看的吃相有很多，這麼難看的還是第一次見。
這樣的傢伙是怎麼和喬丹那樣的混蛋成爲好朋友的？
雖說喬丹沒有潔癖，但就他這吃相，喬丹免不了損他吧？所以杜馬斯的脾氣是有多好才能與喬丹成爲好朋友？
問題越來越多了，但這是個無聊的問題。
現在的問題也不是什麼請教帶球撞人了，而是莫蒙塵如何在面對一個吃相如此難看的人保持住食慾。
“吃啊，莫。”
杜馬斯吃得一嘴油。
“你看起來像是剛從監獄裡出來的。”莫蒙塵說。
杜馬斯無所顧忌地說：“自己舒服最重要。”
那也不要搞的別人不舒服好嗎？
話說回來，杜馬斯近來的體重也大了起來，莫蒙塵記得他是99賽季退役的，也就是說，還有兩年。
難道生涯末期的杜馬斯已經對體型失去了控制？
不過幾秒鐘，莫蒙塵就想到答案了，因爲他。
因爲他的到來，杜馬斯失去了首發位置，作爲球隊的功勳老將，他樂於見到有人搶位接班，也知道自己未來在球隊的地位會進一步降低，故而放飛了自我。
“看來你沒問題了。”
還是有的，如何在你面前表現得很有食慾？這是個問題。
莫蒙塵拿着刀叉慢慢地卷着麪條，道：“你想說什麼？”
“既然你沒問題，那我就有問題了。”杜馬斯說，“你知道球隊現在不平靜吧？你也知道爲什麼不平靜，我們這個賽季很不順利，明明我們擁有更好的陣容深度，但打出來的比賽就像不斷變化的天氣，時好時壞，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道格已經無計可施。”
莫蒙塵將一卷面放進嘴裡，像小孩一樣調皮地盯着杜馬斯看。
你想說什麼呢，喬？
杜馬斯說：“你我都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我太老了，我不可能讓那羣年輕人振作起來拼命，但你可以。”
“你憑什麼覺得我可以呢？”莫蒙塵問。
杜馬斯拿起紙巾擦着嘴——太可怕了，莫蒙塵纔剛吃了三分之一，他面前的幾個盤子已經空空如也，連油水都已經乾枯了，這傢伙真是沒有辜負農民伯伯，一粒糧食都沒有被浪費。
“這個問題有些可笑。”杜馬斯道，“我85年進隊，隊裡已經有以賽亞·托馬斯這麼優秀的傢伙，我甘願爲其佐；魔術師剛進聯盟，湖人也有卡里姆這樣的偉大中鋒；即使是拉里·伯德，也沒有在第一年就成爲球隊的老大。”
“你去年進隊時，我覺得你還不錯；季前賽訓練營一結束，我覺得你能取代我的首發位置；賽季過半，隊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願意聽從你的領導；和公牛的那場比賽打完之後...”杜馬斯說起這些就像說起自己的事情一樣熟悉，“雖然我們隊有格蘭特、阿蘭這樣優秀的球員，但你只用了三分之二的常規賽就讓他們對你俯首帖耳，就憑這些，你就能改變眼前的局面。”
莫蒙塵繼續卷着麪條，然後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杜馬斯問道：“爲什麼？”
“一個成功的團隊必然要團結一心，如果我們整天勾心鬥角，心懷鬼胎，最終也會崩潰。”莫蒙塵的食慾已經完全消失了，他真的吃不下，但這好像和杜馬斯沒關係。
莫蒙塵笑道：“我寧願犧牲這一季，也要換回一個穩定的團隊。”
“犧牲這一季？”
杜馬斯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球員說出來的話語。
莫蒙塵就像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管理層人員，面對球隊的低迷，毫無希望地說出：“我們擺爛吧。”
可他是球員啊！
“這是比較誇張的說法，我並不相信我們的球迷、媒體們會忍受到那一刻；我也不相信上面的那些人，會看着道格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莫蒙塵決定放棄這些食物，他已經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十遍浪費可恥，可是依然喚不起食慾，那就沒辦法了。
“買單！”莫蒙塵喊道。
看着目瞪口呆的杜馬斯，莫蒙塵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心點，喬，未來是光明的。”
只不過在光明到來之前，我們仍將摸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