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於槐樹後的薄玉喬見着這男子的身影衝進廂房之中,豔麗的紅脣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現如今,陷入局中的可並非她薄玉喬,而是原雅珍,想必以原雅珍的謀劃,不多時便會有人抓姦在牀罷!
思及此處,薄玉喬也不欲在這廂房的地界兒多做逗留,臨走之前,她還能清晰的聽見廂房之中傳來的曖昧聲響,想必此時此刻定然是成事了。
薄玉喬主僕三人將出了廂房之中,欲要往膳堂處折返,在途中卻遇上了薄玉容的小丫鬟,將她三人給引到了琦容居中。如此倒也合了薄玉喬的心意,起碼在原雅珍所作出的腌臢事兒鬧起來的時候,自己可還有能夠洗脫嫌疑的證據。
入了琦容居中,薄玉喬被那丫鬟給帶入正堂之中。因着薄玉容與原霽乃是新婚,所以原霽自是夜夜在琦容居中歇下,若是自己去男子臥房的話,恐怕也於名聲有損。
此刻,薄玉容便坐在正堂主位之上,八仙椅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狐皮,雖說在四月裡略有些熱,但卻着實舒坦的很。
一見着薄玉喬,薄玉容便徑直起身,眉眼處含着一絲憂色,問道。
“喬姐兒,你還安好罷?”
聽得此言,薄玉喬微微頷首,答道。
“容姐姐莫要憂心,喬兒自是極好的。”
說完此語,薄玉喬便抿緊了紅脣,顯然是不欲多言的模樣。此刻薄玉容瞧見薄玉喬安安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懸着的那顆心總算放下去了。不過薄玉容心下仍是有些疑惑,難不成原雅珍沒有弄出什麼腌臢手段?畢竟若是她早做了準備,事情恐怕沒有這般容易善了。
薄玉喬先前便已然吩咐素墨將許諾交給雪蓮的五百兩銀交給她了,這丫鬟也趁此機會帶着身契離京。
素墨這丫鬟每每出行之時,薄玉喬都囑咐她帶上些銀票以及散碎銀子,以防不時之需。一開始素墨還記不得這一點,但後來遇着的事情多了,不必薄玉喬提點,她便能自己準備的極好。
薄玉喬此刻正坐在八仙椅品茶,如今她已然在琦容居中待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也不欲離開琦容居歸去膳堂那處。數十位小娘子聚在一處,着實是聒噪的很,且她們之中某些人還心存惡意,薄玉喬是真真不欲再與她們虛與委蛇。
因着有孕的關係,薄玉容此刻正捏起一顆梅子放入口中,還未等將梅肉給吞吃入腹之時,便有一丫鬟慌慌張張的入了正堂之中,衝着薄玉容噗通一聲便跪下了,顫抖着開口道。
“少夫人,奴婢有要事稟報!”
說着,這丫鬟眸光還一直往薄玉喬身上瞟,用意自是極爲明顯。
薄玉喬識趣的自八仙椅上起身,而後便轉頭衝着薄玉容開口說了一嘴。
“容姐姐,喬兒現下欲要出去消消食兒,容姐姐可莫怪喬兒跳脫。”
話落,薄玉喬便徑直出了主臥之中,待邁出門坎之後,方纔隱隱聽得那丫鬟的聲音,言語中帶着什麼珍小姐、表少爺之類的詞兒。
薄玉喬也並非傻子,自是清楚這丫鬟口中的事情,定然與原雅珍有關,想必先前原雅珍安排好對付自己的人,現下應在自己身上了罷。如此也是極爲不錯的,起碼她表哥傅元峰生的算是高大俊朗,也不算辱沒了她。
薄玉喬尚未行出琦容居,便見着薄玉容面色煞白的行入院中,娥眉微微蹙起,帶着一股子不耐之色,顯然是聽聞了原雅珍所生出的腌臢事兒。
見到薄玉喬之時,薄玉容登時便開口吩咐了一句。
“還不快將喬小姐給送回薄府,咱們府中現下生出了這等腌臢事兒,先將一羣嬌客各自送還家,方纔是正事兒。”
聽得薄玉容安排,先前入內的丫鬟便徑直站到了薄玉喬面前,衝着薄玉喬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而後在前頭引路。
此刻因着有事情要處理,所以薄玉容的身影早便消失在此處,着實是麻利的很。
想到薄玉容的安排,薄玉喬眉眼處帶着一絲笑意,也不違拗,便徑直跟在那丫鬟身後,不多時便出了靖國公府,且見着了薄府的車駕。
素墨阿珠與引路的那丫鬟告謝,而後薄玉喬主僕三人便徑直上了馬車。青衣見着人齊了,登時便一揮馬鞭,馬兒吁吁籲的叫了幾聲,便往薄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薄玉喬將事情鬧大之後,便走的極爲利落,但眼下靖國公府可亂成了一鍋粥。
原雅珍雖說是靖國公府的庶女,但因着靖國公府子嗣不豐,所以即便是庶女,在靖國公府亦是體面的很,與薄玉瓊那般可有可無的姐兒自是全然不同。
如今原雅珍居然與表少爺傅元峰生出了這等苟且之事,且被靖國公夫人給撞了個正着,當真是百口莫辯,畢竟她可的的確確是失了清白。
此刻原雅珍頹然是倚靠在牀榻之上,若非有後頭的木板撐着身子,恐怕她身子早便滑倒了。
原雅珍眸光空洞,便彷彿枯井一般,原本馥郁白皙的身子,現下滿布青青紫紫的痕跡,即便有着錦被的遮掩,也藏不住那份香豔。此刻原雅珍身上痠疼的緊,不過饒是如此,她眉頭也未曾蹙起,面上除了死寂之色之外,再也尋不着旁的了。
如今她已然失了清白,想必便再也不能如瑞王府了。
思及此處,原雅珍空洞的鳳眸盈起一絲水光,兩行淚順着面頰往下流,掉落在錦被之中。
“雪梅!”
此刻原雅珍真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如今已然清醒了,她自是清楚自己到底被何人暗算,方纔讓她與傅元峰成了好事。雪梅那個背主的奴才秧子,虧自己還將身契給了她,着實是吃裡扒外!
原本是要對付薄玉喬的手段,現下用在了自己身上,想必雪梅那丫鬟亦是被薄玉喬給收買了。
如此一想,原雅珍精緻的面龐便扭曲的厲害,貝齒死死咬住紅脣,便連溢出血絲也不自知。
現下在主臥之中,便只剩下一個嬤嬤。這嬤嬤不是旁人,便是將靖國公夫人引到廂房處的暗棋。這暗棋乃是原雅珍先前便安排好的,也算是留了一條後路,想要借靖國公夫人的手,毀了薄玉喬。但卻並未想到,這嬤嬤辦事着實是不牢靠,居然將自己也給踩了一腳!
對上原雅珍那憤恨的眸光,伺候在廂房之中的黃嬤嬤身子也不由一抖。她現下着實委屈的很,原本黃嬤嬤便是靖國公夫人身邊的心腹,若非貪圖原雅珍給的賞錢,也不會如此爲之。
先前黃嬤嬤爲保萬全,也來廂房處查探一番,真真將男女歡好的動靜給收入耳中,這纔敢去尋靖國公夫人,卻未曾想到與表少爺翻雲覆雨的小娘子,並非薄府四小姐,而是珍小姐自己,這莫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思及此處,黃嬤嬤一雙老眼之中也顯出一絲厭嫌之色,若非因爲珍姐兒,她現下也不至於這般進退兩難。此事若是讓靖國公夫人知曉的話,那她後半輩子可就完了。
此刻原雅珍將涉及此事之人都給恨得咬牙切齒,但那廂靖國公夫人也未曾得閒,如今原雅珍清白已失,且與她那個混賬外甥做出了這等腌臢事情,若是處理不好的話,恐怕也會讓公爺怪罪。
雖說元峰那孩子並未入朝爲官,但好歹也是個舉子,如今不過將將加冠,便中了舉子,着實也是不錯的很,想必日後自會有一番成就,如此,配珍姐兒的話,也並不算辱沒了她。
此刻薄玉喬將將回到薄府中,便徑直彷彿黃鶯這丫鬟備水沐浴。
待將整個兒身子都浸入浴水之中,薄玉喬這才喟嘆一聲,隨即微微闔上杏眸,脣角給勾起了一絲笑意。現下靖國公府之內發生的事情,她也能料到一二,畢竟原雅珍失了清白,此事定然是不宜張揚。
與原雅珍成事的男子還是靖國公府的表少爺,如此的話,婚事這二人定然是逃不開了,原雅珍一個失了清白的小娘子,若是不嫁給那勞什子表少爺的話,那後半輩子恐怕只能絞了頭髮,去寺廟裡當姑子了!
薄玉喬此刻真真是幸災樂禍的很,畢竟原雅珍原本便是欲用此法加害於她,現下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也只能吃下這個暗虧了。
沐浴過後,黃鶯入內幫薄玉喬絞乾了頭髮,而後又取來脂膏塗在薄玉喬細白如玉的皮肉上,如今還有十多日便是五月初八,也是薄玉喬出嫁的日子,雖說並非是嫁給旁人做正妻,但瑞王府可是天潢貴胄,萬萬不能怠慢了。
一晃眼,時間過得飛快,在那名爲屠玄的男子將阿珠給接走之後,便又送來了一個名爲阿月的美婦人。
這阿月姑姑瞧着真真是極好的,約莫二十五六的模樣,姿容豔麗,其真實年歲已然過了三十五,只不過天生麗質,這才顯得如此年輕。最讓薄玉喬歡喜的便是,這阿月姑姑性子極爲穩重,且武功當真是比阿珠要高上許多,想必日後行事之時,也會方便不少。